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小时过後,我和彦楷整理好要带去台北的行囊。预计坐隔天上午六点多的火车,到时约莫七点。那位好心人士,还为我们安排轿车,说会在车站迎接我们,载我们姊弟俩到新学校。此刻的心情,实在是很难用三言两语来说尽,想到未来要面对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新环境,不知还有多少的挑战。
清晨六点,车站。
「出门在外,要听话。不要给裴会长带来困扰,好吗?」妈连最後一刻都在叮咛嘱咐着我。
「妈,你不用担心我,你要好好照顾身体!只要一有钱我就会汇回家。」
「就算再辛苦也要忍耐,等目前的情况好转,我跟你妈就会去接你姊弟俩回来。」
「爸,您现在身体已经不像以前那麽好了,要好好注意。」彦楷一说,妈突然把我和彦楷环抱。
「妈,你这是在干嘛?姊跟我又不是要到很远的地方,一有空就会回来了。」
「你们姊弟俩要互相帮助,不可以像小时候一样打闹爱斗嘴,知道吗?」
「我都知道。爸妈,你们就回家去吧!早上还真有点冷。时间也不早,我们该进月台了!」
我和爸妈挥手,大步往月台的方向走,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脚步,回头望向爸妈,他们依旧和我们挥着手,虽然视线有些许模糊,但我却看到妈眼角在泛泪,我放下行李,跑了回去。
「姊?你这是在干嘛!快来不及了!」听到彦楷在我後面大喊,但我实在管不着。
「妈!」这是换我把她紧紧地环抱,天!我真的好不想离开这里,我不想要离开我的家人。
「小贝……」妈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抬起头来看着她,这时才发现,以前不曾发现的,岁月的痕迹在母亲的脸上刻出一道道的皱纹。我将她眼角泛的泪水擦乾:「妈,我不在的时候,你不可以因为想我就偷偷哭喔!如果被我知道,我就不回来看你和爸了!当是惩罚,知道吗?」
「知道。我的宝贝女儿,我永远以你为荣。」
「这次真的要走了,爸妈你们要好好照顾身体,再见。」
再见了,爸妈!再见了,我的故乡!经过一小时的车程,抵达目的地。一出车站,便看到一辆高级的轿车,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正在站後车门。他走向我们,开口便问:「是胡小姐?」
又经过半小时的车程,我们来到……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地方。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待的学校?位於半山腰,当轿车驶到校门口前时,我看见几位穿着校服的女同学,她们穿着米白色的衬衫,系着蓝灰格子的领带,裙子也是蓝灰格子,深蓝色的长袜,黑色的皮鞋,灰色的西装外套。
我下了车,抬头看,校门口写着『丰平高级中学』。一位身穿红旗袍的小姐走向我们,她越走近我们,我更看清楚她脸上的浓妆,深红色的口红,和粉嫩的腮红,同时将头发梳得包状,上头擦着发髻,实在美丽。
「是胡贝臻小姐和胡彦楷先生?」我愣了一下,虽有听说这是贵族学校,但这称呼对我俩来说会不会过於隆重了些?我看了彦楷,他噗哧一笑,我狠瞪着他一眼,才收拾起不严肃的表情。
「您好,我是胡贝臻,这位是我弟弟,胡彦楷。」
「两位好,欢迎来到丰平高中,我是这个学校的公关,兼任高三国文老师。」这位衣着红旗袍小姐,首先带我们姊弟俩到学务处,发给我们一人各一张学校地图,和好几张上头布满密密麻麻字的纸。
「这位是国中部的主任,胡彦楷先生的制服套量请跟主任走。」红旗袍小姐说。那位国中部主任是个看起来严肃又不苟言笑的类型,身高大约看上去一六五左右,年纪估计有五十岁初,带点少许的中年秃,但一身西装笔挺。我又看了红旗袍小姐,难道这学校职员都穿得如此慎重?如果她刚刚没说那位是国中部主任,我还会以为他是董事级的高级长官。
「至於胡小姐的制服,请你跟我走。」我用口语和彦楷说『掰掰』,就被带到一个大的教室里,这里放满了制服。
「请问胡小姐和裴董是怎麽样的关系呢?」
「裴董?」在套量衣服的时候,那位红旗袍小姐这样问我。
「就是推荐您进来的那位,他就是裴董。」
「说来话长。」红旗袍小姐的给我一杯咖啡,「谢谢您。」
「这样啊,您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老师,我应该可以这样称呼您吧?其实,您可不用『小姐』、『您』之类的用法来称呼我,您只要称呼我为胡同学就可以了。」
「这样啊!因为我想说你是裴董事所推荐的人,应该会是个重量级人物才对。」
「真的不用这样,我和这学校的每位同学都一样,并没有享受特别的权利。」
「知道了,其实学校也只有少数人知道你是裴董所推荐进丰高的人。」
「等制服套量完毕後,我带你参观一下校园。学校挺大的,若要细看恐怕要花上半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