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籠中鳥》 — 《第十七章》火樹銀花

正文 《籠中鳥》 — 《第十七章》火樹銀花

(由於句子过长所以字的大小必须改13若有不便还请见谅)

《第十七章》火树银花

深夜子时,理工教室。

英一轻叹了口气,一下子觉得好笑,却又无可奈何的说:「花梨,我看你就别吓真树了。」

花梨乜了英一一眼,大大的咦了一声,彷佛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咄咄逼人,使得真树的右手正颤抖,心有余悸而不敢靠近花梨手上的牌。

花梨坏心的扬起眉毛,便说:「别这麽害怕啦,输的人顶多扫一个礼拜的地板啊!」用抽鬼牌来决定这星期谁留下来整理,这是大夥儿讨论之後所采取的方案,而社团结束便是丑时,这样辛苦的工作自然没人想承担。

真树竞竞业业的伸出手,奋力一抽,顿时花梨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我赢了!剩下就交给明和真树去争了喔!」以骄傲的姿态,花梨发表着胜利者的宣言,笑吟吟的看着明和真树。

真树则是绿了半张脸,他实在不喜欢在丑时这种阴气最重的时候独自留在学校,上回他就曾输过,那一个礼拜他都胆怯的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一扇窗,害怕的扫着地。

这时已经轮到明抽牌了,而他则是心不在焉的望着角落,整个人魂不守舍,出神的程度就连花梨也瞠口结舌了,一向和她比「嘴巴坏」的明怎麽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呢?

「明,思春了?」花梨斩钉截铁的说着,脸上的表情更是表明了她的故意。

而其他三人则是咋舌,这时英一跟花梨才想起诚和真树的关系最近的确有些不同,先不说姑获鸟那次诚当着大家的面前搂住了真树。还有最近,每当他们两个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建立起一座高墙将旁人置之度外,这样情意绵绵的气氛,任谁都嗅的出弥漫在空气中的暧昧气息。

顿时,明察觉其他三个人用着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便疾言厉色,「那是什麽眼神?」

最先回神的是花梨,她乾笑了两声,挑衅似的说:「我才在说你思春,你还真是思春了不成?」

明微微张开了嘴,顿时满脸通红,「思你个大头,你、你这花子女才是,我看你根本也没有男人想要吧?」明豪不退缩的和花梨对干着,而花梨最後则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阿,快点抽牌吧,别让大家等着心烦。」

明这才瘪了嘴唇,心有不甘的抽了真树手上的一张牌。

但是这次没能反应过来的是真树,当明手放在牌上的那瞬间,真树吃惊的啊了一声,「明,不、不行,那张是……」明睨了真树一眼,忽然嗤之以鼻,道:「是什麽?你别想骗我,其实另外一张才是鬼牌吧!」面对真树的劝告,明完全表现出对真树的不信任,便快速的抽起了他所选择的那张牌,但在看到牌的那瞬间,明立刻哑口无言。

「真是愚不可及啊~谁叫你私智小慧,你知道真树可不是会耍花枪的人阿。」花梨讥讽着,便抽起明手上的牌,「没办法罗,这星期的整理工作就麻烦你罗,铃木同学。」

明啧了声,便跳下桌子,像是在生着闷气。

顿时教室的其他人也不敢出声,直到诚走了进来,才稍微缓解了被凝结的气氛。

「诚,又有什麽棘手的事了吗?」最先开口的是英一,他知道深锁眉头的诚并不是件好兆头。

诚食指轻点了自己下巴两下,便说:「没什麽,只是太安静了。」

这话大夥听得一头雾水,「等等,难道太安静不好吗?」花梨无法理解诚所担忧的,明明安静是那麽令人舒适愉快的事情,暂时不用和豺狼虎豹打斗,更不用忍受死屍的血液喷溅在自己脸上,甚至是不会因为作呕而把晚餐吐出来,这短暂的宁静岂不甚好?难道诚嗜杀成性了不成?

