「听白能起甚麽心思?小姑娘罢,总是会有些小情绪。这情绪来的忽然,也去得快,过些日子便好了。子易,你这是多虑了。」司飞卿微微叹了声,无奈地说道。
阮子易忍不住皱眉,「飞卿,你明知我不是这意思。」
见司飞卿正欲要开口反驳,阮子易打断他,直接说道:「你可见过哪家师徒如你们这般的?我知道你怜听白幼时经历,加之听白又是你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徒弟,你自然是细细待之──可是凡事都是有个度的,而你不会觉得,你们已经超过这个度了吗?我相信你是真的把听白当徒弟,但听白真的就把你当师父吗?你先别急着驳我,试想对一个待自己温柔细致的男子,长期下来,产生些恋慕之情是多麽容易的事儿?我也算是看着听白长大的,我不希望,也不想看到你们发生些甚麽而过的不好。」
雨势依旧,司飞卿浑身湿透的走进了屋内,姬听白见状赶紧又点燃了个烛火,又是担忧又是愤慨:「阮子易那家伙就这麽走了?也不知道看着飞卿你没带伞,打把送你回来再回去,真是的。我老早就觉得那家伙坏透了,可不是甚麽好东西!」
「子易算是你长辈,不可这般说他。」司飞卿回道,她见司飞卿神情不对,嘴上飞快的应了个是,手却也没停下,加快了动作,拉开椅子,寻了个正烘得暖乎的毯子披在他肩上。
「听白,你先过来,为师问你个问题,」他神情尴尬,似乎对接下来的话感到羞耻,「你……可是对为师有恋慕之情?」
姬听白浑身一顿,似被这个问题给吓着了,继而垂眸笑道:「当然没有,师父多虑了。」
司飞卿听到後长呼口气,浑身放松了下来,俊秀白皙的脸上有些胀红,「果然子易那家伙,惯是喜欢拿我玩笑。」
「听白怎麽可能喜欢师父,」姬听白闻言笑得更欢了,嘴角的弧度咧的越发的大,衬的那张淡雅的脸有如芍药怒盛,「听白不喜欢师父,听白──爱着飞卿啊。」
姬听白看着愣在原位的司飞卿,似镇重又严肃的强调了次:「我爱着飞卿。」
「……听白,你还小,是为师把你保护得太好了,让没有见过外面许多的人。你现在觉得的爱,待你以後有了真正喜欢的男子,便会知道,你与为师只是孺慕之情,而你那时只是太小,分不清甚麽是情,甚麽是爱。」许久後,司飞卿喃喃说出了姬听白最不愿听到了一段话。
姬听白的脸色顿时沉下,一步一步走近司飞卿,弯下腰低身吻上了司飞卿的唇,辗转反覆,蔓延下去,一双手轻柔的抚上司飞卿的背脊。
司飞卿死死闭着牙,感受到她往背後摸下的手,终是重重的将她推开,急急站起,连连退了好几步,好似刚刚附在身上的不是一个软柔抚媚的姑娘,而是洪水猛兽。
她因司飞卿的抵抗嘴角边沾染上了点点血丝,落在如玉的面上远观有如雪中红梅。
「怎麽,这样你还说服自己,说服我,只是我还小?我对你只是孺慕之情?」
司飞卿别开头,冷然说道:「……你走罢。」
她被司飞卿这句话惊得条然仰头,不可置信,「飞卿你要我走?飞卿……你不要我了?」字句里含着溢出的委屈之意。
他说:「如此冥顽不灵,为师如何要,怎麽要!子易说的对,你也不小了,是该避嫌了。若你真怀着如此心思,为师觉得,你先同为师分开些时日吧,些许……些许分开,你冷静想想,便会想明白了。日後生活所需的银两,晚些会托子易拿给你。为师是看重你的,你是为师唯一的徒弟,也只是徒弟。」
「我不走!除非你杀了我!」她狠狠咬着下唇,血腥味蔓延了她的唇舌间,一字一句道。
她哪里听不出司飞卿语中的分道扬镳之意?分开些时日,可以是几天,可以是几月,可以是几年,也可以是一辈子。
司飞卿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忽然姬听白只觉得颈上传来一阵疼痛,脑子一片晕眩,最後陷入沉沉的黑暗中。
在陷入黑前,姬听白一双眼执着地看着司飞卿洁白的身影,死死的咬牙道:「飞卿……听白以为你不同的。」
以为你与这世间男子不同的,以为你定不会在意这世俗的眼光。
恍惚还想起曾经司飞卿醉酒後,痴痴地看着面前的她,手细细摸上她的鬓发,轻柔道:「若你不是这般小……该有多好……」
可她的以为,终究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