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关於过去（下）
３
「原来你们的爱情是经过一番波折来的啊。」杨宸轩摇头苦笑着说。
我摊手：「谁叫他那麽有女人缘。」
「後来呢，你们在一起了之後？」
「你其实比较想知道後来为什麽我们会分手吧。」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从故事听得出来你们还满不容易的，应该会更珍惜对方不是吗？」杨宸轩侧着头，接着又说：「还是，又出现别的变故？」
宾果。
我和吴庭伟在一起有一年又五天之久，在这三百七十天的日子里，我跳脱了我自己，也跳脱了他。
吴庭伟，一位有着成熟心灵却又渴望自由的一个人。
喜欢一个人无聊的时候点杯冰拿铁，却不喜欢一个人出现在咖啡厅；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走路很快，但如果跟一群人走路的话通常都是压後的那一个；对外表要求完美，但衣橱却凌乱不堪；按部就班却又带点玩世不恭的气质，是他。
我对吴庭伟的了解不算很深，倒也不是全然不知。
时间匆匆地过了快一年，我们也即将要毕业了，原以为今年暑假会跟吴庭伟有着最快乐的回忆，殊不知，那才是一步步迈入地狱的痛苦。
痛苦的开端都是不痛不痒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今天是众所期待的社团博览会，除了表演吸引一些学弟学妹加入社团之外，更多的是，想引起女生的注意。
「小佐，别再搭讪了，快回去社团帮忙。」吴庭伟带着我四处逛逛，顺便抓人回去本营。
「社长，这不公平，你自己都可以带欣晨学姐出来逛，我只是出来聊个天而已。」小佐哭丧着脸忿忿不平的说。
「现在是你是社长还是我是社长？」吴庭伟嘴上可从没饶过任何人，就算是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小佐也不例外。
小佐愕然了一下，说：「你是社长。」而吴庭伟满意的笑了一下：「既然知道我是社长就快点回去。」
小佐不情愿的应了一声，依依不舍地回头和那位学妹挥手道别。
「回来。」吴庭伟突然喊了一声，吓得小佐赶紧又折返回来。
吴庭伟指着小佐刚刚搭讪的学妹问小佐说：「她要加入我们吗？」接着不等小佐回答，又说：「如果你能说服十个人加入摇滚音乐社，我就让你继续把妹。」
「如果没有达到呢？」我笑着问吴庭伟，而小佐则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我。
「如果没有达到的话，当我佣人一个礼拜你看怎麽样？」我当场就笑了出来，反看小佐一脸纠结的表情，煞是好笑。
小佐沉默了一下，随即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接受这个挑战。
但是要找十个人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假设一个社团有四十人，那小佐一个人就等於负责了四分之一啊。
「我对我自己有信心。」小佐说。
我走向那名学妹，开始端详起她。她长得眉清目秀，细长的发丝自然下垂到肩膀，身高也和我相差不远，但引起我注意的是，她身上的单耳环、蕾丝衣服、橙色包包或是脚下的高跟鞋，看起来都价值不菲，一定是富豪女，我想。
问了她名字，得知她叫方以瑄。跟她解释完事情大概，她表示愿意参与我们，为了方便通知她结果，互给了电话号码之後，我就拉着吴庭伟继续逛了。
只是，方以瑄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正眼看过我，脸上虽然是礼貌的笑着，但总感觉不太真实，更让我疑惑的是，她为什麽要一直看着吴庭伟？
随着社团博览会气氛逐渐高涨，我也就把这件事抛到九霄之外去了，但我却忘了，变故好像往往都是这样开始的。
结果出炉，小佐不只达到预定目标十个人，还多带了三个人回来，连吴庭伟都对他刮目相看，我当然是惊讶地不得了。
这程佐，不简单，我只能说，爱情的力量比什麽都强大。