「话说回来,你们决定谁这周负责打扫了?」诚这次是第一个赢的,他总是抱怨这种方法实在很浪费时间,但抱怨归抱怨,他总是乖乖的陪大家把游戏玩完。

「阿阿,这礼拜是明喔。」英一道,而明则是面无表情,双眼刻意不移向诚,心怀不满着。

正当大家准备离去时,花梨大大的啊了一声,便喜上枝头的说:「我都忘了!明天晚上有祭典呢,你们有打算要去吗?」

花梨这麽一说,真树才想到这阵子电线杆上以及布告栏上都贴满了祭典的消息,而他也一度犹豫是否该邀请诚去,这下花梨问了,他偷偷的瞥了诚的脸一眼,想知道诚脸上会有什麽反应,但不料诚刚好也转头看了真树一眼,两人的视线只对上了一秒,便红通了双颊,不约而同的别过了脸。

花梨愣了一会,心想这两个家伙实在太明显了,就连她想要无视也很难了,更何况是身旁那杀气腾腾的……明。

这时,英一开口:「诚,你也别老是把自己绷得这麽紧,偶尔也一起去玩玩吧!」

诚这才露出笑容,神定气闲的说:「那就一起吧。」

这时花梨不知怎麽的,露出了诡异的眼神看向真树以及明,便点头道:「真是太好了,那麽明天晚上大家一起穿浴衣吧?」

不管做什麽,花梨总是觉得集体行动是最好的,再说祭典如果不穿浴衣那就太没意思了,穿着浴衣沾沾自喜之余,年轻男子穿起浴衣的样子亦可大饱眼福,这对花梨来说可是锦上添花,这也成了她喜爱祭典的原由之一。

「浴衣啊……」真树喃喃自语着,浴衣的话他家里只有一件,而且还是好几年前穿的,但因为真树身高几乎没有增长,或许那件浴衣还能拿出来多穿几次呢。

说着说着,真树似乎也开始期待了,小时後他曾和妈妈去过几次祭典,但之後便没机会了,一想到能和朋友一起去祭典,这种平凡的事情一直是他梦寐以求了,就像一般的高中生能一起放学回家、参加社团,想起来便觉得不可思议,高中以前他还是孤身一人呢。

※※※

社团结束後,真树和诚一起走路回家,这样的关系从第一次参加社团後便开始了,由於真树被猫又袭击,诚总是忧心还会有麻烦找上他,所以总是送真树到家门前,才敢安心离去。

而深夜的街道与早上市声鼎沸的景象大相迳庭,街上阴风飒飒,吹得真树寒毛直竖,甚至一连串打了好几个喷嚏。

诚瞥了真树一眼,便慢慢的伸出手,将真树紧紧揽住,「还会冷吗?」诚轻声问着,而和诚身体紧贴着的真树则是羞赧的低着头。

「不会……」真树道。

虽然真树的身子慢慢暖和了起来,但是诚依然紧紧搂着真树的肩膀。

两人沉默了许久,诚才开口问:「你那位朋友还好吗?」

原本真树没反应过来,思考了一下才恍然大悟,诚所说的是平介,管狐那件事情後,猫又带着真树回到了家中静养,而诚则是将那个叫做平介扛到游乐园的医疗中心,说他中暑而昏厥过去,处理了好一会才离开的。

那之後平介略有当时的记忆,但是却一直以为是场梦,因为身体被占用,意识也被转化为管狐的,所以在管狐离开的时候带去了一部分的记忆。

真树笑着说没事,没多久便驻足,用着愧疚的神情看着诚,「我不喜欢牵连无辜。」

诚缓缓的回首,疑惑的看向真树。

「人类是会死亡的,我却一而再、再而三让身边珍惜的人曝露在危险中,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究竟是对是错……诚,我、我很害怕,你知道吧?笼子中的鸟飞出去後因为太开心而猝死的事情不少见,或许我就像是那鸟儿……一时之间乱了分寸,不仅折了自己的羽翼,还把所有人都拉入危险中。」他忘记笼子中的孤寂,甚至不敢再想像返回笼中,过着衾寒枕冷每一日,只是刚好诚打开了笼子,所以他努力的攀住了唯一的希望,小说蜘蛛之丝不也是如此?在黑暗中,垂荡在空中的蜘蛛丝,明明是如此细小、薄弱,却成了人类眼中无限的希望,人类贪婪的攀着,不舍放开,却也断了唯一的希望。

诚忽然叹了口气,便露出欣慰的笑容说:「可是你没猝死,我抱住了你,不是?」

真树愣了一会,颤抖着双唇便笑了,「对不起,忽然说了这些。」

「别道歉,如果你喜欢笼子外面的世界,那就待着吧。」诚莞尔,便继续说:「对不起,前阵子对你说了那些话,你一定很介意吧?」那些话便是指当时和真树说的「利用」。

真树不语,他不否认那些话语一直像是刺针般,令他寝不安席,食不甘味,虽然他知道诚不是那意思,但是他就是无法不去曲解。

好事是自从那次以後,那个扰人的黑影便不再出现,或许是因为真树知道那黑影的来源,而黑影的事情他一直没和诚说,或许诚也想不到那个黑影竟然是真树的亲身母亲,就连真树自己也难以置信,而他也不想让诚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为了报复这件事情,所以选择不说。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真树温柔的微笑着。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到了真树家附近,两人心里都有些不舍,却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直到诚将真树送到门口时,两人也只是含笑,说了明天见。

