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少年陰陽師同人-月影 — 第二十章

正文 少年陰陽師同人-月影 —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20.0)

为了无可取代的你,

现在。。。

我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祈祷。

只希望无可取代、无比珍贵的你,能够有个幸福的未来。

第二十章(20.1)

众人似乎隐约地了解到炜彤没有说完的话语究竟是甚麽,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若是持有那麽强大威力神器的炜彤、赤狼,依照高淤之神迟迟没有动作,而是一直忍耐着听着炜彤的话来看,想要毁灭这个世界,那应该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只是,现在的这一片沉默,也不容许再多说些甚麽了。

因为导致现在局面的,不是别人,而是人类自己选择的结果。

就算因此被怨恨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就算因此想要毁灭这个世界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只是,如果放任这样的怨恨不管,在黑暗还没有能够席卷这片土地之前,就会被眼前赤狼的熊熊怒火所燃烧殆尽了吧。

那麽应该要消灭吗?

那麽终究还是没有办法找到其他方案吗?

感到进退两难的人不只是炜彤而已,同时还有一直看着这一切事情发展的晴明、昌浩和众神将。

炜彤在沉静了一会,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只不过视线并不是看着高淤之神或是晴明与昌浩一行人。

炜彤的视线看着的是挂在自己颈项上、握在自己手中、带着赤色又带着金黄色的圆珠。

假如自己愿意偿付这个将怨恨说出口,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好了。

这个人类所存在着的世界毁灭了,而自己也被卷进仇恨所卷起的漩涡之中,那麽会发生甚麽事情呢?那麽又有甚麽意义呢?

一旦这麽做,已经交换了『朴縕』,那个一直相信自己会回去的他,会怎麽做呢?

就会像是失去母亲大人的父亲大人一样吧?

茫然、失措、即便把这个世界毁灭也毫不在乎。

只不过母亲大人那时候的愿望,是让自己来做决定。

这就是为什麽父亲大人那时候只是哀痛地带走母亲的遗骸的缘故吧。

一定是母亲逼迫父亲做出了甚麽样的约定,所以才会是现在平静无波的样子。

母亲大人也很清楚怨恨着谁是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好的结果的。

母亲大人那时候已经想见自己能够像他和父亲大人一样,和谁相遇,和谁交换『朴縕』,然後做出与他相同的决定了吧。

第二十章(20.2)

做为猼狼的母亲和自己虽然不能够看见未来,也无法看见过去,但却都有相同的特质,那就是推断与冷静的能力。

毕竟赤狼因着火的属性,是如此莽撞而冲动的异兽,往往都是按照本能立刻行事,不会去多想别的。

从这点来看,猼狼在赤狼之中也是奇特的存在。

是啊,如果从这点来思考,答案从一开始就很明白,答案一开始就明白的摊开在自己的眼前了。

打定主意的炜彤抬起头来与高淤之神的目光对视,「更正确的来说,应该道反的巫女起了贪婪之心的那个时候,在那个时候听见曦驭的声音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吧。将来、现在会面临怎麽样的场面。」炜彤轻柔明亮的声音中没有怀疑,而是肯定无比的语气,「那个时候选择袖手旁观的您,那个时候甚麽都没有作的您,现在为什麽又改变了心意了呢?」

没有等待高淤之神的解答,炜彤自顾自地说着,「是因为这样的後果是连您也承受不起的吗?抑或者牺牲者不是人类、不是天津神族,所以一切都无所谓了吗?」

炜彤的目光转向依旧倒地不起,被六合怀抱着的风音,继续说着,「道反巫女想必对於道反公主是非常呵护备至的吧?然而却一点也没有想到,对於别的母亲也有如此捧在手心,一样想要保护的心爱的、无可取代的宝贝。」炜彤指的人是自己。

炜彤又接着说,「是啊,对於道反大神与道反巫女而言,那可是不惜任何代价、不惜任何牺牲也想要获得的宝贝呢。」带着笑意。

昌浩等众人却感觉不到炜彤是真的在笑,反而带着更多的恐怖感。

因为炜彤就像是觉悟了甚麽一样,没有冲动、没有怒气,反而更让人感到可怕。

「这个人类所待的世界,这个因为人类的贪婪逼迫一个母亲要亲手扼杀自己孩子生命的世界,甚至是死里逃生的那个孩子也要彻底抹杀吗?」炜彤看着的对象是一直扑动着翅膀,想要飞到风音身边的道反的守护妖-嵬,「这样的世界存在的价值又在哪里呢?」

