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後的隔天晚上,关昕早早就回到家煮了晚餐,我们一起吃了晚餐,一起带着阿特去散步。聊着她的工作,又聊起了我的新故事内容,接着还聊起了告白。我想应该没有人能够体会即将要约会的对象,还一起聊着天的画面。我们都是第一次,而我觉得很特别,不知道关昕是不是也这样觉得?
『你为什麽滥用权力?』关昕问着。
「什麽滥用权力?」我疑惑的问着。
『房客守则!』关昕加重音的说着。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给我机会阿。」
『你不觉得约会这个步骤是要让彼此熟稔一点吗?我们都这麽熟了,应该可以略过这个步骤吧?』
「如果你现在已经决定要跟我在一起的话,就可以略过这个步骤阿。」
『OK!我给你表现的机会。』
关昕说男人在某种状况下,特别喜欢耍无赖,当然我也是其中一个。认真在脑子里策画着,那些关昕可能会喜欢的约会模式。基於对於她的了解,这跨越朋友关系的第一次约会,绝对不能太失礼,也不能够得意忘形。告白後,关昕对我好像没有太大的转变,只是变得有些小心。不太跟我有些肢体的接触,不太能跟我有眼神的交会,但是谈话上还是一如往常的自然。
如果不是那天我心血来潮整理了书柜,看见那本被我遗忘的书。我想我可能永远也猜不到她喜欢的约会,原来要很老派。
那是一本鹅黄色的小说,一双皮鞋做为封面,咖啡色字体写着书名『老派约会之必要』,作者是关昕很喜欢的李维菁。这本书是我很久前买的,却也被我遗忘了好久。
"带我出门,用老派的方式约我,在我拒绝你两次之後,第三次我会点头。不要NSN敲我,不要脸书留言,禁止用WHAT\'SAPP临时问我等下是否有空。我们要散步,要走很长很长的路。只有在散步的时候我们真正的谈话,老派的谈话。我们今晚因为相爱而懂得狡猾,老派的。"
读完简介後,翻开了这本书,才发现关昕已经看完它了。因为她在第一百一十八页的地方,夹上了书签,我知道这样的动作只有她喜欢的内容才会有。在看完书之後,我才想起我跟关昕曾经聊过的老派约会。
老派约会,对我来说是件非常不深刻的事情,所以当时才会买下这本书。这也让我想起了几天前看的一部电影『爱情没有终点』。我想电影中男主角与女主角的约会,应该就是老派的一种。带上一束玫瑰花,第一次的约会在野外的湖畔,点着小夜灯吃着晚餐。聊着彼此的故事,用着陶醉的眼神看着对方。不小心的牵着手,一起仰望着一览无遗的星空。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偷偷的击退了一些热情。
於是,我拜托了我妈的工读生,帮我送花到公司,关昕的位置上。如果工读书没有偷懒没有塞车的话,大约在半小时候会送达。关昕曾经告诉过我,女人喜欢在自己的办公室收到花,而且要本人签收的那种。她说这样很能够满足女人感受到被宠爱的优越感。
花了点时间,到邻近的百货公司,买了一件短袖白衬衫,搭配黑色斑点的白色蝴蝶结,灰色九分西装裤,一顶米色草帽,还有一双深咖啡色的尖头皮鞋。既然是老派约会,那麽穿着也必须老派一点。
将前阵子我妈要我带回家的野狼,洗到发亮把油加满,当作约会用的交通工具。虽然不是伟士牌,但也带着一点老派气息。好久没有骑着它到处晃了,害怕它会发不动或发不起来,还去换了一些零件,骑着它逛了一大圈。
约会的地点,我定在我们时常去的那家咖啡店。咖啡店之前是没有供应任何餐点的,老板也很久没有下厨,於是我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说服老板帮我打造这道晚餐。至於为什麽选在这里呢?因为这是我跟关昕第一次去的地方。不过我们不是约好的,是在那里巧遇,而我就是在那一次成功被她搭讪的。
那时我刚到公司,不擅长交际的我,其实不太跟人说话,当然也不太有人跟我说话。而关昕总是会特别关心我这个新人。那天下班後,原本要回家跟凯葳晚餐,但她突然有事,所以我跑到咖啡店耗时间。约略坐了半个小时左右,关昕也出现在咖啡店里。而她也跟我一样,晚上的约会突然取消。没有位置坐的她,我请她坐在我对面的位置上。就这样聊着聊着,我们聊到咖啡店都打烊了。也从那天开始,我们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也时常到那里喝咖啡聊是非。
"谢谢你的花!!!"手机萤幕上突然出现了这条讯息,来自关昕。我没有打开读取,只是打开电话簿,拨了通电话给她。
「你记不记得我刚到公司的第一天,你在办公室也收过花?」响了几声後,关昕接通了。略过了开场白,我直接这样问着她。
『大概有那麽一点印象。』关昕在电话那头思考了几秒後回应着。
「既然我们太熟了,那就从那时候重新开始吧。」