正当真树回首要离去时,诚忽然攥住了他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麽了吗?」真树问道。

「明天的祭典,真树愿意和我一起逛吗?」

※※※

花梨坐在桌子上,看着低头不语的明。

「这样好吗?你应该知道刚刚是在帮你。」花梨用食指卷了卷自己的发尾,便用了鄙夷的神情望着明,不知道该说明是胆小鬼还是虚荣心作祟,花梨特地帮他制造了机会要他邀请诚一块去逛祭典的。

明怒目圆睁,却低头喃着:「我又没叫你鸡婆……」

花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当真是过河拆桥,再怎麽鸡婆花梨也是因为如箭在弦才会决定出手相助,她没好气地跳下桌子,便说:「你从小就是这样,冥顽不灵就算了,甚至不懂得珍惜身边的东西,我不想管你了,诚会不会被抢走也都不关我的事了。」花梨决定不再越俎代庖,如果不是这样,明永远也学不会成长,就算被拒绝也好,有什麽事情是比无法开口表明心意更糟的呢?

明瘪嘴低下头,忽然唤住了将要拂袖而去的花梨。

「花梨,为什麽这麽担心我?」明问道。

花梨停下脚步,回首厥了厥嘴,一脸顽固的说:「你刚刚叫我花梨,对吧?真是开心,谁叫明你从小就是这麽需要人照顾呢?」

明愣住了,便慌张辩解:「我、我哪有!」

「我可不是在逼你上梁山,想清楚了就来吧,明天五点来後门吧。」花梨一笑了之,便踏着毫无声息的脚步离开,身影一恍,便消失於黑暗中。

明握紧了双手,他知道真树与诚是两情相悦的,再怎麽样都不能横刀夺爱,他却也没办法横刀夺爱,再怎样他也只能瞠乎期後,但就像花梨所说的,诚──快要被抢走了,至少在最後他想要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这一次是认真的。

花梨什麽都知道,就算明只字不提,花梨也会察觉。

花梨的身子飘荡在阴森的走廊上,那身影若隐若现,上半身则是浮空,倏的,空中跃出一只身子布满了青色火焰的貂,貂回了身子,跃然间貂化身为人之型态,眯起了双眼,望着花梨。

那貉化身的人型便是英一,他望着面无表情的花梨,便说:「你这不是好心被雷劈吗?」

花梨愣了一会,便露出落魄的神情,「只是因为明跟他长的太像了,忍不住就罗唆了两句。」花梨吐了吐舌头,滑稽的笑着,一会儿又忧伤了起来。

英一叹了口气,「我们都活太久了,慢慢的就想起生前的事情了。」

人说,活得久,反而能把往事记得更牢,现在发生的反而都成了过眼云烟,而这两个看起来只有高中生样貌的「人」,身上实在难以跟老字套上关联。

「不知道村子外那颗樱花树,是否还开着呢。」英一莞尔,便露出了怀念的表情。

「呐,有空回去走走吧。」

英一颔首。

「英一,如果我有什麽三长两短,明就交给你照顾啦。」花梨说的一派轻松,然而她所说出的话令英一杵愣愣的看着她。

「你的话是什麽意思呢?」英一疑惑问道,而花梨则是微微一笑,「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安排个後路,能让我安心的也只有你了。」花梨巧舌如簧,却总是说些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话,然而其中有一半会印证,这次花梨说的话也是,彷佛在预料着自己未来的走向,英一没想多久,便要自己静思,当作是那调皮女孩的玩笑。

花梨慢慢抬起单脚,选择用双脚触地,便发出与活人相似的脚步声。

※※※

真树拉了拉袖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羞颜久久不退,镜中自己双颊熅红的样子更是让他茫然无措,太奇怪了,他无法无视心理对诚波涛汹涌的情感,明明只是总角之交,而且双方都是男生,竟然会脸红心跳,甚至会因为对方而感到烦躁不安。

