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说,今天隔壁搬来了一户人家。我有点好奇,到底是怎麽样的人会来到我们这个鸟不生蛋、狗不拉屎,ㄜ......说错了,狗会拉屎......。(汗)。偏僻的要命又冷得要命的鬼地方?!那户人家脑袋有事吗?
「娘。」漂亮的娘亲站在门口,笑着看隔壁的那户新人家把东西搬来搬去。
「珝儿?怎麽出来了?身体好了吗?」娘亲捏了捏我的脸颊,我擤了擤鼻涕,果然,娘亲看到我这个动作立刻就皱了皱眉。
「珝儿。乖,等你身体好了再出来。」娘摸了摸我的头,抱起我就缓步向那其实并不温暖,盖被子冷风还是一直吹来的小破房间走。
「娘,隔壁会有小哥哥吗?还是小姐姐,小妹妹,小弟弟?」偏了偏头,我好奇地问着娘。要是有小弟弟或是小哥哥就太好了!这样以後和小虎子、小武他们玩就可以多一个人了!真好!
「呵呵,珝儿乖,等你病好了,娘再告诉你。」说完,娘又拍拍我的头,扯过被子给我掩了个捂捂实实。冷风不断的从那扇关不起来的小窗灌进来,我瑟缩进了被子,抖个不停。我看到娘的眼中滑过心疼,她怜爱的亲亲我的脸颊,又从橱柜里翻出一件她的棉袄塞进被窝里才又转身走出房间。
这场病我病了很久很久,娘最终还是在我的软磨硬泡下说了隔壁有个小妹妹、小哥哥和一个大哥哥的事情。好不容易,我的病好了一大半,大夫也说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只是还是不能一直吹冷风,我才在娘的千叮万嘱下包个像颗大肉粽出门上学了。
其实我一直感觉很奇怪,见鬼般的,在这穷乡僻壤竟然还有学堂。不过这样也很好,至少有书可读。
「诶?小珝!」才刚踏入学堂,眼尖的小二子就看到了我,立刻兴奋地挥着双手像我跑来。结果,一不小心,滑倒了,流鼻血了......重要的是,他连止都不止血,拖着常常的鼻血像我跑来......果然,小二子就是二啊!
为了避免被鼻血沾到,我慌张地跑开,碰巧撞上了一个人。
「诶诶?小珝,你干嘛跑啊?俺要告诉你一件事--诶?温夫子?」
温夫子?怎麽没听过?转头,往上看。一个笑得很好看的男生灿烂的对着我笑,我向来是很有礼貌的,於是我也对他笑笑。然後他说了声你好,我也回了声你好。又然後他伸出了手要和我握手,我也伸出我ˋ肥肥短短的手和他握手。又又然後他又开始灿烂的对我笑,我也回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他看我,我看他,我们两人看了对方很久,也笑得很久。久到我的脸感觉都快僵了,他还在笑。
然後我们都听到了一个声音。碰。眼睛一直在我和那个甚麽温夫子之间转啊转的小二子,失血过多,昏了。唉。我怎麽就没看过有人流鼻血可以流到昏倒呢?所以嘛!小二子就是个货真价实的二货。
真的觉得小二子该被鄙视一下,所以我用我的大大眼睛鄙视的瞄他。他昏了,不会知道我鄙视他的。结果我又听到了另一声碰,而声音就在我旁边。不会吧?转头,我又鄙视的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那个甚麽甚麽温夫子。无语地翻了翻白眼,俐落的跑到通往後方的教职员办公室,开始,大喊。
「有人昏倒啦!快来喔!快来喔!」果然立刻跑出了很多人,我朝小二子和温大夫的方向嘟了嘟嘴,等到大部分的人都过去帮忙之後,两眼一翻,呜呜呜呜!哥我也是会晕血的啊啊啊啊!
再次醒来时,已经落日黄昏了。睁开眼,就看到娘趴在床沿累的猛打瞌睡,我心疼的看着娘亲,每次看到娘,娘总是很疲惫的样子......也对......那没良爹要走就走的俐落点,还非要把家里的东西都拿走!害得我们原本还算普通的身家立刻变得一穷二白!先前的山崩和地震,把屋子都用塌半边,要不是村里有人免费帮忙我们家整顿,只怕现在都已经冷死了!
心里的小火苗劈哩啪啦的燃烧着,我咬了咬牙,恨不得能把那个烂人一拳打残!哼!
