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上帝是腐女 — 創造♠ChapterⅣ 里昂國王的血池肉林(1)

正文 上帝是腐女 — 創造♠ChapterⅣ 里昂國王的血池肉林(1)

镶着金色狮印的黑色栏门向两侧推开,在三双异常执着的黑瞳专注监盯下,吴纪无可奈何地选择了跳坑。

宽阔的白色柏油道路把整个格局分隔两半,左半边是单色的草场,且草叶根根都精准地修剪到离土三公分的高处,右半边则设置了湖泊、树林、雕塑等庄园造景。延着白色柏油道,经过中心有着两只狮子正在搏斗的金箔雕像的喷水圆环,末端是一栋富丽堂皇的欧式别墅,也正是这宅邸的主建筑。

「是,货到了。」作为领导的保镳一号,两指轻触着挂在左耳的无线耳机,对着设在衣领口处的隐藏对讲器简洁地答覆了一声。接着,却突然走向栏门,对着在已关上的栏门另一侧,神色紧张且茫然得宛若入了冤牢的吴纪,单刀直入地问:「佃町屋先生问你惯用枪还是惯用刃。」

站在大门左右两旁的保镳二、三号,也默契地同时从衣袖内和领口内掏出了一把枪与折刀,往栏内的吴纪做出递给的举止。

现、现在这是什麽情况……吴纪错愕地盯着摊在他面前的枪器与刃器,原本脑袋还在因为与黑兔对话的梦境内容而恍惚,现在才顿时回过神来,正视这桩名叫「强制性邀约」且自己正是目标主角的绑架事件。

三名保镳穿的制服上都绣有亚氏集团标志的狮子金印,口中还说了「亚柿会长」,错不了,现在发生的情况都和悠雨说的一样。吴纪记得,在他桌上出现东高中学生会的邀请函时,悠雨说了,只要是亚柿学生会长盯上的人,都会收到学生会的邀请函,隔天,他的保镳就会登门迎接,让收信者(目标)准时赴约。

虽然吴纪心里明白自己会让学生会盯上的原因,恐怕正是因为血淋淋的风纪会事件。但是,事件中的嫌疑者除了他,也包括自称「只是来除虫」的旭和自称「路见不平」的常盘,为何唯独是自己牵扯上了「妃」的事?起先,吴纪百思不得其解,但是预告性梦境的出现,让他直觉认定了,上帝绝对是幕後的操控者。

照着这样的推论,难道第四名亚娃会是东高中的学生会长亚柿?若真是这样,现在眼前正上演的事又让吴纪费解了。要是根据妹妹的习性,这种时候会出现的应该是「鞭子与糖」的二择一选题,怎麽会是刀和枪。而且这三名保镳已经知道他是要见亚柿的,却还要他携带可能会伤害自己主子的凶器,这实在是说不通,佃町屋又是何许人也,自己莫不是卷入了豪门内斗的阴谋理了吧。

「能…能问一下,为什麽要拿刀或枪吗?」为了厘清自己是否真是身在「借刀杀人」的处境中,吴纪斗胆地开口寻问。

「当然是为了见血。」眼神冷冽的二号保镳理直气壮的说。

一听见这回答,吴纪完全笃定了这绝对是内斗阴谋,自己是要来杀亚柿的,这要他怎麽可能选择得了。但要是不选,眼前持着凶器的两名保镳,恐怕会拿自己热刀和热枪了吧。

见吴纪来回盯着枪与刀却迟迟下不了选择,面色还越来越困惑狰狞,三者中负责情报收集的保镳三号,忍不住开口:「根据调查结果,你同时擅长家庭烹饪和第一人称的射击游戏,但是平均一日花在家庭烹饪的时间占30%,花在第一人称射击游戏的时间占9.33%,由此推论,你的刀器熟练值比枪器熟练值高出三倍,宜选择刀。」

煮个菜和玩个游戏难道错了吗……吴纪心中忍不住叹道,这种把烹饪和射击游戏与谋杀相提并论的价值观究竟是怎麽塑造的啊。

「你、你们可能误会了,其实我…我平时都是直接上超市采购生鲜材料,平常是不会自己杀生肉的。」在尽量不让他们察觉出自己拒绝配合的意图下,吴纪技巧性地说明了自己是不杀生的。