真树微微垂下眼帘,那天──诚说的话让他万般欣喜,他祈求诚口中的喜欢并非是真树自做多情,把友情解释成了爱情。

但是在真树心中,对诚的感觉一直都是爱情,就连小时後也是。

真树看着镜中穿着墨色浴衣的自己,神采奕奕的吐了口气後,便莞尔。

趴在床上的猫又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哈欠便笑着说:『又不是女孩子要去约会。』

真树回首看了猫又一眼,「猫又要一起来吗?」

猫又懒散的翻了个身子,嘴角勾出一抹恶意的笑容道:『去干麻?我可不像你一样被爱人呵护着。』

「我们才不是……」真树急着想要反驳,却因为猫又嘘的一声而住嘴。

『迟早的事情,不过我还是劝你别被冲昏了脑袋,毕竟我们还是会被视为妖怪。』猫又龇牙咧嘴的说着,凶恶的模样更是让真树畏惧。

那天,诚说了──我原本是要利用你,虽然真树知道那只是他以前的想法,但他就是没办法放下心来,究竟怎样的人会想跟妖怪相处,甚至是对妖怪说喜欢?

猫又看真树态度凝重,面色更是难堪,立刻说:『当然,如果你真的坚持的话,那即使是遇到困难也不要望而却步吧。』猫又淡淡一笑,正因为真树遇到了和祂相同的事情,所以他多少能体会他复杂的心情。

对於猫又如此温馨的话,真树又惊又喜,「谢谢。」

语落,真树看了时间发现时间快到了,便冲冲离开了家里,在离去时便回首说:「今天会有烟火,如果感兴趣的话来看看也不错。」

※※※

到了晚上七点,黑幕开始降下,而祭典也点起了红灯,火树银花,色彩炫燿夺目,顿时整个寂静的黑夜明亮了起来,人们比肩叠迹,摊贩吆喝着,祭典敲锣打鼓的表演更是添增了几分热闹。

真树走上了阶梯,四周环顾了一下才瞧见已经在大树下等待的其他人。

花梨穿着粉色的浴衣,看起来活力十足,而英一则是穿着沉稳的深蓝色。

「嘛,诚和明晚点才会来喔,我们先逛吧?」花梨欢欣鼓舞的拍了拍手,便急推着真树和英一一块去逛祭典,而真树则是频频回首,期待着能早点看到诚的身影。

昨日明明和诚约好的,难不成是碰上了点事?

而且明也还没来……

虽然他不想怀疑,但是明从第一天就对他表明敌意,对诚总是露出欢喜的神情,明又是诚的搭档,这几年必定和诚走的很近。

真树忽然觉得内心有点不舒服,手紧紧的抓住了胸口,低语:「没事的。」他知道自己心中的嫉妒正熊熊燃烧着,但是他不该产生这样的情绪,任何人都有喜欢上或是被喜欢上的权利。

花梨看穿真树的心事,便驻足,拍了真树的肩膀说:「真树,怎麽了?别愣在原地阿。」

「好的。」

捞金鱼、吊水球、射水球,悬挂红灯,系结彩绸的景象怎麽样也无法引起真树的兴趣,商人的吆喝声、孩童的嘻闹声都无法传入他耳中,只是两眼无神、漫不经心的左顾右盼着,终於拉着英一和真树的花梨停下了脚步,便说:「呐,我们都买个面具吧?」

摊子内摆着的是形形色色的面具,从卡通人物到百鬼妖怪的样子,有狐狸的、河童的……等。

花梨迳自拿下其中一个待在真树脸上,真树吓了一跳,取下面具才发现那狐狸的样貌与神情无一不与管狐相似,都带有几分妖气。

「那麽,英一适合什麽呢?啊,就这个吧!」挑了半天的花梨拿起了面具对到英一脸上,

真树忽然也噗哧一笑,因为英一脸上正带着火男嘟着嘴脸的面具,模样十分滑稽。

花梨则是戴上了与火男相称──阿龟笑咪咪的面具,真树根英一看花梨眉飞色舞的样子,便掏出了钱买下了面具。

花梨蹦蹦跳跳的拉着两人到处逛着,眼看已经快要八点了,而烟火则是在九点施放,一直不见诚的人影真树也感到疑惑了,中间也打了两、三通电话,诚都没接。

「啊!又破掉了。」花梨看着手上的破网,嘟了嘟嘴,不满的咕哝着。

真树回神,笑道:「捞鱼是有技巧的。」语落,他再向老板拿了个纸网,全神灌注於鱼的游走轨迹,便将网子轻轻降下水面,「纸网在水里要慢慢移动,开始寻找你的目标。」很快的一只鱼游到了真树的网子上,「捞起来的时候指网边缘要高於水面,然後平放的方式快速放到水盆里就不会破了。」

