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晚会後,紧接着便是忙碌的期末考周。教授们讲课的步调越来越快,深怕来不及将期末考内的范围全部讲解到;下课的教室里也很罕见地坐满了人,每个人都埋头猛读先前太混而荒废的课程;图书馆在考前周更是一位难求,就算早下课去抢位也不见得抢得到。
「……若曦,这题要怎麽解?」沂柔拍拍我,将题库推到我面前,指着她有问题的题号。
实在是受够了每天要到图书馆和大家一起抢位子,我和沂柔决定到学校附近的一间小咖啡馆准备考试,各点了一杯饮料後便开始摊开课本,努力地将教授提醒过的重点记到脑海里。
「我看看。」接过沂柔的题库本,我仔细地浏览了一下题目。
拿出笔记本翻了翻,「呐,这里。题目要问的是『媒体使用权』及『接近权』。」伸手指了指笔记本上标注的重点,沂柔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咦?你们也来这里念书啊?」一道熟悉的女声自背後响起,我们一致回头,发现薇安学姐就坐在我们隔壁桌,还有子育学长和阿昊学长。
我笑笑地朝他们点点头。自上次那件事发生之後,我便很少有机会和阿昊学长及子育学长说到话,有时偶然碰到他们,不是要忙着打报告、就是忙着学生会的交接事宜。所以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子育学长究竟是给了刘忆芯什麽样的教训。
「嗯啊,图书馆太多人了。」沂柔无奈地摇头。
打从上次和学长姐们一起吃过饭後,沂柔就开始和学生会的大家慢慢地混熟了。有时候我们要开会,她也会自告奋勇地说要去帮大家买饮料;要缴交资料什麽的,她也会兴致勃勃地跟着我到学生会办,我去确认资料和流程,她就会窝在沙发上和学长姐们聊天。
阿昊学长有一次开玩笑地问沂柔要不要留级来接任下一届会长?她的反应像是看到鬼似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不断地摇头拒绝。
「要我留级接任会长,我宁可延毕一年。」她夸张地叹气。阿昊学长难得地哈哈大笑。
薇安学姐认同地猛点头,顺势开口询问我们要不要和他们并桌。我犹豫了一下,用眼神徵询沂柔的意见,她无所谓地耸耸肩。因此,原本两桌的四人位,硬是被我们并成一桌八人位,我偷偷地瞄向柜台,没接收到任何不悦的目光,这才松了口气。
虽说这间咖啡馆不大,却因为价钱合理、餐点好吃而享负盛名,不只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有些客人不辞辛劳地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品尝它的咖啡及糕点,甚至会要求老板包装成伴手礼,好让他们能够带回去请大家吃。
这间咖啡馆对我们来说就像第二个图书馆,虽然没有像学校里的那麽安静,但气氛优美,整个店内流淌着高雅的古典乐,令人烦躁的心情也顿时轻松不少。唯一的缺点就是──老板是个怪人。不是个性怪,而是他的某些行为会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完全无法想像那是一般人会做的事情。
就像现在──他竟然叫工读生在每个客人的咖啡里放一片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叶子!边放还边跟我们介绍那是老板自己种的药草,具有安眠的效果之类的……问题是,我们喝咖啡就是为了要提神,让自己不要睡着,现在突然放什麽有安眠效果的药草,也太矛盾了吧?
