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栩和陵玥就这样开始了属於两人的生活,平淡地、安稳地,过着自己想要的日子,即便普通,还是看得见幸福的影子。
孟栩的官途越来越顺遂,破格升迁了两次,皇上越来越看重他,赏赐厚封不在话下,於是抢着巴结奉承他的人也越来越多,偏偏这孟栩有着自己一套的为官之道,不收礼却也不话说死,明里暗里给人留着後路,所以也不至於闹出个什麽乱子来,一路这样风生水起地显摆了两年,直到陵家的生意出现了问题,这才让游刃有余的孟栩顿时收敛了心神,认真地去找寻相关的蛛丝马迹,他知道这次碰上的事情没那样简单过关。
偷换要进贡给皇上的贡品,私吞贡品,这是何等大罪?轻者单人杀头,重者全家遭诛,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他不愿意见到的,於是接着的好长一段日子里,孟栩几乎是用尽心力想要为自己的岳父平反,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十分焦急,他担心一旦失去了最佳时机就再无挽回机会。
可惜,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有收获的,尤其当对方有心陷害,甚至布局已久,一时半刻要找出破绽,谈何容易?
「爹,对不起……是孟栩无能,累得您在此受苦……」孟栩来到大牢,遣退了所有的狱卒,跪在陵父跟前,隔着牢笼,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陵父就着牢笼的空隙,伸出手,将眼前这个在官场上意气风发,却唯独在自己面前还是当年那个穷酸小夥子的女婿牵起。「别这样,爹知道你已经尽力……其实我自己心里清楚,京城首富本就不是那样好当的,再加上有你这样一个优秀出色的女婿为我添光增采,成为众矢之的也是可想而知的……只是我没料到的是设下陷阱的人会这样阴险,这样天大的罪名,不单是要我陵家家产散尽,说句难听的,这事背後最主要的用意,是要命的……」
「不会的,爹您再稍等我一段时日,此事我已经求得皇上接见,待将前因後果说清楚,相信皇上断然不会为难。」孟栩将好不容易看见的一丝曙光透露给陵父知道,要陵父放心,可他却没有说出这面圣颜是他跪在殿前三天三夜,风吹日晒、滴水不进所换来的代价。
陵父哪里会不晓得自己的吉凶,活到这把年纪,得意过也风光过,世人皆羡慕他富贵连城,却不曾想过这些都是他劳心伤神用命换来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他的辛苦和努力在那些忌妒的有心人眼里,都是矫情,都是一文不值。
既然有心要陷害,哪管得上那些不足以为外人道的心路历程,皆是多余、藉口,多说一句都是动辄得咎,都是更快加深自己堕入深渊,迎来死亡。
陵父看着孟栩,本来俊秀的脸庞此刻冒出了细小的胡渣,双颊有些凹陷,可见自己入狱这段时间,他承受了多少的压力和与论?
做为一个长辈,不舍;做为一个岳父,不忍。
「尽人事、听天命,爹知道你有这份心,甚感安慰。其实说穿了,人一辈子纠结的生死,碰到当头了,还不见得有如此害怕……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你娘和玥儿,若是以前我肯定很担心玥儿,可现在玥儿有你,我虽然舍不得,但也不至於过於挂念,但你娘就不同了,她让我照顾了大半辈子,如果我死了,你娘随我而去,可怜的还是玥儿……先是朝儿,後是我两老,这样连接的打击,玥儿、玥儿……我实在担心她、她会……会撑不下去啊!」讲到这里,饶是如陵父这样坚强的男人都忍不住哽咽,名声财富都是身外物,只有家人才是他重视的一切,而这一切就快要自他的手里溜走,握也握不住,要他如何能不伤心、不泪流呢?
孟栩被这一番话深深感动,「无论是您、娘,还是玥儿,都是孟栩最珍贵的家人,这一次,就算要我付出任何代价,我也要保得您平安归来。」
孟栩再次跪拜,告别了陵父,进宫面见皇帝。
这一路上,孟栩的心情很煎熬,触怒龙颜不谓不怕,可一想到陵府,想到陵玥,突然而生的一股勇气促使他向前,他让自己没有退路,背水一战。
「孟栩,你救救爹……救救陵家……」这是陵玥在他出门前哭着请求他的话,想到陵玥,孟栩的心变得柔软,觉得这娘子真傻,早在她接受自己的时候,他就将自己的命和陵家绑在一起了。
生同巢、死同穴,生死同路、视死如归。
这就是他给陵玥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