「嘿。」真树手一斜,那鱼便滑入水盆中。

花梨双眼一亮,立刻指着远方的大鱼,兴高采烈道:「那个呢!真树,有办法捞起来吗?」花梨早就相中那尾花色斑澜的金鱼,破十几个网子就是为了那牠。

真树没看多久,便选了最近的地方直接下网,那尾鱼呆愣愣的留在原地,没花多少功夫,真树便已将牠「打捞上岸」,牠沉甸甸的身子在纸网子上翻转了几圈,才滑入水盆中。花梨

端着水盆,感激涕零的看着真树。

「太厉害了!」花梨称羡着。

真树只是腼腆的搔了搔脸颊,「这没什麽的。」想一想,这一手捞鱼好功夫也是小时候爸爸教导的,因为家边的小池子总有鱼虾悠游着,平常没事做爸爸就会用网子和铁丝制作成小网子,两人总会抓些鱼虾回家。

不知不觉间,花梨和真树身边都围满了旁观的人,真树这才发现自己水盆中的小鱼已经挤成一团,而鱼池中的小鱼寥寥无几,老板更是铁青着脸色看着他。

真树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网子,便向老板要了刚刚替花梨捞到的那条鱼,其他的便放回鱼池中,老板这才露出了亲切的笑容,称赞真树功夫了得,说他在这摆摊这麽久还是头一回看人捞鱼如此得心应手的。

花梨提着手上的小袋子,拉着英一和真树走了一会,便说累了想坐下来休息,英一去替花梨买喝的,而真树则是说想要再去走走。

真树走到了人群中,拿出了手机,依然是零通未接来电,零封未查简讯,他无力的放下手

机,看看时间也已经八点半了,他落魄抬起头,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便挤了过去。

真树挤出人群,正要叫住诚的时候,便发现除了诚之外,明也在,而且两人面对着对方,似乎正在讲什麽严肃的事情。

明身子忽然向前倾,两只手围住了诚的腰际,道:「诚,或许很突然,但我喜欢你。」

诚愣了一会,似乎开口说了什麽之後便抱住了明,真树裹足不前,两眼发直的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忽然一笑,便转身隐匿於茫茫人海中。

刺痛的感觉陷入真树心中,他紧抓着自己的胸前,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明明他们只是拥抱,却已让真树悲泗淋漓,苦不堪言。

他一直都知道明是爱慕着诚的,诚也不是属於他的,他没资格限制诚要跟谁亲密,那麽诚刚刚抱住明的意思难道也是喜欢吗?这样的话,诚对真树说的喜欢难道是谎言?

真树缓下脚步,慢慢昂首,只见眼前人海茫茫,忽然人群一并停下脚步,每个人都背对着真树。

『不、不是人类……一定很痛苦,对吧,真‧树。』人群不约而同的回首,脸上都带着狐狸的面具,各个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靥。

『来吧、来吧,这里可以忘记很多痛苦和烦恼喔。』声音在真树脑袋中回响着。

「住口!」真树害怕的大叫着,他使劲的摀起耳朵,须臾间,四周又安静了下来,真树才慢慢睁开双眼,放下双手。

只见四周的人都用着诧异的眼神看着他,他不解与人们面面相觑,一举起手才发现他的指甲长了出来,再抓了抓头发才发现发色不知何时被染成了橘红色的。

「难道是夜叉……?」人们交头接耳的低语着,因为他们亲眼看见真树的头发在一瞬间被染成橘红色的。

真树畏惧的想要奔出人群,他只要一接近人们,所有人便会尖叫,对真树的态度更是避之唯恐不及,怪物、妖怪、异类,那种嫌恶的眼神更是让真树知道自己与他人不同。

他快速的逃到祭典旁的林子中,便找了条个池子,无力的趴在池边,水中的倒影是个橘色头发的男子,就连瞳孔都变成了诡异的青绿色,真树冷冷一笑,便将手放入冰冷的池水中想要冷静。

笼目──笼目──笼中的鸟儿,什麽时候飞出来?