「扬颢学弟没跟你们一起啊?」子育学长停下手边的报告,拿起他的冰咖啡啜了一口,开口问道。
我摇摇头,「他要练球,晚点才会来。」子育学长点点头,继续埋首於笔电。
不同於大一到大三的期末考,只要教授同意,大四的学长姐们可以选择用缴交报告的方式请教授替他们批阅,直接当作期末考的分数。一方面是教授不希望对还要准备毕业成发的学长姐们造成负担,一方面是要验收这四年学长姐们在学校里所学到的东西。
「期末考前周还要练球,真辛苦。」阿昊学长有些惊讶,「看来我们学生会还算有点人性。」
子育学长瞟了阿昊学长一眼,随即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後脑勺:「怎样?意思是我平常都一直在虐待你们吗?」
阿昊学长哀怨地摀着被子育学长狠巴了一下的脑袋,噤声不语。
薇安学姐完全没有想要制止的意思,边喝着她的奶昔边看好戏,惹得阿昊学长抱怨连连,说两个人都喜欢欺负他,二打一简直超不公平的……等等之类的。
我听着他们幼稚的吵架内容直笑,也许这也算是一种在大考的压力下纾压的方式吧!我轻笑着,转了转手中的笔,继续复习笔记本内的重点。
『我们绕了这麽一圈才遇到,我比谁都更明白你的重要……』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是黄扬颢前几天传给我的铃声──方雅贤的《遇见》,他说歌词很适合我们,半强迫地要求我用这首歌设成和他的专属铃声。虽然无奈,却也很开心,有一种被人放在心里在乎的感觉。
我接起电话,「喂?扬颢,你练完球了?」从座位站起身,走到门口。
「嗯,连澡都洗好了。我现在就过去,大概五分钟。」黄扬颢正经八百地向我报告着,我竟不自觉地点头。
「没关系,我等你。骑车骑慢一点,注意安全。」
「遵命。」黄扬颢搞笑地回答完後,就乖乖地收线了。
我斜倚着店门口的枫树,望着落下的叶子发怔。店前的庭园里,老板亲植的药草散发出淡淡清香味,随着寒风扑鼻而来,我吸了吸鼻子,伸手拉紧了身上的外套。
远远地,黄扬颢骑着车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我的唇际扬起一道大大的弧度,开心地跑向他。
「咦?若曦,你怎麽在外面等?很冷欸!笨蛋。」黄扬颢愣愣地看着我,勾起右手食指敲敲我的额头,随後朝我伸出手,紧紧地牵住我。
我们十指交缠地走进咖啡馆,黄扬颢望了一眼我们的座位,有些吓到似的说不出话来。
「……什麽时候多了这麽多人?」他指了指薇安学姐他们,贴近我耳朵旁,用气音问我。
我把在咖啡馆内和学长姐们巧遇的事情简单地解释了一遍,黄扬颢点点头,信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到我旁边,向工读生点了一杯焦糖拿铁、一份轻食午餐和一份松饼。
薇安学姐目瞪口呆地看着黄扬颢点餐,凑过来小声地问道:「他平常就这麽会吃吗?」我苦笑。
不过阿昊学长好像挺习惯的,脸上的表情没有因为黄扬颢的食量而出现什麽变化。这也难怪,毕竟他和子育学长都超会吃,食量根本不是普通人,常常被薇安学姐念到爆,说什麽每次都吃那麽多,但却都没在他们身上看到过赘肉(这倒是真的)现在多了一个人和他们作伴,他们可高兴了。
「男生嘛!尤其又刚打完球,我相信他现在肯定饿得可以吞下五个便当。」子育学长头也不抬地说道。
黄扬颢转过头,露出一抹灿笑。
沂柔双手托着腮帮子,两只眼睛骨碌碌地转。我突然感到一股不安,每当她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表示有什麽鬼点子正在她的脑海里形成。
「念书念到累了,我们来玩点什麽吧!」唉,果然。我默默地在心里叹气。
子育学长再次停下手边的工作,瞧了瞧大家,点头。
「好啊。正好我的报告已经告一段落了,剩下最後润饰的部分。」说完,又拿起他的咖啡喝了一口。
阿昊学长无所谓地笑笑,「我没差。」
薇安学姐把玩着她的卷发,也投下了赞成票;黄扬颢拿起我的焦糖玛奇朵喝了一口,最後还是决定胳臂往外弯地同意了沂柔的提议。
我默不吭声地继续复习笔记内容,黄扬颢询问的声音自头上响起,「若曦呢?要玩吗?」
我瞪了他一眼,并不打算回答,但张沂柔这女人怎麽可能这麽容易就放过我?
「不用问了,我有算她一票。」沂柔凉凉的声音传进我耳里,「你敢拒绝就等着被我坑一顿吧!」
手上的笔被我转来转去,几经挣扎,最後还是放弃了。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问道:「好吧,要玩什麽?」
沂柔的脸上浮起了一抹邪恶的笑,露出一副计画得逞的神情。我不禁为我待会的命运感到忧心。
「游戏名称叫作──究级猜拳之真心话大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