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那个老头闹翻了。」
原本是说要去兜风的,她的肚子却不争气,在半路发出悲鸣,教她很没面子的被人取笑,然後他将方向盘一转,没几分钟,车子就停在某间邻近的餐厅,而顺理成章地,他们放弃了王嫂精心炮制的早餐,却又得到餐厅去祭五脏腑。
「怎麽我不知道你们的感情有好过了?」她的气还没有消,实行将碟上的培根当作是他——用力切割,尽情发泄。
看见她将怒气发泄在无辜的培根身上,他苦笑了一下,「我早就说了不应该打电话给他,每次跟他对话,准没好事。」
「什麽?」她嘴巴张得开开的,难掩惊讶,「你说你主动打电话给他了?」他不是昨天才对公公的行为嗤之以鼻吗?怎麽转过头又打电话给他了?
「对,我跟他说一声我要去华慧上班,就这样而已。」
没错,他的确是跟他说一声而已,并没有任何徵求同意的意味,只是一个单纯的「知会」。
「你不是昨天才说……」
「好歹我也算是辜负了他为我悉心安排的好意,无论我喜不喜欢这种安排,要他从第三者的口中得知我的状况,也太没道理了。」他切了一小块煎蛋放进口里,双眸却不受控制似的想要留意她脸上的表情。
想不到他突然会这样说,她真的很惊讶。
在她的记忆中,他是个从来不听别人劝告的家伙,要劝他跟公公主动说话可谓比登天更难——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公公是一个保守、专制又蛮不讲理的父亲,因此他对他非常反感。
但想想,他自己也不还是一样蛮不讲理?果然怎样的父亲就有怎麽样的儿子,可苦了她这个当人家媳妇、当人家老婆的,硬是要夹在两个一样蛮不讲理的人中间不可——
当然,惊讶归惊讶,她并不打算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情绪。
「原来你的字典里也有太没道理这几个字?」再没道理的事他也做过了,还不痛不痒,毫不悔改,所以她一直都认为他以为自己做什麽都有他的道理,无是非对错可言。
「没错,我没有直接告诉他是我理亏,但他抓着我说教,威胁要我回去雷氏就是他的错。」
所以说到底,他打电话并不代表妥协,只是,从来都怕麻烦的他为什麽要故意打电话捱骂?
事实上,连他本人也搞不懂,不知道究竟是伊曼说的那一套「责任论」教他当下产生了罪疚感所以愿意自找麻烦,还是他突然很想看她惊讶万分的表情,就跟现在一样。
「所以说,你还是没有打算回雷氏?」
那基本上,他那通电话是没有什麽作为可言,唯一的用途大概就只有引发他们父子俩的一场争吵。
「我可是答应了钦要去他那边帮忙,现在都上班快一个月了,工作都上轨道了,现在说要请辞,也说不过去。」
话虽然这麽说,可是伊曼就知道,朋友对他而言并没有这麽重要,或者该说,他大概也喜欢上这份工作了,才教他抽身不了。
当然,最核心的问题是他根本无意到公公豁下的公司工作,这会教他觉得终日活在父荫之下,而不得不受父亲控制。
「嗯,因为朋友的情义,所以就可以辜负父亲对你的期望,原来是这样。」她的一脸恍然大悟看在他的眼里异常讽刺。
「我知道你很孝顺,但男人跟女人不一样,而我跟普通男人更不一样,我是为着我的理想而活的。」言下之意,就是他的梦想大於一切,包括亲情、友情和他们所谓的婚姻。
她早就应该知道,他从来都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在他心目中,大概只有事业才够资格被他放在第一顺位。
「当然我也明白老头的用意,可是我有我自己的计划,再说,我也实在没有答应过他什麽。」他一再解释。
她是知道的,再说下去,也只是会教自己更难堪,倒不如还是结束这个话题。
「好,我明白了。」说完,她仰头一口气将杯中的牛奶全都喝光,「我吃饱了,可以走了。」
她果然是一个笨蛋,居然会对这个男人有所期待,以为他近日的表现是他终於想通了,只可惜,他似乎还是那个自我中心的雷御风。
「下一次,老头有什麽话叫他直接来跟我讲,不必再勉强自己当我们的中间人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
乍听这句话,她抬首看他,竟又撞进那双深邃无底的黑瞳,无可否认,他的话教她有片刻的屏息,而那双墨黑的眸子,似乎可以看穿她包裹在层层伪装下的真正心思——
虽然他的话里总是三句离不开他的工作、他的梦想,但有关公公的那件事,他也的确作出让步了,纵使只是很小的让步,对於一向不顾他人的他来说,已经是向前迈进了一大步了——
她可以贪心地对他有所期望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