「人类……」真树无力说着,用着左手尖锐的指甲刮了自己的右手臂,只见鲜血溢出,伤口却在弹指间癒合了,「哈哈──!为什麽、为什麽是我?」他自嗟自叹着,没多久左手沾满了鲜血但是右上却连点伤口都不见。

冰冷的水触碰着他的右手,透彻清凉地传至肌肤,令他有些疲倦,他瞑目了一会儿,便感觉到手背传来温热的触感,一昂首便瞠口结舌,水池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灯,瞬间照亮了整个林子,甚至可以看到水池对面的鸟居,以及石段上的神社。

真树顺手捞起了其中一个水灯,水灯中的烛火在他眼中闪烁着,水灯上写着的是人们对已逝故人的思念,真树看了会便将水灯放回水中,如果水灯就这麽消失了,那又会是漫长、无尽的黑夜,如果诚也就这样……

滚烫的泪水在真树眼眶打转,痛苦、哀愁狠狠的侵蚀着他的思绪。

『我不是才说别望而却步?』林子中出现的是猫又的声音,猫又化灵,成人之型态,走到了真树身边,便慢慢蹲了下来。

真树瞥了他一眼,揉了揉眼睛,用着沙哑的嗓子说:「对不起,我似乎也没自己想像中的坚强。」像是自嘲般的,真树笑了笑。

猫又微微蹙眉,便用手拍了拍真树的头,『自己的型态要控制好,等你心情放松後就会变回原本的模样了。』

真树不语,默默的点了头,瞑目欲将情绪抛去,猫又则是化为猫的型态,好让真树可以靠在他毛茸茸的身子上,真树疲倦了,没多久变睡去了,猫又温柔的舔了舔真树的头发,便将身子卷曲起来,好让真树可以钻在他的身子旁取暖。

「真是谢谢你了。」隐匿在林子後的诚说着,便走了过了。

『这次我还帮的上忙,以後可别让他情绪这样起伏。』猫又低沉的说道,尾巴甩了两下。

诚无奈一笑,「我没想到花梨会拜托我做这样的事情,更没想到会被真树看到。」

放学的时候,花梨特地来到诚的教室门口,拜托诚今天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帮忙她,至於帮忙的点是什麽呢?

「明就像我弟弟一样,所以我想拜托你今天祭典晚一点再来,至少陪明一下,不论明和你说了什麽,拜托你至少抱住他一下,这是花梨第一个也是最後一个请求了!」花梨的语气很奇怪,忽然间提出这样的要求更是奇怪,但是花梨说着说着,连九十度鞠躬都用上了,无可奈何之下诚只好点头答应。

也因为这样所以晚点到祭典的诚才会刚好碰上明,其他人则是先走一步了,诚也万万没想到明会忽然间跟他告白,而且是非常认真的。

诚想起了花梨的话,便在听完明的告白後说:「对不起,明的心意我明白,但是我没办法给予你回应。」

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上是如此,他也很抱歉没办法遵守跟真树之间的约定,甚至是让真树感到如此痛苦。

猫又眯起了双眼,看着真树稍微安心的睡脸,以及慢慢退去的发色,忽然用了种严肃的语气说:『我希望你是个不会说谎的人,至少不会对真树……』

「很介意吧?一个驱魔师爱上百鬼之首的事情。」诚笑道,「或许更该说这是命吧?命运越是如此就越让人想要逆天而为,当然也是因为我坚持自己重视的,才会如此。」驱魔师或许是天命,但是事由人为,无论是多麽难挣脱的桎俈也会有被破解的一天,就算无能为力,总也要为自己去争取些什麽,这便是人不断挑战命运的理由,如果有另外条更好的路可以走,又何必「墨守成规」?

是谁说妖怪跟人类不能恋爱的,驱魔师也是人类,也有七情六慾,妖怪也是。

猫又甩了甩尾巴,眯眼一笑,『如果,当初我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

隐隐约约有什麽温暖的东西在身旁,真树下意识的用手去碰触那东西,那东西倏地攫住了真树的手,真树睁开了眼,忽然看见诚暖暖一笑,俯瞰着他。

真树张开了嘴,欲言又止,最後才吐吐吞吞说:「为什麽诚在这……?」他缓速爬起身子,看了看四周,想起方才应该是躺在猫又的身上睡着的,怎麽一起来就变了个人?

