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新王之誕 — 惡名昭彰

正文 新王之誕 — 惡名昭彰

可真是怪了,好几头蹦跳甩头的马,经过他的安抚就变得很柔顺,肯乖乖被人牵着鼻子走了。有这项特异功能,百仕纷纷要求他帮忙看马。

「于茵姊,你总算来了。」雍艾像是松一口气:「闵慕飞大哥训马比官员还专业,大家不用愁了。」

比官员还专业...说起来,他在弓箭项目上的表现实在是让人惊异,六矢中六,还箭箭红心,这...恐怕连将军级别都不敢说自己办得到,何况他还这麽年轻。

雍艾露出崇慕的眼神:「他是个很好的人,刚刚有女孩子制服不了,他都一个个帮助她们,现在大家都围过来了呢!」

「这麽多人...如果每个都要帮,他今天是无法练习了。」我望着那人山人海,还持续涌过来的百仕。

「唔,所以我现在在排队。对了,于茵姊姊你的马呢?」

说到这个就头痛起来:「没救的,我那匹是恶名昭彰的『火黑』。」

雍艾大惊失色:「火黑!」...没错,大家都说我的运气背透了。

虽然闵慕飞确实很厉害,不过我没有排队。一来,他自己应接不暇,二来,火黑实在太火爆,要是请他帮忙,因此而受伤,也太对不起他了。现在急也没用,我还是乖乖等驯马师吧。我走回马厩,默默盯着火黑,希望这样能跟牠培养一点「感情」。

一个时辰过去了──溜马回来的百仕们吃着午餐。

两个时辰过去了──火黑大口嚼着饲料,甩都不甩我一眼。...这匹死马,饲料还是我喂你的!结果我一想亲近牠,牠就跆蹄把我吓走。

傍晚──我想为牠刷马毛,牠发出嘶鸣的尖叫声。

第一天,我坐在马厩里,彻底绝望了。

「怎麽了?」熟悉的男声响起。

「你是...?」我还是有点不太敢确定。

男人额头上爆出了青筋。

「敖、敖阳吗?不会吧!你怎麽会变成这样!」敖阳灰头土脸,早上好好的衣服,现在变得泥泞不堪不说,连料子都变得破破烂烂的,好像刚打一场大战回来。

他不在乎地拍拍肩上的尘土:「刚刚跟这匹不听话的马打了一架。」不...是吧?早上那匹神采奕奕的马,现在拖着筋疲力竭的脚步踱回,看来受了不少苦。

「牠好可怜,你对牠做了什麽!」我有点不忍心。

「罗嗦。」低沉的嗓音,看的出来他也很疲累了:「不让牠知道谁是主人,牠不会听你使唤。」

「为什麽不去求助闵慕飞呢?」

「啊?他回过头:「为什麽要求助於那小子?」

「他很厉害,凶悍的马都被驯服得服服贴贴。」

敖阳嗤之以鼻:「...算了吧。」

「我没有骗你。」

「你...」他突然古怪地看向我,又沉默不语。

「怎麽了?」

「不...没事。」就离开了,还真是个怪人。

隔天早上,我踏入马厩──

「不好了!有人来回报驯马师抱病在家!」

「什、那...等他好了要多久?」我瞪大眼睛。

......惨了,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于茵小姐,你怎麽还待在马厩?」

我回头一看,是闵慕飞。

「不是我不骑,是牠不让我骑啊!」

他看了一眼身後的马,那通体碳黑的乌毛,小小惊叹了:「啊,是火黑!」

「嗯......」我愁眉苦脸。

他仔细端详着火黑:「...我来帮你吧。」边卷起了袖子。

「不!」我慌忙阻止:「火黑个性很凶暴的,除了牠专门的饲养员以外,没人能驯服牠。」

他若有所思。

「谢谢你的好意,可是...火黑牠真的不是普通的马。」

「每匹马都有自己的个性,火黑只是不喜欢与外人亲近,不过一旦牠认定了你,一辈子就只会忠於你。」

「...这种个性,好像也不坏。」不对,我在想什麽,牠现在连接近都不让我接近啊!「抱歉,占用你的时间了。你应该还没开始练习吧?」

「是还没开始...不过你呢,你打算怎麽办?」

他还有时间担心别人吗?昨天他被大批百仕围着,应该也没有练习才对。我没有质疑他的能力,只是他怎麽都没顾到自己?