『怎麽重新开始啊?』
「我是新到公司的专栏作者莫子勳,很高兴能够加入这里。」我说着当年刚进公司时说的开场白。
『你为什麽还记得阿?那我说了什麽?』
「你说你是编辑部门,我的直属上司关昕。」
『哦,应该是开完会之後,对吧?』
「是的,不知道我的直属上司这礼拜日有没有空呢?」
『你那时候没说这句话吧?』
「那时候没有,但现在我想约你出去。」
『好阿,礼拜日见。』虽然关昕这麽说,但我们还是每天见到面。
於是,礼拜日到了,我们等到了傍晚才出门。
带上了一朵玫瑰花,这次我会收好,不会再让阿特咬爆。接近中午时分,到我跟关昕爱去的咖啡店跟老板讨论着晚餐的菜色。一切都准备就绪後,我回到家做最後准备。刮了胡子,戴上没有度数的黑色粗框,看起来年轻了几岁。洗了个澡,把忙碌了一个早上的汗水从身上抹去,换上清香的沐浴乳绿茶香味。我下楼牵上机车,在管理室外等着关昕出现。
当关昕出现在我面前时,我递上那朵我用心保护的玫瑰,她微笑的收起说了一声谢谢。今天她穿上黑白条纹七分袖翻领衫,黑色高腰短裙搭配黑色裤袜,黑色高跟短靴。她不喜欢绑马尾,所以一头长发披肩。不过在搭上摩托车前,她还是绑起了头发,因为她不希望头发会因为吹风而打结还变得毛躁。
秋天来了,带了微凉的风,不冷不热。这个季节很适合骑着机车,穿梭在街头,只是安全帽很容易毁了用心整理的发型,不过我想关昕不会介意的。
到了目的地後,我看着照後镜整理着头发,不小心从镜子里看见了关昕放下头发,拨动浏海甩发的画面。那一刻,真的有点腿软酥麻的感觉。身为男人,好像都有那麽一点长发控,然而今天的她,好美。
她很讶异咖啡店的老板为我们亲自下厨,也很讶异不太会煮咖啡的老板,煮的菜却很好吃,当然这些话她是在我耳边轻声道出的。老板说因为我的缘故,他必须请出老板娘帮手,连两个小孩都带来了。老板娘负责为我们点餐倒酒,两个小帅哥就当起了服务生送菜。咖啡店里没有太大的改变,只不过我要求老板帮我放上爵士音乐,以及包场的两人约会。
一如往常,她喝咖啡我喝伯爵,吃着我跟老板预先安排好的晚餐。我们回想起了刚认识的那些日子。她说她第一次看到我时,觉得我身上散发着一种吸引人靠近的魔力,虽然我表现得很孤僻。从不主动跟新来的同事打交道的她,就这样被我吸引了。而我告诉她,我上班的第一天我们并不是第一次碰面,只是她忘记了。其实我也是看到那本老派约会时,才想起的。
我们第一次碰面在勤美诚品,我跟凯葳一起,而她跟耀祖一起。我们在文学区遇见,而关昕正翻着我想买的书。我在心中偷偷的帮她标记上了有品味三个字,然後她看了我一眼之後,对我微笑着。接着耀祖走到她身边,她把书放回了书柜,转身离开。
『你怎麽都没告诉过我这件事?』关昕惊讶的问着我。
「当然要保留一点话题阿,不然我们现在不就等着词穷吗?」我说。
『你还有多少事没告诉我阿?』
「你还记得你那时候看的是什麽书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是老派约会。所以家里那本是你那时候买的?』
「对,前几天整理书柜时,也把它看完了。」
『难怪!!!』关昕说着,露出一种好像秘密被发现的羞涩。
吃完了晚餐,原本计画搭乘着野狼,到邻近的公园散步,但却在跟老板他们一家人道别後,传奇野狼离奇的发不动。而原本晴朗的天气,也离奇的下起了毛毛雨。
『我们散步回家吧。』关昕看着天空说着。
「从这里走回去很远欸,而且你不是不喜欢淋雨吗?」我说。
『老派约会不就是要走很长很长的路吗?毛毛雨应该无伤大雅吧。』
「好吧,那就淋雨走很长很长的路吧。」
我牵着野狼往前行进,关昕走在我的右手边。其实我们很常散步,只不过平常我牵的是阿特而已。接着关昕问起了老派约会里写着的问句,而我跟着她的问题回应。只是我没有照着书本念,而是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都背下来了是吗?」我说。
『当然,那本书看了好几遍,倒背如流。』
「路还很长,你是可以慢慢问,但你没有发自内心的问题想问我吗?」
『有。』
「请问?」
『你从什麽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关昕说完之後,我们静止在红绿灯下。雨还在飘着,已经走了几条街着我们,其实已经淋湿了。我思考着这问题该怎麽回答,而她也耐心的等候着,就像我们等着红灯变成绿灯一样。
「我不能确定是在什麽时候开始,或许早在我们遇见的时候,喜欢上你就已经注定好会发生了。」我认真的回答着关昕的问题。我们依旧静止着,虽然已经绿灯了,雨也还是在飘着。
我们凝视着彼此,接着互相给了微笑,默契的继续向前走着。
我想我们的遇见,也是注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