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咸的气味……是海吗?难道自己还活着?
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使她眯起双眼。动了动身子,感觉有撕裂般的痛楚自各处皮肤上传来,好在习惯了从前体专的‘小伤难免,大伤正常’,此刻的她对那些疼痛倒也能忍耐。
有些艰难的站起,空白的记忆渐渐浮现,她想起自己和弟弟一起被卷进海里的事。她拐着脚,四周焦急的找着她的弟弟,楚飞。
楚音今年二十七岁,体专毕业,目前在高中担任体育老师,同时也是跆拳体育班的教练。她的父母两年前於一场交通意外不幸逝世,肩负起家长的责任,她与当时才14岁的弟弟相依为命。
为了庆祝楚飞考上前几志愿的高中,她带着他到最近新开的海水浴场玩,却是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事…
「飞飞!」终於发现楚飞的楚音朝着他躺着的方向不稳的跑去,轻轻将他斜靠在自己臂上,她看着弟弟如纸一般惨白的脸色,紧张的问:「你怎麽样?感觉怎麽样?」
楚飞没有回应,眉头紧紧皱着,身体微微颤抖,体温却是极高。这样的状况让楚音不禁大惊,慌忙的检查起他的伤势,却赫然发现,他身上竟无一处有伤。
怎麽会这样!现在该怎麽办!太阳看起来再不久就要下山了,得先找个能避风的地方才行。她小心翼翼的将楚飞背上身,向四周张望。
方才急着找寻楚飞,没注意周遭环境的她这才发现,四周的景象似乎有些异样。这样乾净的天空,如此清澈无一丝污染的水质,海风清凉的拂过她泳装外裸露的肌肤,将盛夏的炎热带走。没有人群吵杂的喧哗,这里只有海浪打上石头,徐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这里,怎麽看也不像那人声鼎沸的海水浴场!
难不成是飘到外海的荒岛了?
她从海边沙地,一直到离海有些距离的密林,终於在太阳还未没入海平线时,发现了一间用竹子盖成的小屋子。她向里头喊了几声,发现没人便直直走了进去,她猜想这大概是间临时避难屋。她动作谨慎的让楚飞躺上竹榻,掀起一旁的薄被,盖在楚飞的身上。
正烦恼着该做什麽好,她不小心瞥见床边有个竹制的架子,上头摆着一些粗糙的基本生活用品。於是她将布巾用冰凉的海水洗净,折好覆在楚飞的额上。
她抓紧时间,带着竹篮和竹瓶,确实将门关上後离开小屋,想趁着天还没黑时,去找找有没有能果腹的吃食。沿途她采集一些可食用的菇类,心里不禁庆幸自己在大学的时候,常常和朋友报名那些国家举办的野外求生营队。她又发现林子里有条溪流,将溪水装满所有竹罐後,天色已有些昏暗,她决定踏上归途。
在楚音回到竹屋时天色早已暗下,远远的,她便发现竹屋亮着微光。可她记得自己离开之时并没有点灯,怎麽可能有灯亮着!难道飞飞醒了?这样想着,她便跑向石屋,喜悦让她连脚上的疼痛都忘记了。却不料一打开门的景象,里头竟坐着一个装扮怪异的陌生男人。
一头墨色的长发,随意的用墨绿色发带紮住,斜挂在一边肩上;一身月牙白的丝质长袍,和电视剧中的古装有些类似。然而重点是,那人正盘着腿坐在飞飞後方,手里拿着银针,一根根的往楚飞光裸的後背扎去。
「你……是谁?」
楚音傻住了,一时间竟无法理清眼前的状况,一个陌生人正拿针插着自己最疼爱的弟弟,这是个怎样可怕的状况!
那人看向楚音,动作一滞,眼神中出现了惊异,并没有说什麽话来应答她,他很快的又转回楚飞继续扎针。
一会儿终於拉回神志的楚音,扔下了竹篮和竹罐,冲到床边抓起那人正欲扎针的手,向後背反制住他,她想凭自己的多年练就的身手,以暴制暴也不一定会输。
「你是谁?想对我弟弟怎麽样!」
「……」见楚音如此举动,那人的回答却是十分淡定,笑的一脸温和:「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屋子,而我正在替你弟弟稳住气血。」
对於那人如此恳切的说词,楚音心底确实动摇,毕竟自己对这类事什麽也不懂,多个人帮忙也就多份力量。但她却仍是没有松开手,她实在不晓得这个人是可信,还是不可信;这风险是能冒,还是不能冒?
「我凭什麽相信你?」她皱眉,声音有些低沉。
「就凭……」他的眼神突然闪起狡黠的光亮,好像只狐狸。
看见他眼里的变化,楚音心里顿时有些紧张,警铃大声作响。
「就凭你也束手无策,凭你为了救你弟弟,你会愿意冒风险相信我。」
「……」心中所想竟被猜的透彻,楚音挣扎了半晌,松开了手,兀自坐到一旁的椅子,一双眼睛直直盯住那人。
那人对她笑了笑,又回到最初的一脸无害,彷佛刚才自他眼中捕捉到的,只是她的错觉。
楚音看着楚飞,一颗颗汗珠明显的附在额上,嘴唇乾裂,神情好像很难受的样子,看的她心里也不禁揪结在一块儿。
那人处理的方式十分俐落,用不到多久的时间,治疗工作便结束了。她上前扶着楚飞侧身躺下後,转过身,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那人说:「呃,谢谢你,刚才,很抱歉。」
「换你了。」那人坐在竹椅上整理着那些医疗工具,一边对着楚音说。
「啊?」
「你也是受了伤的。」
「噢,我不要紧的,小伤而已。」
「还是过来包紮吧!」
於是她走了过去,坐在那人身边的椅子。
他细心的替她上药,藉着屋里的火光,楚音才注意到那人的肤色和自己的健康小麦色不同,是很白皙的那种。他的五官长的并没有什麽特出的地方,但那对狭长的眼睛若是像方才那样闪动着狡诘,就显得与众不同了!
「我叫做楚音,那是我弟弟楚飞,你呢?你也是从海上飘来的吗?这附近有住其他人吗?」楚音问着。
「……」那人眼中有一丝楚音无法理解的情绪出现,却又随即将其抹去,笑说:「刘衍,算是住在这附近的人吧!」
原来这里有住人阿!所以这古代衣服是当地的服饰吗?不会连房子也是用木头盖的古代房子吧!
「恩,我弟弟怎麽了吗?」楚音怯怯的询问,就怕听见不好的消息。
刘衍思索了一下,回答:「他身体的内部受到很重的撞击,我只是用银针替他护住气血,约莫明日就能清醒了,但要根治还得回杏园去。」
「杏园?」
「那便是我的居所。」
「到那里……就能治好我弟弟吗?好,什麽时候去。」
「最好快点,以他的身体顶多只再能撑个四、五日。等他醒来就启程吧!」
处理完脚上的伤口後,刘衍看了楚音身上的泳装一眼,又说:「靠墙的竹柜里有一些简便的衣服,不介意的话替你和你弟弟都换上吧!」
说完他便起身,开门就要走出屋子。
突然地,楚音叫住他问道:「你,为什麽这麽帮我?」
回过头,用着淡淡的目光,刘衍笑答:「有缘而已。」
说完,他便阖上了门。
「谢谢……」楚音低喃。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