「闵慕飞......」

看出我内心的天人交战,他爽朗的微笑:「我想多多了解牠。」

接下来,我们围着马厩打转。

「看得出来好些时日没人整理了,所以牠才会不舒服。」

所以,我们换稻草,洗刷马厩,处理火黑的秽物。

这些......我很不好意思让他帮忙,我看着他的丝绸红衣:「你的衣服...要是弄脏就糟了!」

他不以为然:「衣服本来就是要穿的嘛。」

「不然至少换一套......」我在说什麽?他一定每一套都是这样华贵的。

最後,听我的建议,他脱下外衣,只穿一件白色襦衣(内衣)。

他不熟练,不过还是提起袖子认真做了。我们焦头烂额的忙了一个上午,总算是把马厩打扫乾净,真是个大工程。

想起他刚刚拉起袖子,认真打扫的模样,我内心很感动,在百仕中还有谁愿意耐心和无私地帮助对方呢?我想找不到第二个了。

忙完後,他穿回罩衫:「咦?」

「怎麽了吗?」我问。

「没什麽...他抬起手臂:「还是弄脏了。」

「蛤?」我端起袖子来查看,他将衣服放置高处,但打扫时还是溅到了污点。

「惨了!」

「没关系啦...」

「唉...真可惜,这麽好的料子。」我突然想到:「若赶快处理的话,污渍就不会这麽明显。」

他有点惊讶:「是吗?」

「对呀。」

在百仕马厩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我拿着皂荚,用力搓洗起来。

闵慕飞在旁看得津津有味,也不说话,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我洗衣。

「呃...」我被他专注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你应该也有衣服被汤汁或酱料溅到的经验吧?都怎麽处理的呢?」

「嗯,偶尔会有,不过不会清洗。」

说的也是,我早就料到:「送给仆人?」

「不,销毁。」

「什麽!那一件就足够我们一家一个月的伙食费啊!」

他有些无奈:「父亲订下家规,除了闵家以外,其他人不得穿着凤凰红衣。」

我为那些还可以穿的衣服心痛着。

回到马厩,我试着与火黑亲近。嘶!牠再一次地抬起前蹄,我落荒而逃。

「你不能害怕,要让牠知道你是牠的主人。」......好像有人也说过相同的话,但两者做法却大不相同。

他轻抚着火黑的脖子:「不过,牠好像有点病恹恹的。」

你怎麽就让他摸呢!

「是吗,我倒看不出来。」话中不无酸意。生气归生气,我加问了一句:「请问是如何判断出来的呢?」

「总觉得牠食慾不振,你看,」他指给我看:「早上放的饲草,以牠的块头,应该是可以吃完的。」

这麽说我警觉了起来:「我去找马医吧。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我向他鞠躬:「不知道该怎麽报答才好,不过不能误了你的进度。」

我请到马医,他东看西看,被火黑恐吓了无数次,然後垂头丧气地告诉我,牠状况确实不太好,不过诊断不出任何病症。

听到这个消息,我几乎要哭出来──进度怎麽办?考试怎麽办?百仕选拔的这段历程,不会像一场梦一样结束了吧?我不甘心啊!

我不断用天将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来安慰自己,不过无效。

豁出去了!心一横,我靠近火黑。

牠再次举起前蹄,这次,我没有闪躲,只是直直盯着牠的眼睛。我不信邪!火黑,感受我的诚意吧!前蹄没有放下,眼睛突然瞥到一个不寻常的东西──我靠过去定睛一看,是竹签!竹签插进马蹄,出了好大的口子。是因为这样,牠才......天啊!我误会牠了!

