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流光溢彩。海天》 — 第十章 說好了

正文 《流光溢彩。海天》 — 第十章 說好了

「亮,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如同亮自己的估计,深夜回到家里,光一如既往地等着,不同的只是……

「噢,你回来了我回来了,要不要这麽甜蜜?都这把年纪了说。」明明在客厅看电视。

「你家的小装修要到什麽时候完工?」亮劈头直接问,赶人的意图明显。

「干嘛赶我走?」

对於老婆与塔矢之间的拌嘴,赵石很淡定,知道旅行归国的两人都累了,也没多讨论高深的对局,只是坐在长廊边与阿光聊天,关於桑原老师的身体、关於玛瑙的棋力、关於身後那对青梅竹马是自己的另一半。

或许这就是生活。

「对了亮,」光转头,看向客厅里正在看近几期错过了的棋周刊的亮:「你不在的时候我把所有土产都快递出去了,然後说闭门谢客,因为我要准备本因坊战。」

「嗯。」但即便是这样,还是会有不少人来吧,在东京想清静很难。

赵石闻言,倒是很乾脆:「我是可以回老师家住,真的无所谓,就是明明他……在老师那边拉琴不太好。」

「你们不一样,我到现在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我们这儿,被我不小心亲了一下,」光哈哈一笑:「当时你的表情可有趣了,完全不像现在这麽淡定。」

娃娃脸无奈,摊手:「怎麽你总记得这种糗事。」

电视新闻播报着已经发生严格定义起来已经属於历史的新闻,明明一边吃着来自中国的零嘴一边听着,亮翻阅棋周刊的书报声是细微却又不容忽略的陪衬,光闭上眼,面向庭院,就这麽静静地感受生活,感受时光流逝……有很多时候,什麽都不做比做得太多,能得到更多。

静默良久,明明关上电视,先回房休息,赵石捡了些棋院近期的趣事说给亮光两人听。

「对了,院生们传言你们要完婚了,真的吗?」装作不经意提起。

亮光两人对视一眼,光没有开口,倒是亮起身,也来到长廊边与赵石比肩而坐:「好像曾经在这个走廊上,社也关心过这个问题,当时的我确实年少无知,以为婚姻能证明一切,却为难了光。」

「这样啊。」所以我们这夥人准备的礼物还要不要送?

赵石表面不动声色,一边内心盘算着送阿光小提琴,那麽给塔矢什麽比较合适?

亮继续说,不知道是说给光听的,或者纯粹是回答赵石的问题,抑或是说给自己听:「四十二岁,人生已经过了大半,从与光相遇的十二岁算起,已经过了三十年……」翠玉般的眼眸看向爱人:「我现在对婚约这种事真的已经看淡了,结不结婚都不会影响我们同甘共苦的曾经与未来。」

「耶?亮,不是吧?」光闻言,反应出奇的大,与十六年前完全不同:「你该不会是因为十六年前我拒绝你所以怀恨在心?别这样啊。」

眼神透过赵石传给光一个无奈的眼神:「光,你知道我不是。」现在突然反应这麽大,怎麽回事?

「喔,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不明白光一个人在那边患得患失什麽,亮与赵石对视一眼,亮的眼神透着疑惑,而赵石则是与两位道过晚安後便回房,内心欢喜却不露声色。

……看样子玛瑙的直觉很准,阿光果然是有打算的。

大宅熄灯後,夜阑人静,玛瑙还没回来,亮光二人不以为意。

一个七岁就能翻墙跑到棋院探险的家伙,都这麽大个人了还有钥匙,自然不用担心。

「金子阿姨怎麽了?事情都办妥了?」光开始铺床:「呼……还是自己家好。」

亮也帮忙摊开好一阵子没使用过的棉被:「好像是无意间得到了不得了的东西,详细我没过问,不过介绍了雾稳忍者给他们,我想东西托付给忍者还是安全许多,最後我把他们送回家了。」

