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在发什麽呆?」本是在发呆的天晴被阿朗在背後恶作剧的拍了一下。
「才没有发呆。」天晴赶紧翻开素描画簿,拿起笔来。
阿朗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支有蜜桃香味的矿泉水给天晴,「口渴吗?凭你刚刚看着人家在喝可口可乐,就发呆地瞪着人家看得出神的蠢样子,就知道你很口渴了。」二话不说,就把天晴手中的画笔换成矿泉水,「试试看好不好喝?上次你见到杂志介绍这种新出品就呱呱直叫要买来喝。」
「你真的买了?在哪儿买的?我也要买回家喝。」天晴回过神来,看了看手中的蜜桃味矿泉水,漾开了笑容,急急扭开樽盖,不顾仪态地骨碌骨碌的喝了几口。「很香!」天晴吁了口气,摇了摇手中的水樽,向着阿朗说。
阿朗没有理会天晴,只是专心的画着自己的画。
那是一幅雨後天晴的彩虹风景图。
澄空中,浮云片片,阳光透过云朵,渗出暖暖的阳光在天空云朵间挂上了七色的彩虹。画里没有人,只有天空、浮云与彩虹,简单却令人看得舒坦,就像天晴一样,简单、亲切、却令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停雨了,这个公园广场游人开始渐多,然而地面上仍是一个又一个的水洼,映着天空中白皑皑的云,却没有阿朗画中的七色彩虹。
「阿朗,今天早一点走吧!」每次,天晴也都会嚷着要早点回去。
阿朗就像是听不见天晴的说话,沉醉在自己的天空、浮云和彩虹中,不曾惊醒过来。他一直一直的提笔,在画笔下诉像是说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天晴只好放下了画笔,拿着蜜桃香味的矿泉水往公园的另一边走去。
在天晴走後,阿朗终於停下了笔。
画上的彩虹不见了,他用了厚厚的白色广告彩遮盖着它。七色顿然消失了,换成了一大片的白。他再把把澄清的蓝,加上青绿,把天空分割,变成了天和地。青草地上,阿朗替厚厚的云加上长长的影子,相映着天空自由的浮云。
阿朗从画中抬起头抿着嘴深深的看着天晴消失的方向。
他只希望属於天晴的笑容,一直一直可以在这张脸上展开。即使是下雨天,即使没有了阳光的日子,依然能看见天晴挂在脸上的笑容。
幸好,消失了的笑容最终找回,就请不要再放开。他宁愿一直一直的静静地掬在手心上,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不让人破坏。
彩虹是没有影子的,没有了影子的守护,即使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绚烂,最终也黯然消失,在天空中昙花一现;不及那自由的浮云,不论到那儿,也在地上留下了影儿,不致寂寞;也许,浮云最终的目的地不是地面上的影子;然而在影子的心目中,却永远是那朵自由快乐的浮云。
还记得第一次遇见天晴,就是在这个广场,这个位置。同样的是在夏天,阳光灿烂,但天气不是太闷热,偶尔还有习习凉风送爽。
日光把池水照得发亮,粼光闪闪。阳光错错落落的洒在树梢上,树影婆娑,日光落在水泥地上宛如长出了点点黄色的小花,黄黄亮亮的,蛮是可爱。
他本是忙着替游人画人像昼,没空闲的欣赏四周的风景,可是当他一幅接一幅的完成人像画後,发觉几个小时前已经在水池旁绕圈圈的女孩,仍然抱着书垂着头无意识地仍在原地回踱步,他不禁好奇及多加留意了。他不知那女孩绕了多久,最後,也许她走得累了,木然地坐在水池旁的梯阶上。在她身後是公园的水池,水声潺潺,独自失神地发呆。
他的目光总不自觉的停留在她身上,不禁想事情想得出神也毫不察觉。
为了什麽这个女孩子的笑容消失?
为了什麽这个女孩子的眼眶一直也是湿湿的?
为了什麽这个女孩子身边围着的一种落寞的感觉?
「麻烦你,请替我们画一副彩色人像素描可不?」有一对情旅游客坐在他面前叫着他,打断了他的沉思。
「不好意思,今天时间不早了,我也要收挡子。麻烦你们明天再来可不?」他想也没想的竟然打发掉了那对游人,连他也不相信自己有生意也不去做。在那两位游客很没趣的离开他的摊档後,他却自动地拿起画笔,翻开一张新的水彩画纸,挥笔在上面开始画起画来。
日光,由头顶直照,转成斜阳余晖,橘黄色的落霞落在那女孩身上,变成一身的艳红。公园的游人渐少,嘈杂的人声最後只剩下身後喷水池的水声,孤独地在公园里不断地自鸣。
黄昏,冷风吹过,才把梦游似的她拉回现实。那女孩动了动,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再次抱紧书本站起来,拾级而上,低着头心不在焉地离开公园。
摇呀摇,那道风吹散了云朵、吹开了凤凰木的树叶,沙啦、沙啦、沙啦……不知不觉的她竟然向他走过来,走到那棵凤凰木树下,然後──
「哎呀!不好意思。」心神恍惚的後果是那女孩撞到了他、碰跌了他放在地上的东西。
「不打紧。」他声音清朗如澄空的答道。
再然後,只见那女孩依然低着头,一直一直都只是看着她自己的脚尖来走路,没有留意身边的所有人和事,一直一直的向前走,离开了这个公园。
背後,夕阳把那女孩的身影照得长长的,然,只是她兀然不觉。
可是,他永远永远也记得这个身影,
永永远远的……
许久许久,另一边长长的身影才动起来,往女孩反方向走去,消失在夕阳残光中。
「回来了。」天晴手上的矿泉水换了一杯大可乐,右手拿着二大袋食物。「这是今晚的晚餐,我请客的哟!」天晴啜着可乐边道。
阿朗忙把的收歛心神,「就是这些?许天晴,你今天迟到,你忘了吗?」阿朗迅速的把画簿合上,「你你你每次也这样草草就算了,别想以一个麦当劳的快餐就想打发我。」阿朗把画具收到,拿起了天晴的快餐,口里虽然这样说,然而却津津有味的吃着麦当劳的薯条。
「你爱吃嘛!」每次也被阿朗识破她的阴谋,「今晚吃韩国烧烤好不?我很想念烧猪肋骨和烧多春鱼。阿朗烧的多春鱼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天晴谄媚的逗着阿朗,笑嘻嘻的把话题带过。
「好。每次总是想着吃的,有天相信你会变成胖妹妹一族。」阿朗把背包背好,手里替天晴拿着画板,边行边向天晴叨念。
「知道了,知道了啦!我现在又不胖,你看我可是标准的体形。」天晴快快的跟在阿朗的後头。天阴阴的,没有了日光的照射下,天晴和阿朗的影子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