「小佐，这是她的电话号码。」按照约定我给出号码，小佐开心的放声尖叫。
至於时间，则掌握在吴庭伟手里了。
他淡淡的一摆手，对着小佐说：「看在你那麽用功的份上，时间就给你了。」
「所以到底是多少时间？」小佐茫然地问。
我没好气地说：「庭伟的意思是，时间全部任你用，你可以解释为时间无限。」我又补充了一句：「但如果你敢给我在社团课旷课，你知道庭伟是不会放过你的。」我威胁的对小佐说。
吴庭伟笑着点头，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说：「走吧，去买饮料？」
「好啊。」我说。
「等下社团课，走吧。」仪琳边收好资料夹边对我提醒。又说：「不对，你现在可是摇滚音乐社的副社长，我晚点去应该不会怎样吧？」仪琳半开玩笑问。
「如果你想被吴庭伟揍的话，你可以试试看。」我大笑，好久没看到仪琳哀怨的眼神了。
走过三楼转角，心里些微触动，这是我跟他的起点。
走进社团教室，心里暗暗惊讶，後来我才知道，这是我跟他终点的开始。
我看到教室里只有少许的一些人，但就在门口，我映入眼帘的是吴庭伟刚把放在一位女生的头上的手移开，我走近吴庭伟，但眼神注意的却是那位被吴庭伟摸头的女生，我定睛一看，竟是方以瑄。
吴庭伟挽着我的手，对我轻声地说：「你来啦。」
我也轻声地回答他：「是的。」随即转向方以瑄，向她点头打招呼，接着问：「你加入摇滚音乐社？」
她并没有回答我，只微微点了头，接着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到吴庭伟和我的手，再移到吴庭伟脸上，这过程并不超过两秒钟的时间，但我却完美地捕捉到了。
吴庭伟问方以瑄说：「你跟小佐怎麽样了？」
方以瑄扫了我一眼，才说：「根本没有怎样啊。」
我若有所思的低下头，想着「根本没有怎样」那到底是怎样？
我跟吴庭伟示意我要去点名，他才不舍地放开我的手。
但其实我真正拿起点名表时，却没有想点名的心思。
我一直在想的，始终是那幕吴庭伟摸着方以瑄的头的画面。
吴庭伟是带着什麽心情，什麽用意去做这件事呢？
还是跟我当初一样，摸完就会喜欢上……？
不不，不会的，毕竟只是摸头而已，我告诉自己别想太多。
认命地点完名之後，我突然发现，小佐竟然没来，可是既然方以瑄在这里，小佐应该不可能不会来才对。
接着，我想到了什麽，来不及和吴庭伟说一声，我就已经直奔教学大楼了。
我记得小佐跟吴庭伟是隔壁班的关系，吴庭伟在二楼的三年六班，正好就在墙边，所以小佐一定是三年七班。我往三年七班教室一看，教室空空如也，小佐到底跑哪里去了？
霎时，我看到在司令台上，有位正起身往社团大楼方向走去的身影，那不就是小佐吗？我急忙跑下楼梯，边跑边喊着小佐的名字，幸好此时没人，回音很大，喊了两声之後他终於回过头来。
「欣晨学姐，你怎麽在这里？」小佐惊讶地问。
「我才要问你为什麽会在这里。」我喘了口气，继续说：「为什麽没去社团？别跟我说你现在正要去，我刚看到你坐在司令台上，说吧，在想什麽？还有，你跟方以瑄发生什麽事了？」一口气说完那麽多话，我累得直接坐在草地上。
小佐先是沉默了一下，看着我很久，最後才说：「前天你给我她的电话号码後，我就迫不及待的打了过去，我们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你也知道，我对她可说是一见锺情，所以就跟她告白了。」小佐皱起眉头，痛苦地说：「但是她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能接受我的感情，还说叫我以後没事别再打扰她，最後她说：谢谢你的喜欢，以後你会找到一个你爱她且她爱你的女孩。」
我起身拍了拍小佐的肩，想要安慰他，但一时之间却想不到适合安慰他的话，只好沉默以对。
毕竟告白失败这档事，人生中总会有那麽几回。
最後我说：「回社团吧，不然大家会担心的，而且我没跟庭伟说一声就跑出来，他现在可能正担心呢。」
「你知道以瑄她喜欢的人是谁吗？」我愕然，摇摇头。
「以瑄她……她喜欢的人是社长，也就是欣晨学姐你的男朋友。」