「那就好,有半藏出面的话,事情应该很顺利。」

「嗯,他虽然吵了点,但确实牢靠,也很有人情味。」

时隔多年,也不知道是不是亮终於放下了什麽,或者该说光终於接纳了什麽,两人现在睡的是从前塔矢行洋与明子的主卧房,原先少年时代相邻的两个房间,将纸门拉开後成为更宽敞的棋室,这些年两人交游满天下,交流棋艺时比起过往单纯只有塔矢门下弟子更显热闹,空间大些正好,若有外国棋士留宿也正好把纸门再隔起来,法兰克先生就很喜欢榻榻米的味道与纸门花样设计。

「亮,下午我打了一通有点重要的电话。」执手而眠时,光开口。

「快递?」

「当然不是。」

风很安静,树影微微婆娑,又回归静止。

「我致电给多加哈曼先生,顺便也与真田女士说了几句话。」平淡的声音……说好了,这种比较重要的事情不会彼此隐瞒,我们都要遵守约定。

这些年,由於光的总是出乎意料,把亮训练得淡定了:「嗯?是用声音操控?」

光转头,黑暗中看向亮的双眼流过光采:「亮早想到这个办法?」

「不,是你刚刚说起我才想到,」翻身轻轻搂住恋人的腰:「原本是想从奇犽那里下手,因为旋律告诉我,你小时候拿到的琴,应该是奇曲夫人赠与的。」

「原来如此,所以所谓『母亲的友人』是奇曲夫人……」光点点头,表示理解:「嗯,我懂了,以母后的身分不好跟黑暗世界的人有直接联系,可能他们过去曾有过友谊,却因为身分不同而疏远,而我就不同了,我有奇曲夫人喜欢的天赋,也不是继承人,适度交往无关紧要。」

「大概如此吧,奇曲夫人在与你後来的交集中,什麽都没提过?」

「没有,不过我想别问了。」光笑了笑,压低声音在亮耳旁细诉:「毕竟夫人的脾气确实有点怪啊,尽可能少招惹吧。」

「要说怪,光你也……」

「亮不可以损我!」

「我又还没说……」

两人便在黑暗中打了起来,最後躺在掀开的薄被上微喘着气。

虎次郎不知何时推门而入,窝在从前明子的梳妆台上休息。

「呼……我们俩多久没这样打闹了?」

「不是常常吗?」

「哪有,」光撑起身,看向亮:「每次玩没两下你就发情了,能这样打上十分钟的机会很少。」

亮歪头,仰视光的时候嘴角带上笑,适应黑暗後看着那笑容,好像看不见岁月流逝:「所以你很可惜我这回没发情?」

「哪有这麽说……」话未说完,後脑便感受到压力,身体被带向恋人,接着是唇齿相碰的声音,微微有些发疼。

「光,下午没有好好休息吗?」轻轻抚过腰,做出热情的邀请,话却说得委屈又深情:「本因坊之後就是音乐会,我会想念你的,即使在身边,也会不断想念。」

「亮,你四十二了不是二十四,怎麽越年长越会耍这种嘴皮?」两人在一起时间越久,光觉得立场交换了,自己被弄得无语的时刻变多了。

装作惊讶的表情,翻身覆在爱侣身上:「你不知道四十到六十岁左右才是念能力者身体各方面机能最完美的时期吗?我们才、刚、刚、开、始。」

「够了亮……真是……唉,让我说完……」

光挣扎着脱离亮的控制范围,而亮知道光没说完肯定不会就范,反倒是让他说完了他会乖乖的任由自己索求到天亮……想想往後在国内如同赶集一般的行程,而如今光似乎真的不想等到天亮再说,那麽就听他的。

