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回到店铺，华荪荪立刻先传了讯息给华母，说明明天会回家吃午餐。
隔天将近中午，晋右盈开了车来接华荪荪，一路上，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变天开始飘起雨，她的眼皮和心都不安的跳着，本想由深呼吸驱散胸口的郁闷，却得不到效果。
车开到华家门口，华母已经在外头站着。
「妈，外面下毛毛雨，你怎麽不进去等我，感冒怎麽办？」她先是握着母亲冰冷的手，然後赶紧脱下外套给母亲披着。
华母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麽。
不一会儿，晋右盈停好车，朝两人走了过来，他先开口向话母打声招呼，「伯母您好，我是晋右盈，是荪荪男朋友。」
华母没有回应，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当着他的面，漠然的开口：「荪荪，为什麽不可以和茵茵一起爱志达？」
疼痛突然袭上心头，华荪荪不敢看晋右盈的眼神，再怎样都想不到母亲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和华茵茵一起爱着陈志达？
接着华母又问，「荪荪，你要和你爸爸赌气到什麽时候？」
「我没有赌气！」
「那你就回来住吧，只要你和志达和好，你爸爸就不会生气了，你还是华家的大小姐，华家……」
「不要说了。」立刻截断华母的话，勉强挤出微笑，「我饿了，想吃东西。」
她後悔回来了。
如果可以，她不想当华家人。
如果家庭的温暖，是建立在她的乖乖听话之下，她宁可再一次出走，而且这次保证永远不回来。
才一走进大厅，华母又说话了，只是这次矛头是对着晋右盈：「我不赞成你和我女儿在一起。」
「妈！」才要准备阻止母亲继续说，华父怒气冲冲的从二楼直奔下来，本一个抬手想甩了华荪荪一个火热的巴掌，却被晋右盈挡了下来。
华父的力道不小，掌印马上就在晋右盈脸上浮了出来。
「右盈，很痛吗？你为什麽要挡？对不起对不起……」华荪荪抚着他的脸颊，眼泪不争气的掉了。
「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一个外人给我滚。」
晋右盈反倒笑了起来，他握着华荪荪的手，「您这麽生气，无非就是知道我是谁，而不是荪荪的谁，不是吗？不过那是商场上的事，今天来并不是……」
「不管是商场还是情场，都不可能，你别作梦。」
华荪荪被两人的对话给搞糊了，为什麽可以扯到商场上的事情？
「你给我过来！」华父将华荪荪拉至眼前，开了两个条件，「你只有两种选择，第一离开他，永远不联络，并且和志达重修旧好，爸爸会出钱再一次为你办婚礼，让你跟茵茵一起嫁给他；第二，离开这个家，跟我华东振断绝关系，我华东振从此没有你这个女儿，你最好想清楚後果是什麽。」
听到华父给的选择题，华母赶紧跑到华荪荪身边，双眼泪涔涔的拉着她的手，「荪荪，不要让你爸爸失望好不好？以前的你不是很听话的吗？」
她苦笑，原来五年了，她的父母亲不是关心她在外面过得好不好，而只是期盼她能够变回以前听话的小孩。
只是不可能了。
挣脱被华母紧握的手，说出她的选择，语气坚定：「那就断绝关系吧。」
华母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麽？」
华荪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後缓缓吐出，终於开口说出心里的话，「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规划好……」
「那是为你好啊，荪荪，你不是一直最明白的吗？」华母含泪的问。
「为了我好？」她看着华母，即使眼眶溢满泪，也倔强的不让它滑落，「什麽是为了我好？我喜欢什麽？想要什麽？你们知道吗？在乎吗？你们不知道也不在乎，只是一味的觉得这样是为我好，要我照着你们的规划去走，可是我不快乐……你们的期望，我做不到，如果、如果茵茵可以替我做到，那麽就当我已经死了吧！」
话才一落，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在华荪荪脸上，换晋右盈傻了眼，急忙奔到她身边摸着她的脸颊，脸上尽是心疼。
他懊悔自己不该提议要带荪荪回家看看的，这种家庭真的不回也罢，他有自信会让华荪荪在晋家备受呵护到觉得烦恼。
华父整个人被她的话气到脸红脖子粗，「你这个逆女……」
「爸。」华茵茵苍白着脸从二楼走了下来，慢慢的朝她的方向过来，华荪荪屏息，见她瘦了一大圈，想起那天的一巴掌，愧疚由心而生。
「茵茵……」才准备开口道歉，却发现茵茵要找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华母。
「阿姨，我并不想和你女儿一起爱一个男人，志达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能与我共享。」
阿姨？她有听错吗？
「茵茵，你叫她什麽？」
「阿姨啊，你妈都没什麽问题了，你有什麽问题吗？你还不去炖补品给我补身体吗？」虽然身体看起来虚弱，但她却还能够颐指气使。
华荪荪觉得不可思议，以前、以前茵茵还是称呼华母为妈妈的，怎麽会变成这样？
「等一下，茵茵，这是你一个晚辈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听见茵茵的对华母的口吻简直是对待下人，她赶紧拉住要往厨房走的华母，又看向华父一副事不关己。
原来这五年多，改变的不只是她，是整个华家。
「我流产了，不是她炖补品给我，难道是我自己用吗？」华茵茵开始朝她一步步逼近，眼神中尽是愤怒，「说到底，我会流产跟你也有一部分的关系，你不回家，当然只好当你妈的来补偿我。」
「茵茵流产了，刚好和你是同一个医生，所以……。」
华茵茵说的话，让她瞬间发汗，正因为如此，她才会知道她为他堕胎的事情。
华母握住她的手，泪眼汪汪恳求，「荪荪回来吧，好不好？」华母寒冷的双手，差点就要让华荪荪心软，她不忍见到母亲是这样被对待。
「如果伯母愿意……」晋右盈想伸出援手的好意，却立刻被拒绝。
「我不愿意。我只希望你能放手让我女儿回到我身边。」华母铁青着脸回答。
明明就是在室内，但她却觉得好冷，每个人看着她，都在等她的回答，彷佛她刚刚的回答都不算数一样。
人生不能从来，就算从来，她也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
如果母亲愿意跟她一起走，她会继续尽本分，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只是不懂母亲为什麽要忍受这种屈辱？
「妈。」华荪荪轻唤，露出无奈的笑，轻轻擦掉华母脸上的泪，「我们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你选择留下，而我选择离开，对不起。」
松开华母的手，她拉着晋右盈快步离开华家，任凭华父在身後破口大骂，「华荪荪你走出这个家就永远不要回来！我没有你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