我有如晴天霹雳般呆站在原地，眼睛瞪得很大，向在表达我的不可置信。我抬头看着小佐，说：「没骗我？」
小佐用力地点头，换他说：「是真的。」
看来，我又有情敌了。
只不过惊讶归惊讶，我现在可是吴庭伟的正牌女友呢，别人喜欢他那又怎样，只要别侵犯到我和他就行了，我想。
回到社团教室後，吴庭伟担心地过来询问我，我跟他说我只是去找小佐，让他担心真是抱歉。
没想到吴庭伟却说：「为了表示你的歉意，今天出来跟我吃饭。」我笑着说：「当然没问题。」
和吴庭伟走在繁华的路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我们走进一家义大利面馆，墙上的涂鸦深深吸引我的喜欢，连桌上都有类似的可爱娃娃摆放着，「是个适合约会的地点」我说。
「肚子饿了吧，看看要吃什麽。」吴庭伟笑着摸我的头，体贴地问。
「我想吃你。」我开玩笑说。
没想到他却很认真的回答说：「好啊。」害我脸上一片绯红，他握了我的手，说：「你这样比较可爱耶。」
我赶紧低头喝了一口水，说：「你赶快点啦。」
他大笑了好久，才叫服务生过来帮我们点餐。
「我要茄汁德国香肠义大利面，她要茄汁鸡腿排义大利面，饮料都用冰酿茶，谢谢。」
「你怎麽知道我要吃什麽？」我疑惑地问吴庭伟，我记得我刚刚都没有跟他说过。
「因为你从刚刚就一直看着那一页，而且手也一直放在上面，看不出来的人才是傻瓜吧。」我砸舌，原来他一直在观察我。
「那冰酿茶呢？」我不死心地问。
「你不常喝咖啡类，其他的你又喝过了，所以冰酿茶是赌注。」吴庭伟拨了拨他帅气的浏海，又说：「所以，亲爱的，赌对了吗？」他盯着我，好像我一说不就会被他眼神杀死一样。
「赌对了，你怎麽那麽厉害？」这句话可是真的，我打从心底称赞他。
他用手托着下巴，喝了一口柠檬水，缓缓地说：「有更爱我了吗？」
我毫不犹豫地说：「那你呢？」
「我爱你。」最後他说。
吃完饭後，我们又在商圈逛了好久，他买了一条有着爱心形的银色手链送我，上面有着非常多只的蝴蝶及四叶酢浆草点缀，他帮我戴在手上，我问：「为什麽选这个？」
他说：「你是一只美丽的蝴蝶，飞累了就停在我的叶片上，你带给我快乐，我用叶子保护你。」我还没感动完，吴庭伟就已经拥上了我的唇，甜蜜在嘴里化开，感动也是。
经过一番火热之後，趁他不注意，我凑上前偷亲了他一口，他愣住，换我看见他脸上的红，我调侃地对他说：「原来你也会脸红啊？」
他似笑非笑地走近我，我警觉地後退，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变调皮了你。」他说。
然後他就一把把我拉过去，抱紧我之後，开始骚我痒，我立刻求饶，他随即又往我脸上凑，搞不清楚状况之际，他的吻就落了下来，我好不容易退去的绯红，立刻又布满了全身。
星空灿烂，喜欢很深。
回到宿舍，仪琳立刻把我拉到座位上，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佐都跟我说了，我去问他的，因为我看到你回来时神情怪怪的。」仪琳的观察可谓细心之极。
「你不用担心，我没事。」我淡淡地说。
「我知道，只是这问题很难解决。」仪琳若有所思地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麽，但是我可是吴庭伟的女朋友耶。」我低头看了看那条银色手链。
「牵手和分手，是来自同一双手。」仪琳认真地说。
「我先去洗澡了。」我选的是逃避。
星期六，天空灰蒙蒙地下起了雨，原本应该是开心跟仪琳出游的好日子，现在却只能躲在宿舍里，一点办法也没有。
对着窗外阴晴，我轻轻呼了口气。
车子呼啸而过，溅起的偌大水花喷上了人行道，行人忙着躲避、忙着擦拭、忙着咒骂。
我会心地一笑，引来了仪琳侧目。
「窗户很好笑吗？」仪琳拉了张椅子，和我并肩坐着。
「不，是窗外风景值得一笑。」我纠正地说。
「跟我去个地方，我马上让你知道有些风景是笑不出来的。」仪琳随即回头拿了手机、包包和雨伞，就带着我坐上计程车，一路坐到高雄去，正想问仪琳要去哪里时，她却先回答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麽要去那里，但是你不去不行。」