「你等着,我马上帮你拔出来!」我背靠栅栏,找到了点施力:「喝──啊!」跌了个倒栽葱,不过把竹签拔了出来。伤口很深,难怪牠会这麽不舒服。

我突然很愧疚,之前看见牠不断抬起前蹄,而害怕牠,不了解牠,一昧将自己认为有益的强加在牠身上,却忽略了牠真正需求什麽,想传达什麽讯息。

「对不起,你应该痛了好几天了吧?」我颤颤地,伸出手抚摸牠的脖颈。这次,牠没有避开。

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句话奉为圭臬的敖阳,清晨就来到马厩。

那匹马,火黑不见了。怎麽会?三三两两的百仕到来,他叫住了雍艾。

雍艾有点诧异地回答:「她已经在练习了。」

练习?觉得事有蹊跷的敖阳拉住马的水勒。他看到眼前一副不可置信的景象:闵慕飞在草原上指导于茵。

千呼万唤,火黑总算步出马厩,不过骄傲的脾气却丝毫没有改善,时不时摆于茵一道,心情不好时就不愿好好走了。

闵慕飞有点看不下去:「真是一位骄纵的小姐...要不、我和你换马吧。」

「骄纵的小姐」当然是指火黑。

「不、不......我认定牠了,」她的双眼闪闪发光,笑道:「不然好好跟牠培养的感情就白费了嘛!」她心里想到: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承认我是主人的。

看见她的自信,他欣慰的笑了起来。

这个家伙...敖阳瞪大了眼睛,看来也是很为自己打算的嘛!第一天看我衣衫褴褛回来,就认定了不要我帮忙,那天看她可怜兮兮的蹲坐在马厩里,一整天都没有进度,还有点同情。这倒好了,原来早就找好了救星!敖阳怎麽也说不出这种微妙的感觉:在射场时东一句西一句师傅的喊着,现在换了科目就找更厉害的老师吗?这个见异思迁的女人......不对,我总是觉得她过於天真,看来当初是太小看她了。于茵没发觉他,全神贯注地倾听闵慕飞所讲的注意事项。

「指示马的动作,要靠身体各部位传达......」他神情严肃地看向我:「你有在听吗?」

「嗯、嗯...」我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不过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你指什麽?」

「闵慕飞,你应该也很想得到第一的,可是这样,你就没有时间...」

他无奈地微笑:「不,得不得到第一,都无所谓。」

闻言,我惊愕地瞪大眼睛。

他解释:「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给家族一个交代。」

我不知道该说什麽好,气氛有些尴尬。到底为什麽,全国拚了命争取的一百个位子,他竟然不留恋。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想成为皇帝吗?」

他不回话,不过眼神已经泄露了想法。

见我低头不语,他转头问道:「怎麽了吗?」

我摇头:「有这麽好的资质,却说不想...我觉得很可惜啊!」他清心寡慾,人品高洁,如果成为了皇帝,连年的战争也会减少吧!不过也正因为他没有慾望,才不想成为皇帝。

「是吗?他的视线漂移到很远的地方。」

「要是我、能有你一半的资质,一定能做得很好...」说到这里又觉得唐突:啊,我在说什麽?我搔搔头:「...不过希望你能找到自己自己重视的事物。」

「...嗯,谢谢你。」他温柔的微笑了,对上那张俊秀的脸庞,不知怎地,我觉得体温上升。

「啊啊啊!停下、快停下!」我拉紧缰绳,火黑来了个急煞车,我差点被抛了出去。

「没事吧!闵慕飞的马在我我身前停下。」回想刚刚,还心有余悸:「我明明...已经对牠下达指示了啊。」

「你的手是收紧了,可是脚多踢了一下吧?你的指示让牠混淆。」

「这样啊...」我吁了一口气,骑马的要领还真多,一时半刻是无法通通记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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