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听说本校最会念书的资优生跟你告白啦？」
非常淡定的瞥了一眼苏宇灿满是嘲讽的脸以後，我便低下头继续写我的国文，一点也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愿。
只要我一开口，我们没吵到天翻地覆肯定不会罢休，一定要忍耐，不然我等等真的会一不小心就错手杀了他。
杜海若，要忍住。
「你一定很想问我怎麽会知道对吧？」
「......」
「你们俩那天坐在草地上卿卿我我的时候我都看到了。」他微勾起嘴角，弧度浅得像是在冷笑，「你怎麽就这麽不懂得把握机会呢？」
我抬眼对上他的目光，只回以一抹没有温度的微笑，起身就要离开。
「你还想逃到什麽时候？」
他拦住我，一副「老子就是跟你杠上了」的样子，眼底嘴角都是嘲弄。
看样子，想保持缄默是行不通了。
只好豁出去了。
「你喜欢我？」我挑眉，轻蔑的笑道，想比厚脸皮我可绝对不会比梁诺逊色，「还是，你喜欢何莫尧？」
他嘴角一抽，笑得更冷，「自欺欺人是你的强项吗？」
笑容冻结在唇边，我直视着他，语气甚是平淡，「你到底想说什麽？有话直说，不需要这样九弯十八柺的酸我。」
「我哪有那个胆子酸你？」他冷哼，「你不是最会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做出来却尽是些伤害对方的缺德事吗？」
胸口堵得难受，我怔怔站在原地，却生气不了。
他说得没有一个字是错的。
我是真的尽干些缺德事。
「你知道徐又甯一天到晚看你这副死样子，忍受你这种自以为是圣母玛莉亚的个性，我在旁边都快看不下去了，你到底是哪里有毛病啊？」
见我默不作声，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哪怕一次也好，听从你的心吧。」
「苏宇灿。」我笑了，笑容里的苦涩无限蔓延，「跟我在一起，他不会快乐的，他不是属於我一个人的太阳。」
「可以请你他妈的不要再自以为是了吗？」他说话的口吻冷得像是冬日里凛冽的寒风，锥心刺骨，狠狠捅进我的心，「你凭什麽帮他决定他的人生？你觉得他没了你，还会快乐吗？」
「不要再为你自己的残忍找藉口，也不要只会无止尽的欺骗自己，你不是圣母玛莉亚，而是一个会哭会软弱的平凡人，好吗？」他走上前，不再带着讽刺的微笑，语气也不再尖锐，「也许，他不是你一个人的太阳。」
「但他只想当你的太阳，只想照亮你一个人，为你一个人闪耀，你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跟着自己的心走，为了那份属於你杜海若的幸福，抛开一切，勇敢一次？」
※
「你老公真的不是盖的。」
我拿着饭盒一屁股坐到阿甯身旁，一字不漏地把早上和苏宇灿的所有对话全告诉她，「说话用字全到位了。」
「而且我第一次听他讲这麽多话，还呛得我一句话都回不出来欸，你们两个是不是私底下都在练习怎麽把我呛趴啊？」我笑着推了推阿甯，她用鄙视的眼神斜睨了我一眼，「呛趴你根本不需要练习好吗？不要给我转移话题，你到底什麽时候要答应阿尧，人家一颗玻璃心都被你弄碎好几次了，你舍得吗你！」
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低头吃着饭。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做，对我们两个才是最好。
他喜欢我，那麽我呢？
我对他，究竟是喜欢、依赖、还是爱？
「阿甯，我只知道他跟我自己一样重要，我沦陷在他的温柔里，可是这种感觉，是爱吗？」
「你真的蠢毙了。」她直勾勾的望进我眼里，明亮的大眼里，映着我的倒影，「人最爱的，不就是自己吗？」
「全世界都知道你们两个是互相喜欢的，就你不知道好吗？」
我蹙眉，阿甯跟苏宇灿这对夫妻档的专长，难道就是让我哑口无言吗？
「有谁规定互相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吗？」
「当然没规定，你们想不想在一起是你们的事。」阿甯扬起单边嘴角，眼神却一点笑意也没有，说话的神态简直跟苏宇灿一模一样，「但拜托你，不要逃避你自己的感觉，不要再把人家伤得体无完肤，却只会说一句对不起，你这样残忍的对待一颗毫无保留的真心，跟程梦漓有什麽区别？」
她话一说完便潇洒地从我身边走开，我今天真的彻底被这对夫妻档给打趴了。