再说了,等天亮或许光也没力气说了……确实先说清楚也好。

感觉到亮确实认真准备听自己说话,光才安心地又窝回床上:「真田女士确实是石油胖子的保镳喔,但他爱上石油胖子也是事实。」

「听光这麽叫他胖子,突然感觉到这人挺可怜的。」公司被攻击之外还被人身攻击。

「呵,我们说说,他又听不见。」换成光坏笑了。

「然後呢,」怜惜的神情溢於言表,手指轻轻按摩着光的脑袋:「真田女士说了什麽?」

十分享受按摩服务,光趴在床褥上,眯起眼:「嗯……虽然胖子的公司被骇客攻击是意外,但当对方提出要求後,是真田女士自愿出让那把琴的,石油胖子并没有逼他。」

「喔?」手指顿了顿,亮仔细思量後,无奈:「但这与逼又有何差别?倘若今天我是胖子,你是真田女士,你也会『自愿』就范。」终究这行为不够坦荡。

「话是这麽说,但我听得出真田女士的声音中,并没有太多对琴的执着与眷恋,」明白亮的意思,於是解释得更直白:「经由这次通话我才知道,真田女士的藏品虽然种类繁多,但他最喜欢的还是琉璃工艺,意思是古代的西域宝石,而某次多加哈曼的客户为了讨好石油国王,似乎误会了,拿了黑市竞标得来的玻璃小提琴赠与真田女士。」

亮按摩的手指来到脊椎与背,力道适中:「原来如此,对於真田女士而言,虽然觉得欣喜,但那毕竟不是最爱。」

「没错,」眼睛已经完全闭上了,舒适地享受:「真田女士很清楚,这个收藏品首先是乐器,其次才是玻璃工艺,而不管是哪一样都与他喜好的琉璃有很大的差距。」

「可即便如此,多加哈曼也未必会让妻子让出藏品。」有时候是男人的面子问题。

「重点来了,」光微微睁开眼,随即又闭上继续享受:「真田女士本身是念能力者,交易时他也在场,据说在交易的过程中,对方三人其中两人即兴地在他面前演出一曲,真田女士马上决定出让,他认为即使没有丈夫的公司被网路攻击,自己也该庆幸藏品有更合适的主人出现。」

「真是个大度的女人。」

「或说是个真性情的收藏家?」

虎次郎开始打起呼噜,光早已完全放松趴在床上,亮的双手在其上游走,很舒服。

「睡吧,」良久,亮环抱住恋人,低声细语:「是我不好,今天才刚下飞机,确实是我不对。」

而回应亮的是光睁开琥珀色的眼睛,接着翻身覆上心爱的人:「那我自动送上吧,」在亮错愕的眼神中促狭一笑:「你不知道四十到六十岁才是念能力者身体各方面机能最完美的时期吗?」区区几个小时飞机想累我?怎麽可能。

这回换亮有些腼腆了:「光,确实如你所言,我觉得我们越活越回去,好像毛头小子。」

「都是你少年老成憋太久惹的祸。」

「光,等等。」扶住光跨坐在自己身上的腰,亮觉得还有件事情没有说完:「光,刚刚跟我说那些,是希望能拿回琴,还是不希望?」

「……」转着眼珠子,开始思考,好像在此之前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亮很认真,该说是随时随地即使是情话调侃也都很认真:「只要光想,我们就合力把它拿回来,你在本因坊战期间,我会认真追查此事,正好赵石在这里你也不愁没有练棋对象,」令人安心的眼神与声音,牵引着光:「倘若你不想,那这件事情就此打住,我们都不能各自背着对方私下追查,这麽多年了,我们说好了,这类比较重要的事情,绝不隐瞒彼此。」

户外微风轻动,枝桠树影颤过窗纸。

良久,光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诉……

「亮……对不起。」明明不想再让彼此的生活充满危险:「我……」

闻言,亮微笑:「我明白了,我会全力追查此事。」

「我……」耷拉着金发,歉疚……

「我明白的,光,」缓缓翻身,将恋人保护在身下,亲吻安抚:「乖,我明白的,光只是不希望美好的东西落入奸诈的恶徒手中,哪怕对方拥有不错的音乐素养,你也不允许,对吧。」

「嗯……亮,谢谢。」

「傻瓜,我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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