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马小虎终於睁眼,眼前竟是多张面容,流星双眼骤湿,已匆匆扶他坐起身:「地藏,流星万辞难咎,让您这段日子来遭遇危难,我却无能为力。」
「面对命运,谁都无能为力,不必自责。」马小虎神色苍倦,马小玲也早流出泪来,握紧兄长的手不放,「大哥,你能安然无恙回来真是太好了,我们不知有多担心你。」
况天佑也道:「大哥,我们知悉你被命运关入混沌,正打算请通天门门人尝试寻出你,你是如何脱逃的?」
马小虎望过众人神色,虚弱道:「原先我是被关入混沌,不过天机知道你们已找出我的位置,於是早早换了地方关禁我。我能逃出来,是因为人王伏羲......」
「没想到人王伏羲真肯救地藏回来。」sky心中已大为感激。
「他是救我出来没错,可惜自己却逃不了,我逃出之际,天机已拿下他,不知又会受到什麽折磨。」马小虎容色大愧,语中极是哀戚,「还有一件事,复生在天机手上。」
毛忧倒抽一口气,慌道:「天机真把复生抓去了?」
马小虎苦道:「就在人王伏羲趁天机离去,匆忙助我脱逃之际,天机已擒来复生想同我一样关禁他。我当时忍无可忍,於是趁天机大卸戒心,与人王携手回击,才让我浑身束缚暂松。我本想前去救回复生,但人王已出手将我震开,不过眨眼时间天机就已拿住人王,倘若再晚个几秒,我肯定也逃出不来。」
「复生怎麽办才好?」毛忧紧紧捂着嘴,泪珠早是浸了手。马小玲匆匆偎紧毛忧,轻声安抚。众人脸露凄苦,两人一擒一逃,始终仍有威胁在天机手上,终究还是无法化下忧心。马小虎心底大愧,他虽安全逃了,却仍感觉没有逃出天机掌心,「天机不会无缘无故抓来复生,你们有没有查到什麽?」
何有求凄道:「复生是我何家人,他就是天机为我何家摆下千年局的关键,是天机等候千年的人。」
「何复生......我怎麽就没注意到呢。」马小虎容色一紧,「这麽说,千年局局面已定,天机为何图谋?」
天涯叹道:「舅舅,天机图谋的是崑仑。」
马小虎容色陡然大显忧慌,忍不住重重咳了,众人大急,连忙想扶他躺下,未料马小虎大手一阻,匆匆摇头:「没有时间休息,绝不能让天机夺走崑仑,我得回地府部署一切。天涯,你的地书先交给我,让我用人书的力量将它藏於无形,只有多下几道防护,崑仑的安危才更有保障。」
天涯愕然:「我也想交给舅舅,可是......」
「怎麽了,连我也不能信?」
天涯急急摇头:「不是,我当然信得过舅舅,是地书。」
「天涯,你就放心说,地书怎麽了?」况天佑赶忙缓颊。
「从我继任天书的那一刻,就再取不出来了。地书是盘古之物,我已立下血誓,绝不让地书离开自身,也因为这样地书才救回我最後一口气,助我清醒。」天涯呐呐看着众人,大夥才明白,无怪天机逼天棠下手杀她敢有恃无恐,「除非是盘古族人来取,否则我贸然取出,不知会出什麽事。」
马小虎点头道:「看来地书早为崑仑的安危设下防护,既然这样你就好好守护它。我该返回地府,离开这麽久......」
毛忧心中大急,匆匆抓住马小虎的手:「地藏,您还没说复生到底被关在何处?」
马小虎望过众人急切的神色,苦苦摇头:「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天机创出无中生有的空间,唯一知道如何进出的只有人王伏羲,不过他救了我,天机肯定不会再让他轻易接触我们。真的很抱歉,无论如何我都该救出复生才是。」
「好了,你们不要再逼问地藏任何事,他好不容易才逃回来,身心俱疲。复生的事等地藏养足精神,我们再一起商量如何救人。」流星小心翼翼扶起马小虎,终搀着他转瞬而去。
毛忧怔怔站在原处,一会儿泪如泉涌,跟着夺门而出,马小玲忧她出事,匆匆追上只盼安抚她的忧慌。何有求与况天佑四目一望,皆是叹声不息,地藏安然无恙返回原是喜事一件,却换复生沦入天机魔掌,众人依旧无法安心。
天机听闻身後传来脚步声,未回头瞧上一眼,只笑:「地藏已安然回去,你探听到什麽?」
