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的主要外患来自匈奴,两国之间可视为一种中原农业社会以及草原游牧民族的关系,而草原民族的经济、财富与生活的基础是牲畜,其中以羊……」
午後的秋日阳光和煦带有些凉意,树叶在窗外沙沙作响,烹饪教室里头的窗帘随着窗外吹进的风摆荡着。
开始听我念笔记的日子数来也有一个多礼拜,但乐宇禾老是一脸困意,好生无聊地趴在流理台上,时不时打个哈欠。
「……你有在听吗?」
他一副开口都嫌麻烦的模样,只是耸耸肩,手上滚动着原子笔。
「汉代对於匈奴的态度分两派,一派是认为国家正处势盛,使用武力便可让匈奴恐惧的征战派;另一派则是认为远征费用庞大,即便击败匈奴也难以治理其地,加上自古华夷分隔,无需过多干涉的和亲派。汉高祖时,甚至把公主嫁给单于,但匈奴的侵扰却没停止过。」看了看意兴阑珊的乐宇禾,我咳了声,「所以说,和亲派为什麽主张和亲?」
「认为远征费用庞大,即便击败匈奴也难以治理其地,加上自古华夷分隔,无需过多干涉。」他再次打了个哈欠,若无其事地说出正确解答,而且一字不漏,完全复诵我刚刚念过的。
我合上笔记簿,走向後头的大冰箱,乐宇禾的眼神懒洋洋地随着我的背影移动,不用回头我都知道他又打了个大哈欠。
「有这麽无聊吗?」我翻弄着冰箱里的食材,背对着他轻声说着。
「说无聊也不是无聊,但我就提不起劲啊。」他的声音就像是睡到正香甜被人挖醒般不甘愿。
「这明明是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从冰箱找到想要的保鲜盒。
「是啊,所以我不是按照约定出现了吗?」他漫不经心的答案在我耳里听来带有一丝笑意,也罢,他说的也没错,我只要他来,可没要求他带着高昂的兴趣来。
但无所谓,我的目的就是要他听过一遍。
「你在找什麽好吃的给我吗?」他转过身,看着我拿出来的保鲜盒,终於有那麽一点点精神。
「惊喜蛋糕。」我打开盖子,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乐宇禾坐直身体,眉头轻轻皱起。
「我有不好的预感。」
「倒也还好,你要我准备小点心的。」我走回桌边,将保鲜盒放在他面前,里头是三块稀松平常的小蛋糕,分别是我、岳小唯和社长所做的。
「你刚答对一题,所以可以挑一块吃。」
「我们是这样说的吗?还要答对才能吃喔。」他皱眉看着三块各有不同的蛋糕。
一块长相普通,一块像是五星级饭店会摆上的蛋糕一样有着华丽装饰,另一块则是外表糟糕到像是已经被人吃过又吐出来一样。
「嗯,三块似乎都各有蹊跷,但依照许多寓言故事表示,最漂亮的通常最难吃,而最难看的最好吃。」但他却拿起长相最普通的一块,「不过呢,我知道这一块是你做的,所以……」说完他就
拿起我做的那块,一口吃掉,「果然很好吃啊!」
「你怎麽知道?」
「杜洵恩,你是傻了吗?我怎麽可能不知道呢,你也不想想我吃你做的东西多久了。」他挂起一贯带有酒窝的微笑,「你真的不考虑帮我带便当吗?我会付你材料费的。」
「我不想。」我合上保鲜盒,放回冰箱。
「为什麽?」他怪叫着。
我想起前几天在河堤边,夏生提起的「男女有别』。
虽然隔天他就一如往常般白目,但不可否认的是,那天他的确让我有些吓到,害我这几天面对夏生时,总有那麽些不自然。
我不知道夏生是否在意这微小的尴尬,也看不出挂着笑容的乐宇禾心中对这件事情有没有底,我只是稍稍些的,退了一步。
「哈罗?杜洵恩,魂飞哪儿了呢?」乐宇禾在我身後吆喝着,我回过神,关上冰箱门。
「我只是觉得,虽然我们很要好,但还是该保持些距离。」然後还没等考虑清楚,便脱口而出这句话。
一说出口便感到後悔,当我在意起男女有别时,不就已经间接对於「男女间的纯友谊」这件事情感到怀疑了吗?
怎麽最近不经大脑就说出口的话越来越多?该不会是和夏生跟乐宇禾在一起久了的关系,连我都变得有些白目了吧。
我懊恼着刚刚说出口的话,想着一定会被乐宇禾嘲笑,对着冰箱,我暗骂自己笨,手指在裙子上交缠着。
「你不会是被夏生的话影响了吧?」出乎意料,乐宇禾提到了夏生的名字。
我转过头:「你还记得?」
乐宇禾站起来拨了下他的短发,模仿夏生,露出少女漫画的男主角眼神说:「很难说,如果我真的喜欢上你呢?」,接着马上站到另一边,露出冷若冰霜的表情,夹高了音调:「那也别让我知道。」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演完这出个人剧:「你有听到那段话?」
「风往我这边吹啊,把你们的声音都带到我这儿来了。」乐宇禾说着无稽之谈,我扯出一个微笑,走到桌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