「我知道你很介意一些事情,我也没机会和你说清楚,现在既然只有我们两个人,那愿意听听我说这之间的来龙去脉吗?」

被诚这麽一问的真树只是默默颔首,说了声好。

他先向真树说明了花梨的请求,也为了无法和他一起逛祭典的事情道了歉,「我和明,是在来到这个镇上後认识的,他是被狐仙复身的人类,有着人类无法驾驭的力量。我和明之间就像是契约的关系,我成了他的主子,但对我来说那只是合作上的关系。」

「我已经失去人类的情感很久了,心里只想着要报复雪恨,但在经历了很多事情以来我才明白,我一直都不是一个人在面对问题,也因为有你,有花梨、明和英一他们,我似乎慢慢的找到了存在的价值,当真树和我说:『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听到那句话,我真的很开心,彷佛终於有人告诉我,已经不用再那麽辛苦的活着了。」诚忽然眯起双眼一笑,那一笑十分灿烂,在几乎面无表情的诚身上,真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好看的笑靥。

但是,无法逃离的枷锁却是一圈一圈綑绑着真树,令他动辄得咎。

「和大家在一起的每一天我也一直都很快乐,我也总是期望着明天会更快乐。」真树道。

以前,无法和他人沟通,一直视人类的双眼就感到害怕,从母亲被他推下去的那天,他选择遗忘心中痛苦的记忆,却慢慢的感受到了自己和他人有所不同,一直因为这样而害怕与他人接触,也不曾有谁尝试打开那扇无法让阳光透入的窗户,他却也没想到如今他能有朋友,能有喜欢的人。

即使暗藏在心中那张张的鬼牌,不断的被翻出来,他还是能勇敢的面对自己的过去,因为总是有个支柱在背後让他靠着。

「对不起,让你感到不安了。」

诚的手掌柔柔的碰触在真树的脸颊上,真树双手抚上诚的手掌,便安心的暝眼。

丰富的情感,那是在以前无法察觉的,就像在拼凑着自己零散的喜怒哀乐,他越来越能感受到人类所谓澎湃的感情。

「诚,你听我说,我对你一直都是……」顿时对岸神社的灯关上了,四周一片宁谧,原本受光影响的知了也静了下来,唯一剩下的是潺潺流水声。

弹指间,美丽的花朵在夜空中绽放,碰──!的一声像是在宣示它的到来,烟火接二连三在空中绽放着,各个鲜艳夺目,令人目不暇接,惊叹连连,就连真树也是呆了双眼,瞠口结舌的望着夜空,诚也露出笑容,昂首观看烟火。

「真树。」诚轻轻的唤了一声,而真树转头看了诚一眼时,诚的嘴唇已经贴在真树的唇办上,原本只是轻轻的接触,到最後则是唇办紧紧贴在一起,诚的手扣住了真树的後颈,便挑拨似的拨开了真树的嘴唇,真树身子颤抖了一下,发出了细小的呻吟。

那是与之前不同的吻,不是温柔的,反而像是在饥饿索取着对方的一切。

诚的舌头贪婪的缠住了真树,两人的舌头不断的交缠、碰触着,真树胀红了脸,两眼朦胧的看着诚。

真树脑子嗡嗡作响,无法思考,只是随着诚的节奏走,当诚一把嘴唇凑开,真树感到全身无力,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诚看着真树,露出认真的眼神,将真树的身子往後扑,真树哎了一声,身子躺在草地上,双眼眨巴眨巴的看着诚,「诚……?」看见紧蹙眉头的诚,真树天真的以为他又说了什麽令他不开心。

诚毫无应答,双手搂住了真树的腰际,便仔细的嗅着真树颈项的味道

诚忽然解开了绑在真树身上的腰带,将腰带捧在手中,「形输色授」道:「我想要你,你懂我的意思吧?」冰冷的手掌抚上真树的胸前,另外只手倏地一拨,真树的胸前就这麽曝露在外。

真树望入诚的眼眸,那是看不见底的深邃,却深深的吸引着真树,如果沉轮了,就完蛋了……

「我很害怕。」真树拎住诚的袖子,低声道。

如果这是撒旦亲自丢下来的苹果,甜美的果实会让人付出代价,这颗苹果却落在真树手中,如果吃下去,就能让双眼恢复光明,就能不再被蒙蔽,却会变得更加贪婪,渴求世界上不该属於他──更多的快乐。

真树眼泪潸潸而下,「我是个自私的『人』,如果你不介意和这样的我一起堕落,那麽请抱我吧,诚。」

诚欣然一笑,抹去真树脸上的眼泪,「别那麽爱哭,看了惹人疼。」

诚在真树额头上轻轻一吻,双手环抱住了真树的腰际,从额头到鼻间,诚温柔的吻着,真树紧闭双眼,微微的喘息着,他无法相信,眼前的诚也会有如此热情的一面,甚至用着那种煽情的神情凝望着彼此。

