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盛世大清(完) — 插曲之宮外深竹林

正文 盛世大清(完) — 插曲之宮外深竹林

阿羽小提醒:本文涉及剧透、BL,如果不想这麽早揭晓的人可以先跳过然後再回来看。

是说阿羽最近泪点很低,打这篇文自己虐自己到底(#

这篇7000多字一起发,所以要看的人就要多点耐心了哈哈,

好想知道大家看完这篇的想法哦(扭

翠竹之宫外深竹林

我会认识他,是在一个夜里。

我曾经是某间勾拦院里面的花娘,直到那一日遇到他,我的生活才有了大大的转变。

院内的老鸨老是想着要把我赶紧破了身,只因为我曾经是落魄贵族,她怕我突然有了能力可以推翻她,所以比起好好对我,不如赶紧把我玩残了、玩坏了,这是她的想法。

平时我总是能够很巧妙的脱身,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如兰、你这小贱蹄子,今天可不会让你这般容易跑掉了。」老鸨对着我笑呵呵的说,毒辣的话语跟满面春风的脸怎麽看都搭不起来。

我埋头做自己的事半分也没有搭理她。

没多久她可能自觉没趣了,重重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我抬头注视着她的背影,表面上平静无波,内心实则波涛汹涌。

早有耳闻今日会有有钱的大爷来到咱们院,嗜钱如命的老鸨怎麽可能错过这个机会?而且听说那大爷就是直接点名要雏,望眼看过去,院内的姑娘就只有一个人未开苞。

想到要在不认识而且酒气熏天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我就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恶心感袭上身,让我待在原地乾呕好久。

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什麽都拿不到。

这句话我一直奉为上话,而且非常认同这句话。

我被老鸨半逼半推的拉进去梳洗,一、两个时辰後打扮好才肯把我拉出门来。

从镜面前可以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我的眼睛本就不小,还略微上勾,老鸨让姐妹们替我画上了绿色的胭脂点在我的眼皮上带起了媚眼如丝的眼神,唇上的大红胭脂带出了艳媚,脸上厚重的粉让我整个人像毫无瑕疵的娃娃般,这是花楼男人最喜欢的打扮,这样才有蹂躏的快感。

会来花楼的男人,都是变态啊。

我对镜子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笑了笑,那人也回我一笑。从她的身上传来阵阵香膏昂贵的气味,粉红色的衣袍搂空在後背处跟手臂,这是多麽伤风骇俗的打扮啊。

我侧着半张脸看她,她的媚眼如丝好像会勾魂似的,一点一点的让我迷失在这奢华淫糜的气氛内。

没多久老鸨让姐妹来稍我到内院去,我问了问要去哪儿後,那姐妹支支吾吾的说了声芙蓉阁。

我先是愣了一下,慢慢的又笑了起来。

果然是有钱大爷。

咱们这花楼总共有三间上等雅房,分别是芙蓉、莲心、同梦。其中又以芙蓉阁最为上等,一夜的钱都是天价,更何况那大爷又买了没有开苞的雏,这价钱就不是我们这等常人可推算出来的。

歛眸看往自己乾净无瑕的白皙手指,我想着是不是要庆幸买下我的人是这般有钱的人呢?

老鸨又让人来催我几次我都没有听,到最後她才自己走入我的房间,看着立在镜前发怔的我,出乎意料的居然没有发怒,反而好声好气的朝我走来。

「如兰啊,先前是赵姐姐不好,今天我们什麽新仇旧恨都忘了,你就好好用你这张小脸蛋儿当姐姐的摇钱树吧。」她轻笑,用手指扣住我的下巴使劲的捏了捏。

下巴传来的刺痛感让我暗自吃痛,脸上表情却是挂上最美最艳的笑容,「是,如兰谨听赵姐吩咐。」

「这才是我的好姑娘。」老鸨笑着放开了我,年过半百风韵犹存的眼角笑出了纹路,黑色的眸子满意的瞅着我,摸上我眼角又把那胭脂弄得更散了些。

「要媚些官人们才会满意啊,端端正正的成什麽样呢?」她说,眸子中闪烁一丝狠戾,「这次来的爷可不是泛泛之辈,你可要小心伺候了。」拍上我的颊,她笑得很得意。

「如兰知道。」我对她福身。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肯放过我,而不是继续灌输我大爷要好生伺候的道理,跟在她摇曳摆首的仪态身後,我慢慢的扬起嘴角。