「那是枪了。」

保镳一号索性直接把在二号手中的枪拿给了吴纪,吴纪在这定结论的气魄下,也不可拒绝地收下了枪。

「接下来,会由佃町屋先生负责照料你,告辞。」

三名保镳在迳自结束指定的任务下直接驾车驶离,唯独在栏门内侧的吴纪,还茫然地站在原地。

在名门宅邸的大门口,穿着可疑的简陋居家服,双手还捧着枪器。

「咦。」

一声惊觉不对的疑惑单音发出的同时,宅邸的警报器开始「哔哔哔」、「铃铃铃」的四处响起,像是下一秒会突然出现上百警卫把自己包围扣押的紧张气氛,吴纪下意识地忍不住往一旁的围墙退缩。而在吴纪已经贴上墙壁退无可退时,一名在同一时间翻墙跳进来的少年,正巧降落在他面前并接连翻了两、三圈缓冲。少年接着起身拍了拍膝盖,却在一个不经意地回头,与吴纪四目相对了。

愣了约一秒半的时间,少年马上回过神,一个箭步向前,亮出藏在夹克下的小型拆信刀,直接正面抵上吴纪的脑门。

「跟我走,还是要葬在後院的桂花树下。」

「跟…跟你走。」

在收下吴纪的回答後,带着绀蓝发色和锡色眼瞳的少年立刻把拆信刀置回夹克内层,并直接伸手捉起吴纪的细腕,二话不说地一路跑向右侧林丛阴僻的深处。因为走的不是庭园的正路,途中蔟积的枝叶不停迅速擦划过身,发出了吵杂的「唦唦」声,而且少年在前挥拨开的枝叶随後都硬生扫上了吴纪的脸。刺麻难耐的针扎感,让吴纪下意识地伸起了另只拿着枪支的手掩着半面遮挡,孰不知,正在他盖住半眼的瞬间,眼前原本鱼贯涌现的草与枝叶,映在仅存的单眼内,竟突然化作一望无际的红色草原。

「奇怪…」吴纪惊讶地揉了眼再睁开,却错过了少年急煞右转的步调,直接栽入了迎面袭来的白绿色绣球花丛。

掌心突然失空的感觉,少年紧急停下回探,却见宛若是被绣球吞噬,只露出半身正踢躂挣扎着的吴纪。

「你是白痴吗。」少年不悦地一把拖着吴纪的脚跟出花丛,并接着望向凹了一坑的绣球植景,扶额叹:「这可是佃町屋最倾心的绣球荚迷,你接下来绝对会被开膛剖肚的。」

然而这些警告,此时却入不了还在想着忽闪出现的红色草原的吴纪耳里。

「红…红色的草…」吴纪茫然地望向少年。「你…你有看见吗,突…突然凭空出现的红色草原?」

梦境中的米迦勒是这样说的,「下一个,是红色草原的狮子」,也意味着,若不是食梦魔和黑兔的阻挠,吴纪原本是要在那赭红的地上与第四名亚娃相遇,并唤名的。前三名亚娃都是这样,在梦境中「唤名」,即是在现实中「觉醒」,是准确执行上帝的计画的一部分。花豹的高野、狼的常盘、鹰的鸣隼,皆自然而然地在过场的梦境中遇见了,可是却错过了狮子……因此也跟着影响了现实了吗,吴纪根本思索不了。

「栽傻了吗,里昂国向来只会生出红色的草,草原不是红的才奇怪。」乍听唐突的发言,少年的态度却是这般自然地回答。

「里昂国?」

「啊,我收到了上帝的黄色传纸,说你要是露出这拙脸,要马上向你释出脖子的印记并解释事件原由,避免你脑溢血。」见此,少年马上亮出侧颈处的神选印记,接着再拿出拆信刀,反握住刀刃处,任其密入掌心滴血,并吹响了同时制作为刀柄的笛哨。「这是佃町屋给我的蛀入了时间虫的哨子,只要喂给虫子适量的血便能操控时间,因为我的名字叫拆信而随兴制成拆信刀的模样。为了避免解释的时间影响任务,索性停止了时间。」

吴纪惊讶地目睹在哨音落在的同时,除了拆信伫立的三尺内,其余的空间竟全都瞬间「静止」了。

「有这种异能,我们是为了什麽要逃跑啊……」吴纪忍不住吐槽,自己可是因此栽得不轻。

「六百六十六又不是万能的神蹟,只不过是向恶魔借的把戏。」拆信淡然地盯着手中的拆信刀恣意汲取他掌心的血,继续解释着。「而且,宅邸响起的警铃是假的,王国响起警号声才是真的,这里不会出现宅邸的保镳,但是却能够把王国的守卫引出王宫。你也发现了吧,这里与你梦境的红色草原重叠,这里正是红色的草原。若是照着原本的梦境发展,你会在红色的草原遇见两只狮子,由你唤出名字的即是第四名亚娃。可是,因为你梦境出现了变异,乐园也相对发生了变化,两只狮子为了正名而打斗,红色的草原出现分歧的裂缝,裂缝正是恶魔崛起的温床。恶魔的出现引发信仰的变端,诞生了盲目信仰的人类次亚种,并组建了乐园内唯一的人类君主国─里昂国。在一国两君主下,分裂、对立、战争不休,人民只学会了仇恨、歧视、杀戮,无限量供给恶魔粮食。而为了阻止你的梦境的影响与日俱增,上帝封锁了你的梦境。现在,在上帝亲自操控乐园入口的开闭下,我们需要在现实中进行梦境的错误订正,这也是你为何会穿梭真实与梦境间的原因。」

