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聆妖 — €嚴殺01.

正文 聆妖 — €嚴殺01.

严杀扫视半片战场,再次挥舞手中铁刀,「吭」,才一招便斩一敌,仍乾净俐落,但,大宣军已经没有十天前的欢呼雷动,因为,他们早已成了血染金甲、不会说话的屍首。

「喝!还有力气!不要逼他,远远围着,他还要护後头那人,磨死他!」

敌将不慌不忙的指挥队伍稍退,几百只杀得血红士气正炽的蛮兵眼睛如狼似虎,盯着他身後那个已晕在山洞里,俊脸死白的儒袍青年。

蛮兵看向他时的眼神却不全是那麽充满敌意,还参杂些许敬佩与畏惧。

也只有他知道,自己持刀的虎口,已绽裂到不知何时就要持不住刀。

──败了,大宣败了!

若非二皇子急求立功,执意请命领军、若非二皇子一路上干涉将命,大宣军不至於死伤如此惨烈,甚至可能不会中奇袭之计、凭什麽到最後,他还要以身护他……他的眼神移向身後那个血人一样,皱眉喘气半晕不醒的青年,当严杀发现自己竟对天家血脉流露恨意时,顿时凛然惊觉,他的眼神岂不是和这些蛮兵一样?他难道忘了他的「忠」吗?!不,不行,他没忘──他可以死,但二皇子平安之前,他不能死。他的副将手中还有一支伏兵,大宣军尚未全灭,如果他撑着,或许还有机会救皇子返朝。

现今大宣太子体弱多病,帝王又仅有两个儿子,他担不起让佟安出事的罪。

在希望消失前,不能死。

「哈哈,叶桢,你看见他眼神变了几次没有?痛苦,无奈,愤怒,恨……可竟还有些清明的光在瞳仁里,一直没消散,真有趣。」

围洞顶端的一个小平台上,站着一对年轻男女。没人知道,这两人是如何在两军战况激烈的时刻,登上那里的。

她已观望那个英勇的大宣战士很久,从初始的不屑,到现在被他眼中那抹炽光引起了兴趣。

「叶桢,我要驯服这匹坏脾气的马。」

「公主,玩什麽都好,但,不要玩火。」

「你说他是火?」玄音睁大眼睛,倒持鞭柄指着那个死死屹立不倒的刚毅男人,又咯咯笑了:「不对!我说他是块石头,不服输的顽石,需要用凿子敲除利边、拿挫刀磨平棱角、以烈火折腾他千百遍,保管他要蜕变成你惊讶的模样。」

「公主!」

叶桢来不及阻止。玄音的锦缎红衣已如落叶,飘然坠进战场。

北枭军立刻发现那袭标志性的红衣与婀娜身段,军心大振,同声欢呼:「是公主!」

「常胜公主!」

「北枭必胜!」

玄音松开长鞭,昂首走向她看上的男人。

严杀已握不住长刀,只能将长刀插入地面石缝,藉此支撑着自己,勉强不倒。

他眼前已经看不清楚事物,只见一朵血云飘来;约莫是感觉死亦不远,惧无可惧,他的双眸内从未曾这般清澈明朗,没有任何血腥阴霾。

玄音点点头,很满意。

果真是块很美的石头,是透明的晶石,尤其像北枭最险峻的长寒峰顶才开采得到的冰晶石,奇货可居。

「宣朝士兵,你降不降!」动听的女子声音,语意是不容质疑的命令。

鞭子爆击石洞边缘,发出刺耳响动,碎石砾纷纷打在严杀和倚在墙角的二皇子佟安身上,本就只是吓晕的佟安,被这番动静惊醒,一睁眼就看见他从未在大宣朝见过的,像野火炽热的窈窕美人,红色轻绸裹着她若隐若现的肢体,粉唇含笑,手里却又是雷霆一鞭打在严杀身前,把他铁刀赖以支撑的石块打裂,「降不降!」

