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回头，一回话，我惊了，惊得彻底──
我终於让他有表情了！
瞧他一个皱眉，终於不再是没表情了！
看，我就说我一定治得了他的面瘫。
「我是你朋友啊，不跟你不然要跟谁？」我一脸理直气壮。
「上厕所你可以不要跟。」
「我无聊嘛，没人陪。」
「……我一下子就回去。」
「那至少逮到机会了，你就答应我一件事。」他看我笑得贼溜溜，顿了几秒，才无奈的点头。「你说。」
「以後在我面前就别面无表情了，如果你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那我还没话说，但我们都是朋友干麽装得难以亲近的样子？吓不走我的。」
「你干麽这麽坚持？」
「不管啦，你答应我嘛！以後只要不在学校，就别这样冷着一张脸了，我看了难受，会觉得自己在跟一个木头人说话。」忍不住拉着他的袖口，我歪着脸拜托。
他看向我拉着他的手，如果我看错，他脸是不是有点红红的……？
「……知道了。」他最後僵硬的答应了，说是勉为其难也没差，至少他愿意不冷着一张脸面对我就好。
啊哈哈，心情愉快啊愉快，快飞上天了。
看来，我这跟屁虫当得挺称职的，称职到他都能受不了了。
＊＊＊＊＊
中午，学生餐厅。
今天依旧是只有我跟郑雅骏两个。
挑了一个隐密的座位，这里几乎没人，郑雅骏能避免掉那些看着他发花痴的麻烦女学生。
但他不知道，有个人其实跟那些女的一样花痴，只是还没表现那麽明显而已。
「欸，你在这总可以不要再那张冰山脸了吧？」我拨弄着盘里今天不怎麽喜欢的菜色，几乎没什麽胃口。
「这里是学校。」
「但是周围都没人，而且你这样继续没表情，我真的会以为你没有颜面神经喔！笑一个嘛，我都还没看过你笑。」
……
一阵静默，最後他放弃跟我争论，叹了口气，说：「知道了。」
「怎麽感觉要你在学校自在一点很困难啊？」虽然他没笑，但最後妥协了我就不怎麽强求了。
「那不是不自在，只是觉得很烦。」他说得挺平淡的，看他几乎也没什麽动盘里的食物，大概就是跟我一样，不太想吃。
「一般你们这种有人气的人不是都挺喜欢被簇拥的感觉吗？」
「我比较异类，行吗？」他瞥了我一眼，「倒是你，不是很多人跟你告白？不会觉得烦？」
「烦啊，但是我就做不到你那样面无表情，没有表情太痛苦了我觉得。」
闻言，他没说什麽，默了几秒才又慢悠悠的说：「等你有这种困扰，你就会懂我为什麽要这样了。」
「我还是觉得你可以不要这样，像林士衡不就也跟你一样人气那麽高，但是他不会像你一样没表情啊，反而是照常的笑着。」
「反正在学校，只要四周有人，我还是会跟以前一样。」他坚持。
「那你在没有人的时候就不能这样了，至少能不要没有笑容了吧？」
「笑不笑这件事，再说吧。」
「那……我可以认为你这样改变是因为我吗？」没由来的，我就是很想这样问，反正顶多被他斜眼而已，没什麽的。
「你想太多了。」果真和我想的一样，就睨我一眼，不多说什麽。
连骂个神经病也懒啊你看看。
「哼，不是就不是嘛。」看着盘里的菜，我最後乾脆不吃了，「不过现在想想，我原本以为你话很少的说。」
感觉他拿着叉子的手顿了顿，半晌才问：「怎麽会这样认为？」
「对人的态度都冷冰冰的，也没什麽表情，自然就会那样想。」
「那是两回事。」他蹙眉。
「就感觉咩，感觉懂不？」我白他一眼，心里却不禁开心了一下，现在，我们的互动自然多了。
「现在还是这样觉得？」他挑眉，这跟之前的他真的差太多了。
太多了。
「话少倒是不会这麽觉得，但就是冷言冷语的。」趁机我又说了自己希望带点感情说话。
「那看来也是你自己觉得。」
「我说真的啊，你说话就是没什麽情绪，这就是冷言冷语，不然是什麽？」
「这我不知道该怎麽跟你解释，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说话，可能你听到的都是不需要带感情的。」他一脸认为自己根本不像我说的那样。
「那我就看看以後会不会有机会听到别的语调。」
「你慢慢等吧。」
想不到任何话可以回他，我默了，可下一秒手机就响了。
看了眼来电，我登时僵住，僵着不知道该怎麽办。
明明……明明一年了都没消息，他干麽现在又打来？
「不接吗？」铃声一直响着，郑雅骏出声询问，大概是奇怪我怎麽没有任何动作。
被他的声音拉回神，我摇摇头把手机切成静音，「不用，不重要。」
「你脸色看起来很差。」
「是吗？」我勉强笑了一下，可怎麽笑也无法笑得跟平常一样，那通电话早已打乱我的心情。「可能是灯光的关系吧……」
「先回教室休息吧。」他起身不打算继续吃了，看我又没动作，轻声叹息就伸手将我拉起，走向餐厅另一头比较没人的走廊，带我绕回教室。
只是，我怎麽样也无法马上就忘记那个来电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