第二十章(20.3)

即便是自己是异兽,是异於人界存在的存在,甚或母亲大人藉着自己的形貌以不客气的语调说出了道反大神的神名,然而除此之外,从自己落到人界之後,并没有任意地伤害或是破坏这个人界的甚麽存在。

自己并没有做出必须要承担来自道反公主无名的攻击与道反守护妖的追击的事情来。

而会这麽无礼地叫唤着道反大神的神名,也不过是因为道反曾经对自己、对母亲、对父亲、对自己一族做出了不可挽救的事情。

是啊,就算道反的公主并不知道这些过去的恩怨,就算道反的守护妖也不知道这些过去的恩怨,但是一开始就不应该如此的莽撞的,但是一开始自己并不需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炜彤又将视线转向看着风音。

怎麽会是如此冲动又莽撞的性格呢?

自己记得长老们曾经说过道反大神是岩石大神,应该不至於有这样的个性。

而道反巫女更不可能是这样的性格,侍奉着神只的巫女几乎都是安稳沉静的。

那麽会如此的缘故是甚麽呢?

是因为折断了自己的命运、然後将原本属於自己的星辰偷盗了吧。

这麽想起来,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赤狼原本就是冲动、莽撞的性格,只是因为猼狼是火风两性相属的异兽,所以才勉强地镇静、冷静了一些。

这样的话,道反的公主也被感染了属於赤狼的那份莽撞吗?

或许就是这个样子吧。

「您那时候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吗?您那时的选择是袖手旁观吧?这是人类的世界,就让人类自己选择自己的末途好了,您只要继续袖手旁观,一如那时候所做的一样,人类的选择,是就连您也无法撼动、改变的。」炜彤与以往没有甚麽不同的声调中透露着无比的冷漠。

即便自己想要依循着母亲的脚步前进,即便自己不想要被怨恨冲昏了头而莽撞行事,但有一件事情自己必须要确保才行。

为了让自己能够在回收『绦赩』的这件事情上不会受到阻碍,那麽有一件事情就必须要确保才行。

那就是不会有谁来妨碍自己的步伐。

第二十章(20.4)

最大的威胁不是晴明大人,也不是昌浩大人,更不是十二神将。

他们认定『绦赩』是赤狼族丢失的物品,自己只是来收回而已,对他们而言,并没有甚麽可疑之处,所以到目前为止他们对於回收『绦赩』这件事情是采取赞同自己的态度。

在他们还没有察觉到随着『绦赩』的被自己收回,同时也就是代表这个恐怖咒法的一一进行之前,自己还有相当的时间可以做这件事情。

所以眼前最大的绊脚石是贵船的高淤之神。

做为在这片土地上排行前几位的神只,想必已经察觉到这一点,所以才会以全灵之姿现身的吧。

只为了能够阻碍自己,同时也想要强迫自己使用两样神器对这片土地做出贡献。

然而,自己并不想这麽做,而母亲也是这麽认为的吧?又或许是因为想让自己能够选择想要前进的道路,不管这条道路究竟是毁灭也好,又或者是自己提供了协助也好。

所以方才才会一直以咄咄逼人的姿态逼迫着高淤之神,是想让高淤之神也不得不对自己提出的要求、对自己做出的选择做出妥协与让步的缘故吧?

母亲大人为自己铺垫的道路,就让自己走下去吧。

「那麽你呢。。。?」高淤之神听见炜彤的说法,感到些许的无可奈何,却也发现自己不得不接受这个近乎被强迫必须要做的事情-坐视不管。

「人类的贪婪之心与神只的黑暗之心与我何干?」炜彤偏过头,像是发现甚麽新奇的事情,以着好奇的口吻问着高淤之神,「不,更正确的来说,这是人类自己的选择,与赤狼一点干系也没有。」

高淤之神眯细了眼眸,用着恐怖的眼神瞪着炜彤,像是被侮辱了一般。

高傲的神只是不容许谁拒绝自己的请求的。

高淤之神的目光凌厉,就像是一把刀子要把炜彤切割开来一样。

「再说,」炜彤像是因为注意到高淤之神的目光而感到有趣一般,用着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天津神要与赤狼为敌吗?」

话语中的恐怖却同样也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第二十章(20.5)