那一鞭的雷霆,让佟安即使内裳里还有至宝蚕丝软甲的保护,也忍不住胸膛震荡了一下,头晕目眩。但或许,面对这女子时头晕目眩的不只他的身体,还有心。

严杀狠狠一颤,又死撑着站起,就是不倒。他开口,生硬的声音随血涌。

「我朝有死士,无降将,严杀决不可能降。」

哈哈哈哈哈哈……

玄音没有生气,她反而收了鞭子,笑得意态飞扬,一步步走近早就只剩空壳子的严杀身前,「你若这样就肯降,我也不想要你了。」

她端起他刚硬的下颔,严杀不解其意,但近逼的危险直觉让他浑身一僵。她要杀他了吗……

「北枭妖女,杀便杀,何来废话。」

「原来你知道我是谁?」分明看见,她脸上瞬间流露的狠戾。「你叫严杀?」

严杀闭目,坦然等待死亡的一鞭打碎自己。

但下一刻,铁刀被鞭风抽断,他应声一跌,竟被一个柔软的胴体揽入怀里,撑着他站直,紧接着,唇上柔软的触感让他猛然睁眼,麻木的脑子满是混乱茫然:他听见前方的北枭军发出譁然,他身後也有一个惊愕的抽气声。

除了瞪眼,他没能有任何反应。

她柔软润泽的唇,在他龟裂渗血的乾涩唇上辗磨逗弄,强硬撬开他下颚,灵活的舌轻轻窜入,一道凉滑微甜的水气,便被她的丁香送进他喉里。

严杀震惊之余,想推开她,吐出那个东西,但乾涸多日的身体却背叛了他的意志,饥渴地将泉水般的物事咽下。

她的手指,抵着他吞咽的喉结上下勾画,附在他耳边,声音极致媚惑:「北枭妖女的手段,你听过吗?引我注意的人,我不杀的,听闻,你中原有种男人叫面首,我要你作面首。」

严杀血气上涌。

「宁死不屈!」

银铃似的笑声又传来了,她对外头的北枭军娇斥:「退下吧!谁要再看,我挎了谁的眼。」

接着,扭头便只在他耳边搔痒勾弄,幽兰之香喷吐。

「你後边护着的,那是谁呢?随军却未穿金甲,一身儒服,内里却有蚕丝软甲防身,身份只怕不一般吧?而且,长得很俊,比你俊得多,也值钱得多呢。你死了,我只好玩他,我心情不好,便要千百倍的折磨,将他精血吸尽又不让他死,调教妥当之後,下回出兵大宣,我让王带上这美男子,随军作我的军伎,哪位将军得首胜,就赏了出去……」

「唉呀,严将军这般高洁自好,必定不知道在我北枭,这种美得可比女子的男人如何作军伎用的,对吗?需不需我更详细的说说?」

「……闭嘴!妖──」

口唇再次被堵住,这次,清凉的香泉涌入更多,严杀下颚被她强力捏着,无能为力的饮下,每吞咽一口,他就惊恐的发现,濒死的身躯渐渐忘了痛,只想从那个温软诱人的唇里汲取更多解药。

身体无法使唤,他在反吻她,贪婪吸吮她舌底的琼浆……

她软软勾着他脖颈的手,将他步步推入渴求的深渊,躯壳的无法控制,只让心头恨意烧得更深更痛。

终於,她发出一声慵懒媚人,娇蛮的轻喘,严杀脑中嗡的一声,他身後好像也有另一个震惊却动情的喘息,但他什麽也听不见了,他的意识被融入虚空,只剩身体不能解决的焦渴,他想──

後颈一麻,严杀倒下,但没倒入玄音怀里。叶桢一手拎着他,一手拎着被他击晕的佟安,脸色冷沉的瞪着她红云浮起,媚眼如丝的娇媚。

「公主,你过分了。」

她笑笑,拢了拢被严杀扯开的衣襟,藏起一片细腻香肩。

「叶桢,我说不许靠近,你违军纪了,回头领罚。」

「这两人,杀或废?」叶桢已开始发劲,佟安露出极狰狞的痛苦表情,连严杀肃然的脸,也开始冒出汗珠。

玄音慢慢把鞭子举起,鞭尾一破空,像蛇信一样弹上去,炙了叶桢脸颊一口。

火辣的血痕,血珠淌下,伤处一股诡谲的青烟冒出。血痕蚀掉他清俊的小半张脸,叶桢表情丝毫不变,手里的狠劲终究还是松了。

「我要的人,你也敢动?都带着,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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