寂灭坐来他身边:「你查得不错,盘古果然在地书布下手脚,除非是盘古族人去取,否则强行从天涯身中夺去,明灯必毁。原来这就是人王伏羲对你的价值,你有把握从他身上取走的东西能避过地书核查吗?」
「还有什麽比命更为纯粹?」天机自信满满,得意笑了,「我虽然没有办法查出盘古在地书动了什麽手脚,但以盘古动辄就要族人轻易牺牲的习惯来看,献命是最直接的方式。我取走人王伏羲的心,让他如行屍走肉被我控制也是预防万一。既要盘古族人亲取,我就给况天涯一个盘古!」
寂灭凝重道:「你取走人王的心,拿什麽保他一命?」
天机大笑几声:「凡人之心。他不是一直怀念平凡吗?我就给他平凡。」
「原来如此,但这凡人之心,你没有妄图牺牲旁人吧?」
「寂灭,你以前从不会优柔寡断,离开这麽久,连个性也变得婆妈了,做大事不拘小节。」但见寂灭又露怜悯之色,天机摇头一叹,语出无奈,「放心,我没有牺牲旁人,这是捐赠之心,我盗来的。」
寂灭语重心长:「就因为我离开太久,已经回不到当初,我跟你们不一样了。你的办法虽能从天涯身中取出地书,但仍无法突破由明灯召唤崑仑的限制,即便取出也无可奈何。当初皇极四方将计就计,与瑶池结合,也因瑶池是召唤崑仑的明灯,崑仑一朝被蛇咬,绝对不会再轻易降临。」
「我知道,所以要引蛇出洞。」天机容色一凛,瞧出寂灭不解,缓缓解释:「自上回崑仑受皇极四方逼降,我也知道再诱崑仑回来难上加难,这次我不打算夺取地书,只会放饵。」
「什麽饵?」
「就是这个,我冰藏将近百年的血晶。」天机伸掌,只见掌心放着约莫米粒大小的红色石头,「我敢笃定这饵一放,崑仑就会蠢蠢欲动。」
寂灭点头:「如此也能保住天涯,甚好。天机,引蛇出洞,大劫将至,世间已进入倒数阶段,很快余下的就非我们能轻易洞察。走到这一步我们即将失去时间,最後部署必须快速进行,否则无法应付崑仑的迅疾,本际与平等他俩什麽时候会入凡?」
「就等着我们的消息,我们四个难得可以一起出手,他们这回肯定想大干一场。」天机大笑几声,随即起身,缓缓走近床边,瞧着复生昏迷神色,语中已是激动,「终於到这一刻,我忍着世间的迂腐与尘垢,无声无息藏匿千年,只为等到主人亲手埋下的种子发芽茁壮,现在总算可以收果。无极王者──寂灭,我们四大护法总算等到他了。」
寂灭看着天机喜於言表的神状,不难体会他这千年有多难熬,身为护法却得入凡,接替自己本该完成的任务,心中肯定无奈。他明白天机为何如此心急甚至激进,大地遍垢,定也激出他想回家的渴望。寂灭心中一叹,倘若千年前自己没有离开,不定已同天机一样,但现在结局将至,任务将完,他却有些不想返家了。
寂灭回神来,已见天机神色激动地捧来人王伏羲的心,那颗心在天机神力保护下,依旧跳得朝气有力。天机朝寂灭示意眼神,寂灭轻轻点头,转回身去再不瞧他,暂避几步远。天机见他退避,很快一只手在复生胸膛轻轻划开,复生受疼一醒,双眼已泛血丝,不住哀吼。
「你想对我做什麽,住手!」复生神色狰狞,咬牙切齿大嚎。
「少挣扎,就能少受点疼。」天机面无表情,一只手探进复生胸里,顿时满屋充斥复生的哀嚎,他脑中一空,除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再感觉不出其他。
一颗瞧来厌厌一息的心轻易被天机取出,复生惊骇望着,终因那股绝疼又再晕厥过去。天机趁他昏迷立时将人王伏羲的心重新安上,几秒过去,心跳声咚咚不息,天机满意地大笑几声。
寂灭终於靠近前来:「不愧是无极王者,就是盘古的心也能容纳。有这颗心,复生体内的盘古血就能活络,地书应当短时间无法分清盘古真伪。你这麽做,人王伏羲没察觉自己的异样吗?」
「他以为自己无心,却不知被我安上一颗凡心,盘古神力早就逐年消退不少,否则与况天涯一战也不会轻易落败。但人王伏羲总具有盘古的灵性,已开发六成的灵界多少还是为他保住几成神力,他已越来越像人。」天机动手癒合复生的伤势,脸露激昂,「下了饵後,就等无极王者现世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