「噢对了。」我抬起头，阿甯不知道什麽时候又走到我面前，表情看起来很严肃，却惹得我想笑，「今天是你老公生日，就算你真的智商归零，完全听不懂我跟阿灿说的话，也拜托你发发慈悲，人家生日就不要再讲那些伤人的话了，ＯＫ？」
「你为什麽把他生日记得那麽牢啊，你不知道你老公是个大醋桶吗？」
「滚啦你！」
阿甯狠狠瞪了我一眼以後便气呼呼的跑掉了，而我还在原地笑得东倒西歪。
心里好像有什麽地方，变得踏实了。
脑海里那些幸福的记忆，也渐渐变得清晰。
而那些幸福的记忆里，都有他的身影。
原来，我的幸福，是因为有了他才变得完整。
原来，他灿烂晃眼的笑容，早就深深烙印在我的心里。
从未离开过。
谢谢你，莫尧。
谢谢你。
「怎麽了？怎麽突然跑来找我？」
下午一放学，我便匆匆忙忙跑到２班门口，还没开口他就已经先看到我，一脸困惑的走到我面前问道。
我把他拉到走廊的角落，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干嘛笑成这样？你又考全校第一了？」
他看我如此古怪，不禁也笑了，但随即又斜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一脸凝重地看着我，问了这个让我差点昏倒的问题。
「你以为要考赢你很简单吗？就跟你说我上次是中邪才会那麽好运，你就是不信我。」
我一脸受不了的回答，他的脸色才渐渐缓和下来。
果然成绩比什麽都重要啊，怎麽感觉有点小吃醋了呢。
「那，笑成这样又急急忙忙跑来找我，是要跟我说什麽？」
「还能是什麽？」我笑问，「当然是生日快乐啊，你可以不要只记得课本的内容，偶尔也记一记重要的日子吗？」
他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凝视着我，表情像是在问我是不是撞到头还是哪里不舒服。
「干嘛这样看我？我特地跑来跟你说生日快乐，你不开心吗？」
「你从来没有这样对我笑过。」他突然开口，语气还是一贯的轻柔，「这种没有悲伤的笑容，真的很美。」
我觉得我的脸颊似乎烧起来了。
为什麽他可以把这种话说得如此自然，就好像只是句再平凡不过的问候一样？
『他只想当你的太阳，只想照亮你一个人，为你一个人闪耀。』
还有早上苏宇灿对我说的这句话，这麽肉麻的话从他们的口中说出来，竟然一点也不违和。
反而，真诚得令人感动。
「你明明知道我听这种话会起鸡皮疙瘩，是故意要害我的吗？」
「因为你总是喜欢口是心非啊。」他又笑了，光芒直射进我的心里，「而且那天你不是也说，我是你的太阳吗？还不是一样肉麻。」
我翻了翻白眼，其实心里温暖的很，「少臭美了你，我是说你就像太阳，我可没说你是我的太阳，哎呀不要废话啦，寿星要快点许三个愿望。」
他看着我，哭笑不得，「没有蜡烛也没有蛋糕，我怎麽许愿？」
「谁说没有？」
某夫妻档端着蛋糕出现在我们面前，好像早就预谋好一样，笑得很邪，「我们什麽都帮你们准备好了，就怕女主角不配合而已，好吗？」
阿甯把蛋糕递给我，便和苏宇灿一起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这两个人是不是打从今天早上开始就已经什麽都先谋算好啦？
「有蛋糕啦，可以许愿了吧？」我望着何莫尧还愣在原地瞪着我手上的蛋糕，耸了耸肩莞尔道，「不要太惊讶，我们家阿甯本来就古灵精怪，就算她今天打算要拖着我们两个去公证，我也不会太意外。」
闻言，他摇摇头无奈的笑了，「难怪你们感情这麽好。」
「快点快点，前两个愿望要说出来才行。」
「第一个愿望，我希望我们两个都可以考上第一志愿。」
我只是静静的听着，但没说话，我想这愿望恐怕只能实现一半吧。
「第二个愿望，我希望我身边的人都能健康快乐。」
最後一个愿望，他闭上双眼，唇边绽放一抹动人的微笑。
怎麽办？好想知道他最後一个愿望是什麽。
「欸。」我戳了戳他，「可不可以偷偷告诉我，你最後一个愿望是什麽？」
「当然不行啊，这是秘密。」他故意板起一张脸，拉了拉书包的背带，对我说道：「谢谢你特地跑来帮我庆祝生日，我真的很感动。」
「先走罗。」
说完他便接过我手上的蛋糕离开了，我站在原地，笑容很满足。
也许我无法给你什麽，但我只希望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是快乐的。
这样就足够了。
回到家以後，我将书包扔下，正准备进到浴室洗澡时，手机萤幕突然亮了。
是一封只有短短一行字的简讯。
「第三个愿望，我希望何莫尧可以永远守护着，杜海若脸上的笑容。」
我紧握着手机，眼泪，再也停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