只是一场「错过」,竟会引发这一连串的连续效应,现在连梦境的内容都侵入了现实中,吴纪不禁记起黑兔说的「真实与梦境混淆」的警告,连忙紧张开口问:「你说的错误订正究竟是指?」

「在两只狮子中,杀了你唤不出名的其一。」拆信眼神坚定地说。「佃町屋提供你能够弑杀君主的武器,我负责掩护你,而你只需要杀了这个宅邸的其中一个主人。」

「你…要我杀人?」在大门口把枪支硬塞过来的保镳也说了,拿枪便是为了「见血」,但自己可是已经表态过不「杀生」的。吴纪马上拒绝:「不…不…不行,虽然你说是为了订正梦境的错误,可…可是现实中的他们怎麽说都是无辜的。」

「这你不需要担心,蛀入虫的器具只能作用在『异象』上。对真实而言,『异象』即是乐园内的存在,因此你的枪会杀死的,只是相对真实中的梦境里的狮子,而不是现实中的人。」

「这样你的拆信刀不是也可以对付…」

吴纪说至一半,拆信马上打断。

「我说了,六百六十六的异能只是向恶魔借的把戏,你应该知道恶魔的狡诈,时间虫虽然能够操控时间,但却不是上帝那种广义的时间,只是狭义的时间,即物理上的位移。除了我在的范围内的存在皆会静止,可是一旦范围外的存在产生任何一丝迁移,把戏会立即破解。而且…而且……」拆信说着,却突然垂下了眼帘,锡色的目珠略带迟疑地闪烁,细声地喃喃。「我杀不了…我杀不了他……」

「你说的六百六十六是?」没有注意到拆信的异样,吴纪只继续追问。「拆…信?」

「啊…那…六百六十六是『虫』的通称,即恶魔的印记。恶魔侵入了乐园,自然也落入了创世计划的一部份,我只知道上帝把可供人类召唤的『七十二柱魔神』各自拥有的魔性,支解作六百六十六只拥有不同魔能的虫,为的是让乐园内的子民拥有抵御恶魔的异能,而掌控着这些『虫』的即是里昂国的预言者─虫格尔,也是宅邸的主执事─佃町屋。」

听着拆信的叙述,吴纪总觉得和黑兔说的乐园有些出入,而且实在难相信一向把「甜食」、「布偶」和粉色奇幻材料作为创世根本的妹妹,会把她觉得恶心的「昆虫」也纳入其中,尽管此昆虫可能与六百六十六的「虫」不尽相同。而且,毕竟梦境的错误是事实,拆信侧颈上的印记也是事实,虽然对少年的言论半信半疑,现在的发展却已容不得吴纪拒绝了……主要是手上的枪不知道为什麽黏死了甩不掉。

「照你说的,六百六十六只虫都存在不同的异能,那蛀在我这支枪上的又是什麽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当然得先知道自己用的是什麽虫枪。

「这你要自己问佃町屋了。」

拆信说完,并继续带着吴纪穿梭树丛,一路来至了宅邸後院的一棵柿子树下。

「我精通王国的密道,这回应该已经准确地带你逃过卫兵眼线,抵达最後一道直通王室宫中的密道了,接下来你要自己走。」拆信指了指眼前的柿树干。「上帝已经在树干上打开了入口。」

「入口?」吴纪困惑地盯着眼前扎实细干的柿子树,却没见着洞口、异次元漩涡或任何能叫作「入口」的门。

他们这一路宛若在进行「想像力游戏」一样地躲着梦境中无形的守卫,难道现在又是要进入「想像」的入口?

「这密道会直接通达王宫内部,佃町屋会在里面接应你,赶紧走。」见吴纪欲行又止的模样,拆信不悦地催促。

虽然知道拆信这麽说是想给他信心,可是说会接应的佃町屋不是什麽会把他开膛剖肚的人吗……呜,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撞树了。

「我…我知道了,谢谢你,拆信。」吴纪跨了一步,豁出的视线直盯着柿子树干,在要临离之际却又突然开口问了:「对了,我还不知道拆信你是什…」

拆信自後方的用力一踹,中断了吴纪的问句,也直接把他送入了与树干连结的梦境密道。

「他们都是这麽叫我的,我是─」伫立在柿子树下的单影悠悠答道。

王国的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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