娘好像感受到我的心情,整个人慢悠悠地醒来,看到我清醒了,才松了一口气扯出一个不好看的笑容。
「娘,别笑了。你现在笑起来比哭还难看。」我叹了一口气,两只小手臂环上娘的脖子。下一刻,娘的嘴角就垮了下来,一抽一抽的哭着。「珝...珝儿...呜呜...呜呜...娘、娘好难过...好痛苦!」我第一次看到娘哭的那麽难过,知道爹走了,还带走了所有家产时,娘也都没哭过,只是闷不吭声地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
「娘...乖...你还有珝儿...珝儿陪你...」说着说着,我也哭了,呜呜,我怎麽那般苦逼?这麽小就没了爹,连家也破成这样呜呜。
「呜呜...珝儿、珝儿...你快吓死娘了!刚刚你被送回来的时候额头上鲜血流个不停...那个陈大夫说你是被撞的...呜呜...」X!怪不得头那麽痛,那个陈大夫就是个庸医!我又不会自残,不是被用出来的,是甚麽?!晕。天哪,娘,你不要关心则乱啊!
「娘,孩儿不会自残的。」我十分严肃又严肃地对着娘说。
「嗯?什麽?」娘不懂我在说甚麽。
「孩儿我不会自残,所以不会搞到自己流血,孩儿很爱身体的。所以,娘,我这伤不是被撞出来的是甚麽?」
「欸?对齁!」娘终於醒悟了。
娘,偶尔,用用脑吧!呜呜,我记得你也读过那麽一点半点的书啊!不过,还好、幸好你还有我这麽一个聪明伶俐、活泼可爱、花见花开、人见人人想咬的儿子啊!哈哈哈哈!
不过,到底天杀的是谁害我头破一个洞的?!
三天後...
呀呼!我出来了!!!哇哈哈哈哈!
整整一个多月没活动身子,骨头都快要发霉了!
刚好,今天学堂不用上课,去找小虎他们玩好了!
远远的就看到村子里唯一一间小庙前那不大的场地上站着一群小孩。附近的一棵榕树下,坐着一位高挑的男孩(不要问我为甚麽他坐着还知道他比我高)。恩。没看过,应该就是那户新来的人家的那个小哥哥吧!
他似乎察觉到我看他的目光,抬头看了我一眼,正好和我对上视线,我对他摆出自认为最甜美、最可爱的笑容。结果,他只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再次低下头专心的看他的书。X!有钱了不起?!了不起喔!有钱就可以没礼貌喔!恩...好吧。真的有点了不起...呜呜。
他身上穿着一种我只看过一次的布料,那唯一一次还是隔壁镇上那个甚麽甚麽黄员外吧,他的宝贝女儿嫁到另一个镇上,路过时,那天风特大,那帘子不经意的那麽一飘,才看到的。是说,那个黄员外的女儿长得真没被小二仔他们围在中间的那个女孩好看。
欸?又一个没看过的。喔喔,那就是那个新邻居的小女儿了吧!嗯嗯!真不是普通的可爱。
那女孩看到自己哥哥抬头转头再转回来低头的动作,也好奇地看了我一眼,我再次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她看到了也对我甜甜的一笑。下一秒,我就被推倒在地上,屁股那个疼啊。仔细一看,不就刚好是我那群朋友吗?他们大概是看到那小妹妹突然莫名奇妙地对着某个地方笑才疑惑地转头碰巧看到我的吧。
「小珝、小珝!你回来啦!俺快想死你了!」、「小珝小珝,你的病好了啊?」、「小珝小珝,你的头好了吗?」晕晕晕。病没好,我娘会让我出来吗?不会嘛!唉。头好了吗?没看到现在额头上还缠着绷带吗?都不用脑的是不?!不过,尽管他们都很二,但收到他们的关心我还是很开心。
啊!对了!说到受伤,就让我想到真不知道当初害我头受伤的是谁。我刚问完,就看到小二子和小虎他们一群人看了对方一眼,挣扎了许久,才一起指向广场中央的那个女孩。我立刻就骂他们了「你没也太没良心了吧?好歹要嫁祸也指指那个树下那个人吧!怎麽可以只人家小姑娘呢?」他们愣了一下之後开始狂摇头,小虎这时才说:「小珝,其实那天是这样的,二钱他不是流了一堆鼻血吗?当时她,」小虎指了指小二,又指了指女孩「跑跑跑,不小心就给它踩了下去,滑倒了,手中的洋娃娃就从她手上滑出去,砸到你头上了。」此时.那女孩又看向了我,这次盯我盯得比较久,大概是看到我头上的绷带,她歉意的笑了笑,走上前摸摸我的头说了一句话,平时我绝对会觉得很蠢,但现在我却觉得很甜蜜的一句话「乖乖,痛痛飞走喔~」说完还吹了吹我的头,我的一部分浏海被她吹的飞扬起来。
我突然想到,不会吧?我会不会被她当成小气鬼了?!这想法吓得我急忙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不介意不介意,她似乎对於我突然的慌张动作感到有点愣住,後来看到我的表情就笑了,露出她整齐的牙齿。她笑了,我也安心了,於是我也傻傻地笑了,我知道,小虎、小二仔他们一定很鄙视我,但,又有什麽关系呢?只要眼前这个甜美可爱的小女孩不要鄙视我就好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