炜彤停顿了一下,看着晴明一行人的讶异,接着说,「是啊,杀了我,夺取神器确实是这片土地现在的唯一希望。不过,杀了我,那麽就等同於和赤狼族全面宣战。不,应该说是和支撑着这个世界的四大异兽为敌。到那时候,就算有神器的协助,这片土地、甚至这个世界也都将不复存在,就算如此,那不过也就是神的决定、人的选择罢了。」

最後,炜彤用着喃喃自语般的语气说着,「会的,就算毁了道反大神的本体,就算与那两位大人为敌,他也不会丝毫犹豫的。与盛怒的赤狼作对,是甚麽也无法拦阻的,这一点,高淤之神您不也是很清楚吗?所以才迟迟不动手。」

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那麽高傲的神只才会如此的忍耐着不跟自己动手的吧。

即便愤怒、即便不甘,但受制於这个缘故,所以才没有行动。

因为高淤之神也非常清楚,不管是天津神也好、国津神也好,对於赤狼而言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赤狼之所以对於这片土地采取尊重与珍惜的态度,是因为赤狼对於自己所在异界的土地也是如此地珍惜。

不是畏惧於天津神的神威,也不是出於其他的缘故。

与赤狼为敌,与支撑着这世界的四大元素为敌,完全没有胜算也没有益处。

「没有其他的转圜余地了吗?」高淤之神用着无可奈何的语气回答。

是啊,眼前这样子已经是最好的了吧?

至少眼前的赤狼没有要马上摧毁这个世界的打算,那麽或许还可以争取到一些让他改变心意的时间。

安倍晴明姑且不论,那个安倍家的孩子似乎很得眼前赤狼的偏爱,或许,将来可以改变他现在不协助的心意。

毕竟人类的选择也只能凭藉着人类的决定做出改变。

现在也只能确保眼前这个赤狼至少做出不危害这个世界的决定了。

虽然眼前赤狼的真正意图,自己也不是不知道。

是为了不让自己阻碍他找到那些丢失的、属於赤狼的东西吧。

第二十章(20.6)

「我有一个愿望,如果高淤之神可以替我达成,那麽就算要我撇去一切的成见,协助这个人类所在的土地也不是不可以的。」炜彤看着高淤之神的眼神有些悲伤。

「是甚麽?」高淤之神追问。

「如果要阻止这一切,如果要我提供协助,我只有一个愿望,只要您能够达成,那麽我会告诉他,协助您甚至是协助任何人阻止这个转动的命运。那个愿望就是希望到时候,他不要哭,不要为了失去我而哭泣,如果您做得到这点,那麽无论如何。。。,」炜彤没有把话说完就沉默了。

这个愿望能够达成吗?

现在自己的模样,大概已经不足以撑到下一次赤狼所在的异界的大门打开的时候了。

自己非常清楚原本就弱小的力量,从降落到人世之後就开始逐渐消退。

即便没有消退,但也不断受伤、不断释放力量,就算有休息的时间,那也只不过是眨眼的片刻而已,并不足以让自己恢复。

自己非常清楚想要再看见那个他是多麽困难的事情,然而,自己仍旧、仍旧抱持着一个渺小无比的希望。

即便自己同时也很清楚,这个愿望想要实现是多麽不可能的事情。

明明知道机会微小却又如此渴望的、这样的微妙的心态,真是让人感到既矛盾又感到可悲。

高淤之神懂得炜彤的意思。

想必是已经交换了许诺的赤狼吧。

赤狼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同时也会把伴侣视为比己身的性命更为重要。

一旦失去了伴侣,随之而来的哀痛,虽然自己无法深切地理解,但也很清楚,在这种情形之下,要让失去伴侣的赤狼不悲鸣是做不到的事情。

就这点来说,现在也只能依照所说的,坐视不管了。

不过。。。

高淤之神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至少,到贵船来吧,」高淤之神无可奈何之余,想到的事情是两样神器的去向。

如果眼前的赤狼走到末途之际,那麽两样神器如果落到不知名的存在的手上,那所招致的恐怕也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唯一的方法,就是把眼前的赤狼安置在贵船自己的结界之中,那麽至少在最後的那个时刻到来的时候,还可以确认两样神器的存在,甚至是保管与使用。

这是高淤之神心中的打算。

第二十章(20.7)

「贵船,我是不会去的,没有那个必要,」炜彤轻笑。「您该不会以为我甚麽都没有准备吧?」

为什麽自己现在还能够笑得出来呢?