「为什麽？」仪琳还来不及跟我解释，她的电话已经响起。
我依稀听到电话中是个男生，但他们在说些什麽我却是一头雾水的。
「下车了。」
「啊？」还来不及反应的我是被仪琳拖下车的。
高雄的天气比台南还要再晴朗许多，差别只是雨停了而已。
仪琳从下车後就带着我一直往市区里走，这里车水马龙，环境吵杂，害我有点晕头转向的。
「我们到底要去哪？」我忍不住问，又接着说：「我脚好酸。」
仪琳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再往前走三分钟後，来到一家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餐馆前停了下来，她才说：「小佐刚传讯息给我，他说……。」仪琳沉默了一下，说：「他来了，你自己问他。」
我转头一看，小佐正骑着他的小绵羊机车行驶而来，他一停好车，我就迫不及待地问小佐：「发生什麽事了吗？」
「欣晨学姐，等下我说出来之後，不可以昏倒喔。」我疑惑地点头之後，他才又说：「吴庭伟跟方以瑄在这间餐馆里面吃饭。」
「什麽？」我大吼一声。又说：「你确定？你怎麽知道？」
「不瞒你说，虽然我家住台南，但我假日都在高雄打工，昨天，庭伟他突然打给我，问我高雄有没有什麽好吃的，我以为他是要带你来高雄吃饭，就跟他介绍了我的打工餐厅，也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家。」停了一下，小佐继续说：「我今天中午来打工时，看到吴庭伟跟方以瑄在里面吃饭，吓得赶紧跟老板请假，之後我就传了讯息给仪琳。事情就是这样。」
我直呼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揉了揉我的太阳穴，平静一下我的心情後，我问小佐：「他为什麽要跟她吃饭？是要商量事情还是其实他们在约会？而至於为什麽要跑来高雄是因为吴庭伟不想在台南被人看见还是因为方以瑄她家住高雄？」
小佐面有难色地说不知道，我低下头，又问：「所以他们现在还在里面吃饭罗？」
「没错。」最後小佐说。
我该现在冲进去吗？还是装作什麽事都没发生地再回到吴庭伟身边？
「他们可能快出来了，我先进去工作，有事打给我。」
「小佐，谢谢。关於这件事我是不会说出去的。」我毫无生气地回答。
小佐看了我一眼，随即套上他的制服，进去工作了。
我仍呆坐在原地，连看小佐一眼的力气都荡然无存。
「他等下出来怎麽解释你才会原谅他？」
「他如果跟我说他们在商量事情，而且来高雄是因为方以瑄她家住高雄的话，我就原谅他。」停了一下，我又说：「至於他们商量什麽事情，我回去再好好地问他。」
仪琳眼睛瞪得很大，说：「你傻啦？这样你就原谅他？这种商量事情的鬼话你也掰得出来？还相信它？」
「……来了。」就在我要回答仪琳时，门口的提示音匆匆响起，接着我就看到吴庭伟和方以瑄走了出来，令我刺眼的是，他们彼此紧握住的手。
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好像我才是第三者。
不等他们走过来，我就已经快步走了过去。
吴庭伟一看到我，吓了好大一跳，而方以瑄则用厌恶跟不屑的眼神盯着我看。
「两位是在商量事情还是在约会？」我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轻轻地说。
「我们在……。」
「我们在约会。」吴庭伟还回答到一半，就硬生生被方以瑄打断了。
「喔，是这样啊，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和欣晨是来逛街的，路过这里是我们的错。」仪琳毫不客气的盯着吴庭伟和方以瑄，恶狠狠的说。
然後我就被仪琳带离了现场，坐上她刚叫好的计程车，扬长而去。
转身时，我听见吴庭伟喊我的名字，但我却没有回头，因为仪琳威胁我。
但更多的因为是，我怕我回头後就走不了了。
一坐上计程车，我的眼泪就不停地掉，仪琳不断地递给我卫生纸，而我只是不停地接过。
回到台南，雨还是不停地下，就和我的眼泪一样。