今晚过後,我也就跟花楼姐妹一样了呢。

我被姐妹们给带上芙蓉阁,老鸨跟在我身後,眼角眉梢满是笑意,送我到门口之後还千嘱咐万交代一定要好生伺候不可以待慢大爷,惹得我频频说是才不甘休的走了。

送走老鸨和一甘姐妹後,我转身面对门,把手放在门的凹陷处深吸一口气。

「爷、久等了。」我拉开门的同时如此说,扬起我认为最美丽的笑靥面向里头的人,只是一踏入阁内并没有发生我意料中的酒池肉林,里面很安静只有一个人靠再窗前看着一轮明月。

察觉有人他才转过来面向我,手上拎着一壶酒,膝盖屈起把手靠在上头,衣袍微敞露出大半胸膛,向上抬起睥睨人的态度带出优美的脖颈线条,整个人荒淫邪气到了极点,甚至有几分情色的味儿。

和气氛相反的是他眸内的平淡无波,那情绪甚至可以称得上冷漠,眸却又映照出月光闪烁的倒影,令人沉醉。

他算是一名英俊的男人,可最吸引人的是他周身的孤寂,在花楼内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好看的男人。

「我应该说过我不要姑娘的。」他锐利的眸射向我,皱起的眉头带上一点忧愁。

他一说句这句话我就知道,老鸨居然带错房了。

可是、好像也无妨,不知道那天我是怎麽了想了好一下才乾脆将错就错,可能是被他的酒气给浇晕了,也可能是迷惑在他眸中的那一轮明月,我只记得我举起步伐朝他走近,跪坐在他前方,任由他高傲的俯瞰我。

「不需要如兰侍寝,那麽、就跟如兰聊聊吧。」我很虔诚的说,只差没有求他不要走而已。

他瞳孔一缩,危险的眯起,「你这哪里来的自信?」他轻藐哼笑,抬起手把原本拎再手上的酒壶往门口丢去,脆弱的酒瓶框当一声,应声而碎。

他则是心情很好似的轻轻笑了起来。

我没有被他给吓跑,反而更想接近这个男人。是怎麽样的愁苦可以让两个相迳的气质融在一起?这点让我好好奇。

见我还维持一样的姿势,他先是一怔而後挑起眉头,用大拇指扣起我的下巴,英俊的脸朝我逼近,浓厚的酒气也随之袭来不轻不重的打落在我脸上。

我几近痴迷的望着他的脸蛋,对上他打量的眼神一点也没有闪躲。

他哼出沾满酒器的吐息才放开我,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俯瞰我,「你说你叫什麽?」

「妾身名唤如兰。」我恭敬的说。

「如兰?」他重覆了一回,接着哼笑两声「吐气如兰吗?果然是花楼女子。」

我没有在意他说词中的轻视,我早就很明白身为花娘会怎样被对待,只要他不是厌恶都好。

垂眸落在他只着袜套的脚上,我一言不发。

「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一掌伸来,他强硬的抬起我的下巴,逼迫我直视他冷透的眸子,就像是蛇在追捕猎物那样的无情冷酷。