明明应该是觉得很可悲的惨事,明明应该是自己绝对无法接受的事实,明明应该要感到悲伤而哭泣的时刻,然而为什麽还可以笑得出来?

是因为太过於震惊,所以已经失去应该有的感觉了吧?

还是因为害怕掉下眼泪之後,就会让自己的心完全崩溃呢?

所以只能藉着笑意来支撑,藉着笑意装做甚麽事情都不曾发生。

是啊,就算感到心痛、就算感到悲哀,那又能够改变甚麽呢?

甚麽也不能够改变。

所以独自一人的自己也只能坚强。

炜彤看着被拒绝而意欲继续劝说自己的高淤之神说,「没有足够力量的我,从一离开赤狼所在的异界,就已经没有活着回去的打算,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我死了,也绝对不会让不该落入其他存在之手的东西遗留在人界里,这点您大可放心。只是到那时候,就不是我所能作主的了。」

「打算?」高淤之神追问。

「这或许要感谢道反吧?」炜彤的笑意更加地深了,「是啊,正如您所想,是当时为了让已经被道反折断命运的我,能够从残存的夹缝之中活下来时的方法所残留下来的。。。」

「甚麽意思?」高淤之神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凭着自己的本能似乎察觉到甚麽,抬起头一看,「那是。。。」

六月初的天空还算是清朗,不过飘散着零星的、不规则云朵,月牙弯弯、月色朦胧,星光特别的耀眼。

但似乎有着甚麽看不清的东西就隐藏在飘散的云朵之间。

是甚麽?

对方隐匿的非常好,先前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行踪。

高淤之神没有说完的话,是因为他突然觉悟到那个隐约不清的东西是甚麽,所以才突然脸色凝重。

「碧螭,」炜彤解释的对象是一脸茫然地看看天空又看看高淤之神的惊讶,又看着自己寻求解答的晴明一行人,「而且是绀螭,又被称为青瞳碧水螭」

【绀,音同干,微红带深青的。说文解字:「绀,帛深青而扬赤色也。」文选˙祢衡˙鹦鹉赋:「绀趾丹觜,绿衣翠衿。」】

第二十章(20.8)

高淤之神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过相见之下,比起刚刚看着炜彤的神色中带着凌厉,现在则是带着些许,几乎看不见的恐惧。

这样的恐惧,虽然轻描淡写,虽然没有形色於外,但向来擅长於察言观色的晴明注意到了。

碧螭?

会让高淤之神有着恐惧的、与赤狼相同,继承着元素而生的异兽吗?

但看不见形体呢,晴明思量着。

「您应该感到庆幸的,」炜彤看着天空,虽然用眼睛甚麽也看不见,但确实存在着的存在,「淢靛是绀螭,绀螭和因为属性相克所以相较之下天生就弱小的猼狼应该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吧?属性相生所以力量更形强大。本性为龙神,属性为水的您,就算以全灵之姿也难以和淢靛抗衡的。因为绀螭也是水,可以任意操控属於水的元素,也就可以完全压制您的力量。」

【淢,音同预,湍急的水流。淮南子˙本经:「抑淢怒濑,以扬激波。」文选˙张衡˙南都赋:「长输远逝,漻泪淢汩。」

靛,音同电,蓝色与紫色混合而成的颜色。】

「如果您刚刚动手的话,没有丝毫胜算的,不会是我。」炜彤轻柔明亮的声音没有感情,话语中暗示着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他与母亲订下了约定,只要我完全死去,那麽他就可以拥有这两件神器。」

炜彤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刚刚从死中逃脱的那个瞬间所听见的声音,既冰冷又无情。

「赤之猼、碧之绀。。。,背负着神器是我们共同的命运。。。,」炜彤说着曾经听过的语句,「那个时候,淢靛是来埋葬已经死去的我的。」

炜彤把目光看向躺在六合怀中的风音,「是啊,为了替我找出一条可能的活路。。。,就为了神只与人类的贪婪。。。,付出的代价实在太过於惨重了。。。」

炜彤将视线转向高淤之神,「只有这件事情,无法忘记,也不能够忘记。不考虑其他,单从这点来看,天津神也好、人类也好,这两样神器,就算我从此无法再看见他,也不会交出去的。」

当时为了能够在自己完全死去之後,能够有机会可以从这样的困境中逃脱,所以黈虣、碧螭、赭麃还有是赤狼的母亲预先在自己当时已经几乎完全死去的躯体之中,埋下了属於各自的元素。

第二十章(20.9)

碧螭是水,代表了死亡;赤狼是火,代表了再生;赭麃是土,给予了形体;还有属於风的黈虣,给予了呼吸。

自己当时之所以在那最後的一刻能够从死中逃脱,是因为猼狼是火与风的共同体,只要能够再次苏生与呼吸,那麽就不会死,那麽就能够活下去。

母亲也预料到这一点了吗?