你总是在雨天伤我最痛，却又总是在雨天爱我最深。
我们第一次牵手，在雨天；第一次拥抱；在雨天；第一次接吻，也在雨天。
而我们第一次不合，在雨天；第一次冷战，在雨天；第一次吵架，也在雨天。
这次，也毫无例外的，在雨天。
我知道我不该只相信方以瑄的那句「我们在约会。」但你有出言遏止吗？没有；你有极力地阻止我走掉吗？没有，你只有叫着我的名字。
已经响了二十遍铃声的我的手机，我终於接起。
「拜托出来宿舍外好不好，不要对我避不见面。」吴庭伟几乎是以哀求的姿态央求我。
「好。」我说。
自从那天在高雄见面到现在，我已经两个礼拜没去社团了，更没踏出教室一步，每天只是安分地做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地发呆，除了偶尔会跟仪琳谈笑之外，对其他人一律避而不答，也避而不说。
到了宿舍大厅，吴庭伟已经等候在那里。
「其实，我已经有个女朋友在国外了，她叫方以茜，是方以瑄的姐姐，以瑄会来找我是因为她告诉我，以茜要从美国回来台湾了。对不起，我自始至终都瞒着你这件事情，但是我是真的很爱你，我承认我这个人不会只对一个女生专情，但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他痛苦地又说：「欣晨，原谅我好吗？」
我从震惊转到愤怒再到摇头苦笑，过了一会才说：「你女朋友什麽时候回来？」
「三个月後。」
「三个月後我们就到此为止吧。」眼泪又不争气地滑落，我到底什麽时候染上了爱哭的习惯呢？
他用力地抱着我，我转头看着门外天气，竟没有下雨。
我爱吴庭伟，尽管他已经有了女朋友，而我只剩三个月。
结果到最後，我才是那所谓的第三者。
这三个月，我们同居、做爱、亲吻、拥抱、逛街、上学。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们毕业了，他女朋友回来了。
一个人笑着哭了。
我不敢再去过问他的生活，也不敢再把眼光投射在他身上。
他现在不属於我了，属於他正牌女友的，我承认。
我和他就像两条相交的平行线，擦出交集後，却又渐行渐远。
我又开始过着一个人的生活，什麽东西都没改变。
只是一年前，心是活的，而没有他的现在，心是死的。
因为爱情是需要一方祝福、一方幸福的，所以我理所当然却也心甘情愿地当了祝福的那一方。
至於那条银色手链，随着我的心，也被尘封了。
从现在开始，不需要它了，我想。
毕竟，蝴蝶不会再回来了，而叶片上也已经有了另一只蝴蝶的身影了。
「欣晨，好久不见。」仪琳一看到我立刻来个大拥抱，台南今日赏脸给个大晴天，连我的心也跟着放晴。
自从毕业典礼一别，我和仪琳再见到面已是半年後了，我们都上了各自里想的大学，原本计画一放假就要出来见面，没想到仪琳读的大学忙得很，一拖就拖了半年。
再见到面，已女大十八变，仪琳变漂亮了，也瘦了。至於我呢，还维持我的样貌算是非常不错了。
「走吧，好久没聊聊了。」我和仪琳挽着手，来到了台南一家咖啡厅，进去後，一聊就是一天。
我们从毕业後近况、生活琐事，聊到大学及感情事，这过程，一路走来很不容易，但只要回头看，便会发现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最近有投入另一段感情了吗？」聊到感情，未免感伤。
我摇摇头，说：「没这个必要了，这里不通。」我指指我的胸口。
「我有男朋友，但是昨天分手了。」我惊讶地瞪着仪琳。
「为什麽？」仪琳正要回答，我却打断她，说：「还是他跟他一样，其实有个正牌女友在国外？」说出口时，我能清楚地感受到胸口又开始微微泛疼，越来、越痛。
「不是，就跟很多分手的情侣一样，不是不爱了，而是爱上别的女孩了。」我握住仪琳的手，心疼地看着她，她摆摆手，表示无所谓了。
「幸福，是什麽？」仪琳冷不防地丢出这句疑问句。
我并没有回答，而是陷入长长的沉默。
「我还能有下一次幸福吗？」最後我听见我这麽回答。
＊後来，我才懂得，幸福就是，你发现自己还有幸福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