我眨眨眼睛,立刻反应过来,「因为这儿是花楼。」我道,冷静的不可思议,「我们只是恩客跟花娘的立场,一夜过後各自走,不会有任何交集。」

「所以你不觉得我是最好的倾听者吗?」

他愣了愣,放开扣住我的手朗声大笑了起来。

「有意思。」他轻笑。

看向升起的朝暮,在低头看看躺在一旁睡得不醒人事的他,我的眸光放柔。

之後我们畅谈了一整晚,从现今朝代到乐器文书我们每个都可以聊上几分,他似乎醉得不轻,说话的同时总是很温柔的低唤一声一声的八哥。

他也在朦胧之间说出了他为什麽会来这儿借酒浇愁,他说,他的八哥今天又找了一房通房丫头。

他说,他的八哥已经不是他的了。

他说,为何这辈子要生为男儿身。

他说,他爱他,爱八哥。

他说、他说……每一句每一字无尽的诉说他对於那个八哥的爱,他泪流满腮无比悲憾的道出,听到後来连我也哭了。

哭於自己悲惨的人生,哭於为何要为了温饱而出卖自己陪笑,我痛恨这样的生活、更痛恨无法改变这一点的自己。

我们两个哭成一团,地上遍地的酒壶显示出我们昨天是如何的不自制。

我的思绪飞到了很久以外的地方,就连旁边的他清醒了我都没有注意到。

「喂。」他开口叫我,横躺在我旁边。

我闻声转过去把他初醒的模样给收入眼底,那双黑色的眸子布满血丝看起来好锋利,长出一点青髭的下巴略抬起看我,更加凌乱的袍子衬得他整个人好慵懒。

「怎麽了?」

「你要不要跟我走?」他开口问我,黑色的眸子满是认真,吐出来的口气却像是随便说了件事那样的随性。

「我签了卖身契了。」我笑了笑,从地板上站起来开始收拾散乱的酒壶。

「卖身契有何难?」他如此回我,从我的身後传来他的低笑。

原来、这样一个冷漠的男人也会笑的。我心头一愣,等到转过头要看他的笑容时却已经消失的无影踪了。

後来他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让老鸨乖乖交出我的卖身契,我看着从他手中朝我递来的卖身契泪水慢慢的涌上,不停的朝他道谢。

从被卖进来花楼的第一天我就想撕了他,现在、终於可以如愿了。

我哭了起来,看着揪紧放在我手掌心的宣纸又控制不住的笑得好开心。

我和他坐上豪华的马车,他看着我又哭又笑的模样一语也不发,静静的。

我离开了我待了四年的花楼,看那有如监牢的花楼离我越来越远,我的心除了一点点的不舍於里头姐妹,更多的还是欣喜。

我至此发誓我要从此效命於他。

後来到了他的府上後我才明白他就是大家口中的毒蛇九爷。

我的名字被他给改了,因为他说我原先的名字一听就是花名,他九爷府上不想要有这样的婢女存在。

可他左思右想了很久还是说不上个所以然,只是一直喊我喂。

後来有一回同他出游,他看着某一处的竹林再回头看看我,冷漠的表情染上了细微的笑容。

叫翠竹可好?他问我。

竹子吗?秀美潇洒的竹我真的可以配得上吗?

「别杞人忧天。」他皱着眉对我说,「如果你觉得配不上,那不如就让自己成为可以配上的有用之人。」

他说的很明白,一字一句打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面光的他,再看看右侧那片美丽竹林。

突然间,怦然心动。

那是康熙四十二年,那年我十四岁,而他已届弱冠。

後来他对我敞开了心扉,只要说到了什麽八哥的事情总是第一个告诉我,无论是开心、伤心、难过、愤怒,我接收着他的情绪,倾听着他的恋爱,也深深的感到悲哀。

我在他府中当了一年的小婢女,康熙四十三年间,我才第一次见到他口中的八哥。

他就在茶坊内,和一个看起来颇为憨厚的男人谈笑风生。

明紫色的长袍盖住挺拔的身躯,半依靠在桌沿,外衣松落没有完全挂在宽厚的肩上,狭长的凤眼顾盼之间带出琥珀眸光,直挺的鼻梁拉起五官的精致,唇角轻勾似笑非笑,整个人妖媚到了极致。

他真的是一名非常美丽的男人,要用倾国倾城来说都不为过,身为女子的我都不见得能比上半分。

站在我身旁的九爷脸上漾了明朗的欣喜,迈开脚步朝他走去。

我看着远离我的九爷的身影,忌妒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割破了我的心口流出浓稠而难闻的血,那是因为染上了不该有的情绪。