所以燃烧了他自己所有的力量,只会了求得自己能够找回原本属於自己的星辰的轨迹的可能性。

「只要您按照所说,袖手旁观,那麽,我也会按照约定,人类的事情、神只的事情,现在我都不会插手干涉、干预,」炜彤再一次地强调自己的要求,「否则,即便必须要抛下他独自一个,我也会把神器交给淢靛。到时候,淢靛可是不会讲任何的情面的。淢靛会释放所有在神器上的污秽,就算人类所在的苇原中国因着人类的贪婪毁灭,就算神只所在的高天原因着神只的黑暗毁灭,淢靛也不会有任何的动摇的。」

「那麽。。。,」高淤之神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

是啊,从以前到现在,自己总是保持着这样的态势-只要是人类的选择,自己不会多加干涉。

然而,那年其实自己并不是坐视不管的。

那年自己早就知道道反巫女的渴望,毕竟那又深又黑、看似无底的洞穴之中的世界,太过於寂寥。

人类是最耐不住寂寞的存在了,就算是巫女也是如此。

而自己的弟弟-道反大神希望能够满足心爱的人的请求,也渴望能够与同时为妻子的道反巫女之间有着孩子的陪伴。

所以,那时候自己为道反的守护妖指路了。

总是能够将本身的行踪隐匿的非常仔细的赤狼,不免俗的来到都城之後,来拜访做为这片土地拥有者的自己。

那时候,自己想起了道反的请托。

是啊,当时的自己没有能够坚守不干预人类选择的原则,在那淌浑水之中也搅了一回。

自己以为,只有道反巫女一个人是无法同时使用两个神器的,自己以为,想像中的事情不过就是想像而已,甚麽都不会发生。

第二十章(20.10)

而当自己发现道反大神与道反巫女究竟做出了多麽恐怖的事情,事态已经无法挽回。

是啊,心中的可怕与黑暗,一旦失去节制,不分人类或是神只都是一样无可避免地打从心底让人感到惊惧的吧。

所以,现在的自己才会这样束手无策,必须要听从眼前赤狼的话语,没有退路。

高淤之神沉吟了一会,「就按照你所说的吧。」虽然感到无奈也只能这麽做了。

贵船的高龗神把这句话说完,没有再多说其他的,就从所在的位置化成一道光,回到自己的家-贵船去了。

炜彤见到高淤之神的离去,也松了口气。

总算有一件事情顺利进行。

只要高淤之神不干涉,那麽自己就争取到了不少的时间与空间来找回『绦赩』。

「炜彤。。。,」昌浩呼唤着目光追寻着高淤之神的离去的炜彤,声音中夹杂着许多的情绪。

这短短的时间中所发生的事情、所被曝露的过去、所彰显的未来都让人感到措手不及。

「是?昌浩大人?」炜彤把视线转回到昌浩一行人的身上,目光中也有些为难。

是啊,自己曾经承诺过要在晶霞的孩子需要的时候,自己一定会伸出自己的手提供协助。

然而,现在事态的发展却已经远远地超出了自己可以掌握的程度。

为什麽要让自己知道这件事情呢?

自己想要的是和他一起生活,想要就算站在他身边也毫不逊色,只有这样的心愿而已。

现在所曝光的这件事情,如果从自己一开始落到人界的目的,只是为了找回『绦赩』来看,可以说和自己是无关的。

但,实际上却也不能够说是毫无关系。

是因为那年种下的果,导致了现在的因。

只是就算知道了前因後果,却丝毫没有感到轻松,又或是感到快乐。

大概是因为有些事情看清了,反而是种负担吧。

自己现在唯一想要的愿望不过就是不想看到那个人哭泣,然而却连这个愿望要达成,也似乎已经不可能。

第二十章(20.11)