弹指间,诚的手握上真树的炽热,真树睁大了双眼,背部用力的弓了起来,虚弱的发出了呻吟。

「诚,好奇怪……啊……」全身的力气彷佛被抽光,而只是一只手在分身上握着,却让真树觉得只剩下下半身有意识。

诚不语,加快了右手在真树分身上抽动的速度,在诚手中的分身慢慢膨胀着,前端滴出白色的液体。

「等等,好、好像有东西要……啊──呃啊!」真树紧紧攥住诚的右手,试图阻止诚,但忽然间下半身却像是冲上了什麽,他还没能将诚的手拉开便已经将乳白色的液体射在诚的手上。

真树胀红着双脸,连道了好几句对不起,诚却是不以为然的看着手上的液体,忽然舔了嘴唇,便用左手拨开真树浴衣的下摆,真树仍喘息着,看着诚解开自己浴衣的下摆更是惊慌失措。

「诚,男、男生之间要怎麽……」他疑惑道,诚则是慢条斯理的扳开真树的双腿,手指轻轻抵上真树的後穴,而刚刚高潮後遗留在诚手上的液体刚好成了润滑剂,噗哧一声,真树的後穴已经含入诚的手指,贪婪的吸食、缩放着。

「真树的这里真好色……」诚莞尔,便用着暧昧的口吻说着,像是在挑逗羞赧而不敢睁眼的真树。

「那种地方……」

真树抿住了嘴唇,却屡屡吐出暧昧不已的热气,诚的手指反覆在真树的後穴来回进出着,每一次拔出的瞬间,真树後穴就会紧紧的收缩一下,恋恋不舍的夹着诚的手指。

近观着真树表情的诚没多久便也全身滚烫了起来,注意到这点的真树推开了诚。

双颊发红的真树支吾其词道:「既、既然诚说我很色,那……也让我对诚做色色的事情吧。」

诚还未能听懂真树的话,浴衣的衣摆便也被真树拨了开来,胀大的分身顶在裤头,真树拉下诚的底裤,轻轻的含住了诚的硕大,诚倏地推开真树,便面红耳赤的说:「喂,别勉强自己这样……」

「因为诚看起来很不舒服,呐,没关系的,我也想让诚舒服点。」真树辗然而笑,手掌抚上诚的前端,便放轻力道揉着诚的前端,诚身子瘫软的向後靠在树干上,前端被真树的嘴巴含着,热度瞬间串流而上。

真树却是保持着暧昧的表情,嘴里继续含着诚的分身。

炽热、温热,在嘴中膨胀着,那是诚的一切,贪婪地将他紧紧抓住,不想开放……

诚低吼了一声,便将压抑许久的慾望射出,真树张大了双眼,呆愣愣的看着面红耳赤诚。

「对、对不起,所以才说别勉强了……」诚抹净真树的脸。

真树羞赧的望着诚,两人对视许久,真树身子忽然一震,抿着嘴唇,便说:「对不起,我想我一定是非常的好色,才会对诚做这样的……」

诚噗哧一笑,便用食指堵住了真树的嘴,「再说下去我怕我会直接把真树吃掉。」

※※※

明手中捧着装有两只金鱼的袋子,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而花梨则是忧心忡忡的看着明,花梨夹起一口炒面,便塞到明的嘴边,明乜了花梨一眼,忽然莞尔一笑。

「谢谢你,花梨。」

花梨愣了一会儿,双颊涨红,便像女孩一样烟视媚行着,「什麽谢谢啦……我、我什麽都没做阿……」讲话支吾其词实在不是花梨的风格,明噗哧一笑,便说:「虽然被拒绝了,但是我却没有感到太难过,我在想或许是因为花梨一直鼓励我吧。」

花梨转头看了明一眼,忽然想起记忆中那男子的五官、神韵,甚至是说话的语气,无一不相似,并不是故意把明和他相比,花梨有时候甚至会产生他们是同一个人的错觉,最後一次见到那个人也是在这年纪,成了永远的十七岁。

就像英一所说的,活的久,似乎也会变得很难割舍掉一些回忆。

就算是过往云烟、琐碎之事,都会记得特别清楚。

刹那间,夜空中绽放了几朵艳丽的花儿,明和花梨不约而同的昂首,碰的一声,惊天动地、五光十色它,吸引着人们的目光,没有一个人不是酸了颈子还是把头往上抬的。

或许有一天,这夜空上灿烂夺目的景象也会成为回忆的一部分,再次被想起。

「真是开心呢,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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