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群是我的大学学长,大我一届,我是在通识课认识他的。我不相信一见锺情,可是那个人确实是在第一眼就让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他没有特别帅,只是笑起来给人很温暖的感觉。後来我们因为在网路上聊天慢慢变熟,我发现他很好相处,讲起烂话满好笑的。不过刚开始,听说他有个从高中就在一起的女朋友,所以我也只把他当成很好的朋友。一直到大二学期初,聊天的时候无意间知道他跟女朋友分手了,那个时候,我心里所有的感情都涌了上来。可是他对我的好,我始终不知道有没有特别的涵义,所以,偷偷喜欢他很久很久,我都没有告诉他。
他毕业一年之後,我们就很少联络了,那份暗恋的心情,我也就让它跟着回忆一起藏到了心底。
我喜欢高子群的事,只跟可璇说过。她跟高子群有几面之缘,她总说有种高子群其实也很喜欢我的感觉。不过既然高子群没说,我也不想自作多情。
听说他现在到了亲戚的建筑师事务所上班,过着还不错的生活。
我还放不下他吗?
「又想出神啦?」芷筠给了我一块巧克力,「吃点甜的,看会不会比较有灵感吧。」然後她又转回去继续画自己的图。
我吃了巧克力之後拿起笔,强迫自己专心。
与其想些已经过去的事情,不如好好面对现在吧,要不然今天晚上又要加班,到时候搞到周末回不了家就不好了。
中午边啃着麦香鸡,边上网订了回家的车票,两张。苏彦丞就是那种以为随时到火车站买票都买得到的人,所以有一次他周末突然想回家,据说就这样一路站到了台南。
坐在火车上,彦丞很快地就睡得东倒西歪。我无聊地玩着手机里的游戏,偶尔看看窗外移动的景色。
我突然想起有一次跟高子群搭同一班火车回家。
高子群住在高雄,所以当我要回台南的时候,我们有时会相约坐同一班车。
那次,他看着窗外的风景,说他常常觉得那很像人生在快转一样。
「如果人生可以快转或倒带,你想吗?」我问他。
「快转我是不想,那麽快老做什麽呢?」他笑笑,「倒带的话,可能会有想倒带回去的时刻,不过人啊,还是踏踏实实一步一步走,每一分每一秒的现在,都有值得珍惜的地方。」
我没有问他是不是想倒带回去还和前女友在一起的时光,我只是问他,「那你也很珍惜跟我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吗?」
他笑得很灿烂,「那当然啊小雨,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都这麽开心,我当然很珍惜。」那时候他大手在我头上留下的温度,我到现在还记着。
或许真的没放下。
想念从前是件容易疲倦的事,我收起手机,决定睡一觉。
快到台南的时候我醒了,推推隔壁睡得香甜的彦丞,「欸,快到了,醒醒了喔。」他伸了个懒腰,一脸睡得很饱的满足样。
爸开车到车站接我们姊弟俩。「亭雨怎麽好像瘦了?」他看了我一眼,皱着眉说,「丞丞你有没有顾姊姊好好吃东西啊?」
「爸,他都有煮东西给我吃,我也有乖乖吃,可能最近比较常运动,所以比较瘦,是健康的瘦啦。」我不敢说自己午餐都乱吃这件事。
彦丞点头,「是啊,姊吃很多欸,那天还饿到计程车司机都载她去买面,还加面了,爸你不用怕她不吃饭啦。」
「苏彦丞,」我白了他一眼,「细节就不用说这麽清楚了。」
「没关系,不管怎样,回来给你妈好好补一补,明天中午还要跟你舅舅一家人去餐厅吃顿好的,把你养胖一点再回台北。」爸看了彦丞一眼,「丞丞你也是,吃多一点才有体力念书。」
类似的对话,回到家又妈又重复了一次。其实我真的不觉得我有瘦很多,摸摸肚子一样很圆,腿也还是很粗,大概只是脸小了一点点就被误以为我瘦了。如果真的这麽容易瘦就好了喔。
「来,我昨晚就特地煮了冬瓜茶,现在冰得凉凉的,你们来喝。」我跟彦丞从小就很爱喝妈自己煮的各种饮料,在外头生活之後,很怀念这种味道。
「好甜好好喝。」彦丞很快灌完又要第二杯。
「你啊,不是跟你说过冰的不要喝这麽快吗?」妈念归念,却很开心地又帮他盛了一杯。一边叫我慢慢喝,还有很多。「亭雨你没有同事是台南人啊?可以找同事找朋友过来家里聊聊天喝杯茶嘛。」以前我总会找同学来家里,大家对妈煮的茶总是赞不绝口,让妈笑不拢嘴的。高子群也是,他最喜欢的,是妈煮的麦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