「如果。。。,」昌浩感到无比的为难,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才好。

炜彤倒是一派轻松,再转眼之间又从人的模样变回戴着红色皮毛的狼的样子,不过与轻松的态度相反,就连晴明一行人也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有一股沉重的压力压在炜彤身上。

虽然如此,炜彤仍旧用着与以往无二致的轻柔明亮的声音说着,「事情演变到现在这样,也已经没有选择了,不是吗?至於神器我会好好保管的,这点昌浩大人可以不用担心。。。」

「不是的。。。,」昌浩正要辩驳自己并不是要问炜彤这些事情,而是想要关心炜彤的情形。

从炜彤身上所感受到的灵压,自己觉得非常熟悉。

那是自己所拥有的天狐的血脉在自己的身上觉醒、肆虐、自己又无法控制的时候,所感受到的。

甚至,从炜彤身上还有感受到火焰的灼痛感。

让自己想起被天狐之火灼烧的时候,那种打从身体深处痛彻心扉的感觉。

「不要紧的,」炜彤像是要宽慰昌浩一样,轻甩了一下自己的尾巴,「赤狼是在火里出生的,这样的火不会对我造成任何的伤害。」炜彤原本的低垂目光,抬起来看着昌浩,「而且。。。,我并不是独自一个承受这种苦痛。。。」

炜彤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所承受的一切、我所遭受的一切,包括了过去、现在与未来所有的时间点,每一分我所感受到的,在这个命运之轮开始转动的时刻,都会忠实地反射到道反公主的身上。因为我们享有同样的命运、同样的星辰轨迹。」

说到这里炜彤苦笑,「不过,剽窃我的一切的道反公主所感受到的苦痛,会比我强烈许多。是啊,道反大神和道反大神大概也没有想到吧。。。,我居然会活下来。。。。如果我不存在的话,那麽道反公主理所当然可以名正言顺地占据属於我的命运、我的星辰,然而。。。,命运的吊诡与强韧大概就连神只也预想不到吧。。。」

第二十章(20.12)

是啊,就算如此,坐以待毙却也不是自己的作风。

被赤狼族人养育长大的自己,虽然弱小,但也拥有赤狼族的傲气与不服输。

众人只能静默不语,却也都察觉到了异样。

那就是炜彤眼睛的颜色改变了。

原本应该是红色的眼瞳吧?

但现在炜彤的左眼却闪耀着异样的金色光辉。

「是神器。。。,」炜彤从刚刚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移动自己的脚步,趁着众人还在消化所见所闻,炜彤跃上了墙面,「回去吧,今晚已经不会再有骚动了。。。」

晴明、昌浩与众神将这也才注意到,一直刮着的奇怪的风,已经止息了,空气中已经完全没有风吹动的气息。

炜彤也在此时踏入原本就设置好的结界之中,消失无踪。

「回去吧,」晴明知道就算追踪也无法追踪到,再加上炜彤也说了,今晚不会再有其他的变化,那麽现在除了尽快把风音送回安倍邸以外,还得尽快与道反巫女连系,共商对策。

只是啊。。。

只是为了拥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就这样轻易地选择折断属於别人的骨血吗?

或许就算是侍奉大神的巫女也逃不过这个贪婪的字眼。

或许就算是大神本身,也没有办法从这些诱惑中逃脱。

即便是看过许多人的、神的、妖异的黑暗面的晴明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位在苇原中国,与这个国家的都城隔着一片海遥遥相望的土地,应该可说是这片土地的极北之地。

【本州与北海道之间夹着的海峡名称为津轻海峡,有首很有名的日本演歌,「津轻海峡冬景色」(つがるかいきょうふゆげしき),就是在描述在这个区段的的旅人感触。当时因为其他交通工具成本过高,多数人在东京和北海道来往时,会选择坐火车,到本州北边的青森市去换搭青森函馆之间的青函联络船,然後再横渡津轻海峡回到北海道。

附带一提,此首演歌的创作年分是1977年,在当时像这样长距离的列车,都是采取晚上发车、清晨到达的方式,所以又有夜行列车的说法。而从东京往北的列车,多数并不是从「东京」站发车,而是从较北的「上野」站作为起站。

在青函隧道开通之前,本州和北海道之间的交通联络都是靠联络船。青函隧道在1988年开通,本州与北海道之间的主要交通方式才有了大变动。】

初初从都城的方向踏上这块极北之地,在冬天的时候,所能够看见的景致只有成片的白雪覆盖着所有的田园屋舍。

往远处看过去,山脉呈现灰白色,若再更仔细地看,山上的树的枝叶多半是细细长长的针状,而树所呈现出来的颜色或深红或深褐或墨绿,这些多变的色彩夹杂、点缀着灰白的山色,两相掩映。

