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都會小說|不戴婚戒的男人 — 之十三 警界的外交官

正文 都會小說|不戴婚戒的男人 — 之十三 警界的外交官

刑事局干了件大事,一早就上了报,让连月来萎靡不振的士气又振奋起来。

这阵子被看作贪腐败类的刑事人员,终於有了一点荣誉感。

学弟忙翻了。一整晚侦讯、验识科的人眼都没阖过。

这些毒虫不是拗说尿不出来,就是想办法采验作假。到最後堂堂的刑事员警,也只得跟着练肖话,叫他们多喝水,还得当起保母,连上厕所都跟着,冒着「长针眼」的风险,盯着这些家伙尿,就怕搞鬼。

维言回去也没睡多少,理应八点三十分打卡的他,已迟了十分钟,才匆匆过了大门前的斑马线。

他顺手接起电话,以为是学弟打来的。

「我以为你上班了,没想到打分机是建辉接的……」极其暖人的声音响起。

「淑雅?」

她笑,「最近忙什麽呀?听建辉说,这几晚你还跟他一起查案……都去外事组了,他们还不放人呀?」

「不是,建辉……这案子是我请他查的。」

淑雅笑了,他就是闲不住,和张检老爱管闲事。都习惯了他……

「一早打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语声微透神秘。「今天司长批准了。」

维言还未反应过来,她欢快地道:「我可以回国罗!」

微一恍神。「是主秘帮的忙?」他已猜想到几分。

「当然。你也知道叔叔一个劲儿的想我们快结婚。你都回国了,我还没满任,他急啊,拚命想帮忙。上次不是还把你叫进主秘室,谈了好久……」她半嗔,忍不住嘟囔:「就对自家侄女这麽没信心?怕你跑掉?」

自从申请不满任回国後,历了不少波折与等待,最後是叔叔托请了外交部那里的人脉,否则哪能这麽顺利。

见他沉默,「欸,你乐傻了呀?」

「……没有,可能是……像作梦,不真实。」一种模糊又复杂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声音竟滞涩起来。

淑雅不察,「但馆长希望我等筹备完国庆活动再回来,所以还得逗留一阵,只希望能很快的见到你!」

明明是这些年期盼的事,但现在他心里装着很奇怪的感觉,一时间不知怎麽言语,好在门禁卡响起的声音,让她疑惑道:「咦?建辉说你今天补假……」

「还有些事,得进去处理。」

这已是司空见惯的答案。

但去外事後,他的作息已经算是正常了。

刚毕业待分局时,所谓的轮三班或服深夜勤,其实都还是24小时待命。日後在市刑大就更不用说了,连日跟监埋伏蒐证,随着需要,晨昏不分,根本没有所谓的「下班时间」。

这男人一直都好像不是她的,她却陪他熬过了那些最辛苦的日子。

是他身上那种坚忍不拔的性格吸引她吧!

她的学校里不乏绝顶聪明、意气风发的人物,他却超乎同龄地可靠、内敛。警大的训练和职业赋予的期待,将他洗链得坚毅,处事沉着、手腕灵活。

「你去忙吧。」

驻地是半夜三点,忍了一天的雀跃、摸着黑打给他,虽有很多思念的话想讲,但又全都收回心里。

维言垂下眼帘,玫瑰色的金刺入视线。

她的温柔,让他断然生念,压下了那些尚未成形、复杂的感觉。

「回来……我去接你。」

一股甜恹在她胸口翻涌。

一交往时,她就去西班牙半年作交换学生。回国前,明明已和他说好家人接机,没想到他仍是来了,站在出关处的人群里,只是含笑默默地看着她和家人欢聚、拥抱、离去。

那一天他们不曾靠近彼此,不曾说过一句话,但她都还忘不了人群中,彼此惦记的目光。

日後他们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让她的家人接受了交往的事实。

她是独女,家人根本无法接受维言高危险的职涯。

淑雅挂电话後,在灯下看着那只曲线优雅的婚戒。

当她还很年轻的时候,一心只有远大的梦想,当个出色的外交官,驰骋国际风云,从没想过要为谁付出牵挂,更不可能轻言妥协理想。

维言一直给她很大的自由,因为他也有一片天空想飞。

但渐渐的,长了年岁,彷佛候鸟总要生出的惯性,她飞翔之际,心中也有一方牵绊,是她必要回归的。虽然他的白天与她的黑夜默不交集,但她明白,那人已成她灵魂的归处。

原来,有能力拥抱自己的梦想後,自己最想的,还是和他在一起。

维言打完了卡,望向对面的刑事大楼,外头广场上的警备车忙碌了一整夜,还是来来去去。

建辉会出没在自己的座位上、接到淑雅的电话,肯定只有一个理由……

果不其然,建辉倒在他的桌上,睡相奇差无比,上半身横据了整个桌面,手肘压散了他的卷宗。

「喂,躲来外事组休息啊!」

建辉被拍醒,惺忪的眼睛揉也揉不开,「欸……学长,你还来啊?」

这几天电脑室、侦查组的同事们,被他们没日没夜的操着,都快吃不消了,佩服的是学长居然不阖眼,白天组内工作照旧,晚上还跟他豁在案子上。

先前听说他跟张检是不死铁人的级别,还真不是假的。

建辉懒洋洋的起身,不甘心的把位子还给维言。「唉,我还以为这整张桌子都是我的呢……你该好好补眠的,怎麽还销假上班?」

维言一笑,「过几天有大型执勤。」

「外长参访?」

「嗯,今天约了礼宾司开会。」

「唉,又要去外交部啦?」想当然耳有一堆繁琐细节要规划讨论。

建辉自认老粗,对那些外交部的荐员敬而远之。那种优雅得体、面面俱到,让他说几句话就坐立不住了。

这些涉外的事跟流氓搏斗相较,又是另一门难搞的学问。

外事官的角色多重,既是跨国合作侦查的警调,又是兼具外交功能的情治人员。少不了与外馆、使节、国外情治机构往来。礼宾、涉外的能力不可少,得洞察人事,交流情资。

总之文行武行都得上演,是警界诸多业务职掌中,较特殊的职务。

毕竟,牵扯到国际、侨外的事,都要诡谲复杂上几分。若奉派驻外,就更讲究国际政治的洞察应变了。

外事警官门槛高,在学常招不满额;念了外事,又不一定能被专业分发,有时还是回到一般职务里轮调。能占到总署的外事位子,是人人求之不得的事。

就建辉来看,学长日被倚重,自有他得天独厚的条件:刑事、国关双修的背景;二者,身边有淑雅姐,志趣相投、领域相辅而成。

建辉不禁感叹,身边每天都是流氓毒虫晃来晃去,他都怀疑起自己的气质其实也很狞恶吧?

想到那几条虫,他忍不住发作,「一整晚搞那些流口水的人,还真不是人干的!这群人他妈的都神智不清了,还问得出身家来历?连自己是谁都不晓得了,你说笔录的翻不翻桌?」

说完,建辉学他们药效发作,耷拉着眼、流着口水、还在「茫」的脸。

「……路都走不好了,还要人架着。有几个在走廊发疯的时候,我真想直接叫勒戒所綑一綑带走,省得走廊像疯人院和托儿所综合体!」他伸出手臂,露出架人时被咬的牙痕──一口清晰无比的齿印,烙在古铜色的皮肤上。

忽然,外头的人探进身子,「喂──张建辉,你在这耍宝啊,还不快回去!」刚从刑事大楼捧卷宗回来的同事,看见口沫横飞的他,忍不住好心提醒。「你们长官到处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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