那瞬间我就明白了一件事──我爱他。

康熙四十四年,年宴。

九爷一大早就把我叫去书房说是有要事要谈,我亦步亦随的跟在他的脚步身後,看着他长长发辫上系着的老旧蓝色丝带一晃一晃的。

或许、可以替他买条发带了。我这般想着。

他率先走入书房内,看着随後走进来关上门的我,一点关子也不卖。

「年宴就让你上去表演。」他说,「我会找机会让你接近老四,剩下的就看你了。」

跟在他身边二年有余,关於宫中的黑暗面我也听了不少,就是轮到自己的时候会不自觉得一颤。

我的命是他给的,没有了他就没有今日的我,所以九爷,「翠竹谨听吩咐。」

我很顺利的混入了四贝勒府,那个清浚儒雅的男人看似一点也没有防备我,其实也是在暗处偷偷注意我的一举一动,或许他也早就知道我的身後是谁在指使,只是没有道出。

四爷的行为就像是追捕猎物,直到猎物精疲力竭自然就会现身。

我也待在四爷的身侧二年,从一开始的处处防备到後来他也会派一些杂事给我做。

後来,他派我进去郊边一处宅第。从九爷的说词来看就是德妃的那艟屋子。

康西四十六年间七月艳阳高照,一大早四爷就抱了一名穿着奇装异服的姑娘走入屋子,清俊的脸上意味不明。

他托负我照顾她,我也就乖乖应允。直到四爷走出房子之後我才开始打量那名姑娘,或许我现在有点儿明白刚刚四爷的意味不明。

这个姑娘、实在太像前些日子嫁进去四爷府的钮怙录氏,只是比起钮怙录的疏远冷淡,这名姑娘看起来容易亲近多了。

姑娘名唤纪韵雪。

她和十三十四爷交好,漂亮秀丽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她也待我很好,就像是亲姐妹。

我每个月都会回去向九爷禀告这儿发生的事,只是这一次九爷的心情显然差得很。

一踏入书房我就差点被迎面而来的花瓶给砸个正着,闪躲掉器物的攻击後我才发现到发丝凌乱颓废不堪的九爷怒气冲天。

「九爷……」我开口唤他,惹来的是他染满怒意的瞪视。

我不安的吞了口口水,还是把自己分内的事情给做好,是直到我讲到了姑娘的名字後九爷突然大叫一声,冲过来一把把我推倒在地。

他罩住我抬头看到的所有景物,迫使我只能和他近距离的靠近着。

浓厚的酒气扑鼻而来,一点一点的泪水落在了我的颊上,是从无声哭泣的九爷身上冒出。

他倒在我的身上,慢慢的把我的衣襟染湿,而我只能不知所措的任由他。

很久以後他才撑起身子和我对看,黝黑色的眸痴迷的望着我,他说,八哥。

看样子他醉的不轻。

他的眸光涣散的盯着我,嘴上一遍一遍喊着的是八哥。

手指温柔的抚过我颊,喊着的是八哥。

解开我领口衣裳的手是那样的轻,喊着的、还是八哥。

我的心揪成一团,慢慢的哭了起来。

「八哥、八哥,为什麽你的眼中不能有我呢?」他的声音满是哽咽,落下的泪水和我的泪水混合,慢慢的滑下我的颊畔。

他解开自己的衣服也解开我的,我们两个人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双方都起了鸡皮疙瘩,可是谁也没有要放开谁的意思。

他一次又一次的伏在我身上,边动边哭喊着八哥。

我拉下他的脖颈让我们两个靠的没有一点儿的缝隙,好像这麽一来我也可以更加接近他似的。

九爷、九爷,为何你的心中也不能有我的半分呢?

隔日一早九爷已经离开了房内,我左顾右盼後只看到放在桌上的一碗汤药。

我披上外衣走近那碗汤药,人还未靠近多少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材味。

那味道我熟悉得很,因为我曾经也捧过那碗汤药给九爷的妻妾。

我拿起那碗汤药,扯唇无声的笑了。

原来,终有一天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清泪起溅水波,随着浓厚的药味一同入了嘴。

之後九爷都会找我侍寝,一次一次的,每次喊的都不是翠竹而是八哥。

康熙四十六、康熙四十七……康熙五十一年九月。

这是姑娘人不在宫中的时间,我就继续住在了九爷府。

几乎每个晚上都可以看到九爷喝得烂醉跌跌撞撞的入我房,然後一番浓情蜜意後又是一场的云雨。

这一次他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倒头就睡,反而饶有兴致的让我靠在他的胸前,看着围帐漫步的床头,一语也不发。

「我的书房内有一瓶鸩酒。」他幽幽的开口,锐利而没有情绪的眸朝我撇来。

我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迷失在他复杂的眸内。

「杀了纪韵雪。」简单五个字,就可以把一个人给解决掉。什麽原因也不用说,狂妄自大。

我根本下不了手杀姑娘,那是伴我五年、与我情同姐妹的姑娘。

可是我告诉他。

我说,好。

那一回,我没有喝红花汤。

我本来就是打算偷偷把孩子给生下,只是谁知道一次的吃晚膳居然让我破了功。

姑娘立刻慌忙的找来太医替我诊治,我整个人都慌了,怕有孕这事儿会被大声张扬。

可幸好来的太医会是熟识,我让他隐瞒我已经有孕五个月事实,让他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姑娘。