隔开这两片土地的海峡景象,放眼望去,雪白如纸的白雪覆盖着沙滩,几乎看不见原本的模样。白色又细碎的海浪随着波涛,间或规律、间或狂乱似地拍打着沙滩,不时溅起姿态多样的浪花。

第二十章(20.13)

隔开海陆两边,沿着水线的地方点缀着些许黄砂或者岩石的深邃颜色,再配上深蓝色的海、浅蓝色的天、以及更远处突出於海岬上的微微隆起、高低起伏、有着些许浅灰白头的山脉,也别有一番景致。

而在这片极北之地的更北方,冬季有豪雪地带的称呼,甚至某些季节站在海岸边,还可以看见随着海流流动着的流冰。

凝冻在海平面的冰原,看见这个壮观奇景的人们总是这麽说的。

然而,这麽说着的人们的语气之中往往带着些许的悲怆。

因为这麽寒冷的北国,不仅交通不便,夏日虽然凉爽宜人,但也非常的短暂,相对的,冬日非常的漫长,仿若没有尽头一样,人们必须要兢兢业业才能够在这个极北之地生存下来。

也因为冬日严寒,所以其实彼此之间的联系并不怎麽方便,村庄之间也鲜少交流,这里也很少外来客。

这里被称为「虾夷之地」,同时也被称为「度岛」。

这里可以说是,就算是这个国家、这片土地的拥有者-拥有天津神血脉的统治者也无法将统治的触角伸到这里来的白雪大地。

在这片几乎与天津神子嗣没有关系的、最北端的、不起眼的小渔村里,沿着海岸散住着几户人家。

这是一个不怎麽特别的小地方,而在为数不多的住民之中却有一个外来客在这里落居。

这个外来客是一个男子,看上去大概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样貌俊秀,但是却非常少言,也很少有甚麽表情。

刚刚到这个村落来的时候,只是默默地从路的那一头走来,没有左右张望,没有好奇,就只是走着而已,也不像有甚麽要去的目标。

站定的地方,是村落外一处略高的山坡,角度恰好可以了望接近村落的那片海洋的全貌。

不过,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又为什麽看得那麽专心。

因为眼前的海洋,虽然波涛汹涌,虽然波澜万丈,但终究就只是一片看过去一望无际的海洋。

第二十章(20.14)

男子从那天起就悄悄地入住村落,彷佛从一开始就住在这里一样。

天气好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会一个人独自划着他自己做的小船出海捕鱼,偶尔也会跟着村子里的人一起出海捕鱼。

天气差的时候,也会沉默地待在一开始是独自一个人,後来村庄的人也多少帮了忙,那座默默被盖起的、位在那个略高山坡,可以看见整片海洋的小屋。

当然,最初的时候,大家对於他有很大的戒心。

但,看上去也不是个坏人,举止之间也没有甚麽异常,更没有听见甚麽不好的传闻,所以应该不是个犯下了罪却逃到这个村落来的人。

慢慢地,在不知不觉之中,那个男子也成为了村落的一份子。

虽然他不怎麽参与村庄的事情,但如果有需要,还是会伸出援手帮忙,甚至也会帮忙找寻不小心落海失踪的人,也会替急病的人找来草药帮忙医治。

因为如此,村庄的人也慢慢地接受了这个男子。

只是茶余饭後,还是免不了闲谈。

这个自称叫做弗谖的男子究竟是怎样的出身呢?又为什麽会来到这个地方?

【谖,音同宣,忘记之意。出自诗经˙卫风˙考盘:「独寐寤言,永矢弗谖。」】

村里的几个年轻姑娘倒是不怎麽介意这些问题,总是得空就往弗谖的小屋附近打转。

弗谖虽然沉默寡言、不善言词、也总是那几号表情,甚至可以在某些时刻看得出来弗谖的脾气相当暴烈,但除此之外,却没有甚麽其他特别的缺点。

不过,当那些年轻的姑娘总在弗谖的小屋附近走动的时候,某回似乎踰越了弗谖可以忍耐的范围,那次大概也是自弗谖到这个村落以来,说最多话与最生气的时刻了。

村落的人们这才知道,原来弗谖是一个失去了挚爱妻子的男人,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生活,也从那次以後,弗谖更少和村庄的人有所交流,或许是又怕被谁打扰吧。

随着时光的流逝,村庄里的大家也很习惯弗谖的存在了。

第二十章(20.15)

但从弗谖来了之後,除了这些会令人感到不安的事情以外,并不是全都是坏事,还有一些好事情也发生了。

在冬天由於天气非常寒冷,就算是想点火也很难燃起、总是必须要谨慎小心,以免火苗熄灭而造成被冻死的不幸的事情。

弗谖来了以後,村庄中的火不仅不容易熄灭,就连偶尔会发生的火灾事故也减少了。

就像是弗谖能够控制火一样。

这或许也只是村人们的想像而已。

不过在这寒冷的北方大地,为了生存下去,火的取得与使用是维持生命的重要存在,而弗谖来了之後,原本不容易掌握的火也变得容易掌控了,所以村里的人都以为这是弗谖所带来的福气。

因为这个缘故,弗谖的到来在这个小村落之中是件受到村人欢迎的事情。

然而,弗谖却有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虽然弗谖的外貌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变老,就像是其他村里的人一样,但弗谖其实并不是人类。

弗谖是继承着火元素而生的赤狼,是异兽,并不是人类。

改变容貌,又或者让容貌可以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对於力量完全的强大赤狼而言并不是一件难事。

再说,赤狼原本在隐匿自己的行踪的这件事情上,就是一等一的高手。

不要说村里的人们没有察觉到,就连村落所在附近的神只与妖异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样。

总看着海的弗谖是失去自己挚爱伴侣的独狼。

身处於冰冷的静寂之海的独狼,因为孤独而更显得冷酷,虽说看似与原本的暴烈相反,但或许也有更多的相似之处。

冷酷与暴烈都是极端、冲动的性格下的产物,暴烈的性格无处宣泄,就形成了冷酷性格的源头。

之所以无处宣泄,是因为答应了比自己的性命还要珍贵的妻子一个承诺。

赤狼是无法违背与心爱的人的承诺的,况且对方已经亡故,这个承诺就更加必须被信守。

也是因为这个承诺,使得这个自称为弗谖的赤狼感到无比的悲凉与哀伤。

第二十章(20.16)

是啊,因为已经甚麽都没有剩下了,因为心已经都被掏空了,因为就连眼泪也不肯轻易掉下,所以才会独自一个一直徘徊在这个极北之地,这个心爱的妻子与自己相遇、定情的北冰洋。

看着眼前的海洋,彷佛又回到最初见面的那个时光,彷佛又重新拥有曾经的快乐,只能藉着这样的方式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只能藉着这样的方式来坚定自己守住和妻子的信诺。

这里也是弗谖的妻子埋葬的地方。

赤狼是火,所以再怎麽样纯粹、再怎麽样力量强大的火都无法将对方的屍骸消灭,所以将把妻子的遗骸藉着冰洋的水,还有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的完全下葬。

最後能够和这里的风光一同存在,也是妻子没有说出口的心愿。

毕竟赤狼并不是那麽轻易就会死亡的异兽,所以那年的事情也让弗谖感到措手不及。

也可以说不是措手不及吧,更正确的来说,是因为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事情会如此的发生。

也可以说不是不愿意承认,更正确的来说,是因为可以归咎为自己的疏失而造成了现在经历的悲伤。

所以带着妻子的遗骨离开了族群,抛弃了所曾经拥有的高高在上,抛弃了所曾经拥有的一切,然後,自此自我放逐、自我惩罚。

在自己没有尽头的生命之中,必须要一直承担着这样的悲恸活下去,再也没有比这个处罚更为残忍的了。

这也是当初妻子说服了自己做出了承诺的理由之一。

鲜少如此严厉指责自己的妻子,当时候是为了要自己答应他提出的承诺,才会用这个理由这样逼迫自己吧。

因为赤狼一旦做出承诺,就不会再反悔,也不会违背,同为赤狼的妻子非常清楚这一点。

谁叫挚爱的妻子是那麽出色的猼狼呢,会让自己做下这个承诺,一定有他的道理吧?

自己也在等待,那个妻子为什麽会让自己这麽做的理由出现的那一天。

自己会在这个冰冷之海静静的等待。

即便那一天是这个世界的末日到来的时候,自己也会默默地、背负着一切哀痛静静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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