後来又过了三个月,今天、八爷他们来了。

我的肚子已经藏不住了,就算我再怎麽不想见到九爷也是无用。

八爷送东西来还跟姑娘聊起天来,所以我们就只能转移阵地去後院聊天。

到了中途姑娘就拿走放在我旁边的盆子说要去补水果,余我跟八爷九爷尴尬的对看。

八爷还是如同记忆中一样的美丽,狭长的眼睛媚意十足。九爷则是面无表情,可我看的出他的心思全部都放在八爷身上。

我垂下眸,希冀姑娘赶紧回来,後来八爷说要去看看姑娘,这样就剩下我跟九爷两相看了。

九爷是直到已经完全看不到八爷衣角才扭头看我,深邃的黑眸像是要把我看出一个动一样,视线停在我的肚子上。

「……谁的?」他开口,一句话完全打破我的希望。

我扯唇淡淡的笑了,不语。

「……谁的都无彷,我说的事你可做了?」他的眼底果然完完全全都是他的八哥啊。

我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鼻头酸酸的,想哭。

「我打算等等做。」我轻叹,说出了他想要的回答。

九爷似乎也感受到我的情绪低落,只见他语气放柔轻轻的说,「这些年辛苦你了。」

「等到恼人的事务除了,我定不会亏待你的。」

其实他从来没有亏待过我。我垂眸落在自己的指尖上面想着。

只是我最想要的是他最给不起的而已,只是这样、而已。

「……是。」

九爷叹出一口气,起身拍了拍我的头,「我先走了。」我僵直在原地,在他与我擦肩而过的瞬间哭了出来。

他不爱我,我爱他。

爱的好累好累,可是我的肚中有他的孩子,那是、放在良心上的心尖儿。

後来我藉机用教姑娘泡茶为由,偷偷下了鸩参在姑娘最喜欢的莲子花茶上面。

瓶子倾倒在半空,我的犹豫干扰了忠诚。

我是真的舍不得害她。闭上眼我呼出一口气,轻轻的倾倒。

就算我再怎麽不愿,爷说的话我不敢违抗。

姑娘喝完了加了点鸩的酒并开始觉得不舒服,我拿着匕首架上她的脖颈,从光亮的匕首表面可以看到她对我的失望和受伤。

还有大半瓶的鸩没有落下。

而我刚刚随着姑娘喝茶的剂量也开始让我的手脚没了知觉。

「……就算为了他赔上我的命,又如何呢?」

我这样告诉姑娘。

从自己的怀中拿起无色无味,美的澄净的鸩,在姑娘的面前全部喝下。

我的意识变得模糊,终究还是晕倒在姑娘的怀中。

用尽全身的力气生下孩子,我已经昏昏欲睡了,可是我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睡,因为一但睡了那就再也起不来了。

我还有好多话要说。

轻缓的脚步声传入我耳中,我艰难的张开眼睛然後笑了笑,「姑娘……」说出口的话一点也不受我控制,眼皮越来越沉重,身体越来越痛。

姑娘哭着握住我的手,我也用颤抖的手回握她,尽管这起不了什麽作用。

每当我念一回姑娘,她的泪水就更汹涌而下。

我开始跟她坦白所有事情,从一开始的错误到後来的将错就错。

我所认识的姑娘就是太善良了,光是这一点她就不适合生存在宫中。

太缺乏防人之心了,而且,居然为了要杀害她的我哭得泣不成声。

「我要杀你,为何你不愿恨我?」

「我如何恨得下?」

这是我们最後的对谈。

一口一口的鲜血从我口中流出,慢慢的晕开染上锦被、我的身,还有姑娘落在我颊上的泪水。

一点一点的力气从身体内流失,我已经无法抓紧姑娘的手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如果有一天,可以一切重来,我会选择再过一次我这次的人生。

翠竹也不枉此生,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伤害了姑娘。

除此之外,我的一生也是足矣。

意识离开的那瞬间,最後一幕我脑海中冒出的不是孩子,不是姑娘也不是歉疚,而是那天那个晚上眸中倒影出一轮明月的男人,极至邪气极至孤寂。

他说,你要不要跟我走?

宫外深竹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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