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宁交往一个月後，原本一直在找工作的梁肯尼终於找到新工作，他瞒着小宁毛遂
自荐成功说服小宁父亲让他成为小宁的秘书，今天就是他新上任的第一天。
他知道小宁还有其他的秘书替他处理事情，但是他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爽朗的
曹爸让他答应替自己的儿子再多增加一个秘书来替他处理事情。他想替小宁分担他的压力
和烦恼，当秘书也可以好好就近照顾小宁和他相处，不管怎麽说都是个一举数得的好差事
，还好最後如他所愿的成功说服曹爸。
上任的第一天他穿黑色西装、白色衬衫的标准黑道打扮来到曹宁溤的家，他想他可爱
的恋人现在八成还在床上赖着吧？他拿出备份钥匙把大门打开走进了恋人金碧辉煌的家，
熟稔地走进他卧室，原本预期会看到一团球赖在床上呼呼大睡，他连台词都想好了。「起
床了……」
他心中一直有个疑问，那就是他一点也不觉得以曹宁溤这样的个性、气质和长相适合
去混黑道，而且还是个黑道大哥。看他平常就已经被自己耍得团团转，又笨得这麽可爱，
他想小宁之所以能够当上黑道大哥的原因不外乎是父亲的庇佑以及他父亲安排得力助手在
身边协助他管理这些事务，而他本人就只是个虚有其表的黑道大哥。
但怎麽也没想到一打开门就看到正在梳妆台前整理自己衣物的曹宁溤。
曹宁溤从梳妆台的镜子中看到梁肯尼的身影映在上面只淡淡地说：「你来了。」
然後曹宁溤继续有条不紊整理他白色衬衫的袖口，替袖口别上袖扣之後才缓缓转过头
看着他。
梁肯尼觉得今天的曹宁溤和平常很不一样，他看起来比平常精明许多，眼神透露着冷
淡，就连以前眼角下的可爱疤痕也散发着凌厉，难道上班时的曹宁溤跟平常的他不一样吗
？
接着第二眼他注意到对方衬衫开两颗扣子露出的白皙颈子上有一条在流氓、黑道大哥
身上都看得到宣告着自己嚣张地位、既粗又大、金光闪闪的项链，平常小宁身上什麽装饰
品也没有，更别说是这种无法让人忽视的黄金项链。
「走吧！」曹宁溤根本没在管他在看什麽、想什麽，要是是平常的他恐怕会红着脸呛
他是在看三小，可他今天并没有这麽做，只是迳自往房间外走去。
「你还不打算跟上吗？」曹宁溤在玄关一边穿鞋一边回头冷冷看着在他房间里还在发
楞的他。
他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小宁奚落的一天，闭上眼整理下自己不太适应的心情後跟上去。
两人坐上黑色凯迪拉克，今天记事本上的行程是去处理和另个黑道之间的地盘纠纷。
车上曹宁溤一语不发翘着二郎腿，一脸不在意的模样，从没把目光移到他身上，让他
有点不高兴。如果是平时小宁不理他的话，他会戏弄他让他大发雷霆地骂他，然後小宁就
会气呼呼嘟着自己可爱的嘴，最後再趁机吃他豆腐就会和好，但现在的曹宁溤跟平常的小
宁很不一样，他甚至不敢做出任何戏弄对方的举动。
这个小宁是一个真正的黑道大哥，而不是平常那个任他欺负、戏弄的可爱小宁。
过二十分钟後车子终於停在一栋装潢华丽、外观古色古香的餐厅门口前，这八成是两
个帮派之间的交际处，不然不会有人一大早就想来这样高级的餐厅消费。
曹宁溤让司机小伟替他自己开车门後冷淡的对他说：「你先进去。」
虽然他心里觉得怪异却还是乖乖照着曹宁溤的话做了，率先走进餐厅等候，等不了一
会就看到曹宁溤已经出现在餐厅门口，戴上墨镜，上面有手工精细的立体银色雕龙，一副
气盛凌人的模样和平时差了十万八千里。「走吧！」
曹宁溤领他走进包厢就看到里面坐了一个人，後面还跟着一堆小弟。
「白爷很久不见。」曹宁溤拿下墨镜向唯一坐着的人，点下头对对方致意。
「是啊！这麽久不见，我看你事业倒是越做越大！」那个人冷笑一下，从椅子上站起
来盯着曹宁溤。
「好说好说，哪有白爷您做得大呢！」曹宁溤勾起一个他完全没看过的邪气微笑，眼
睛微眯起来。
他可以清楚看到两人之间擦出多少激斗的火花，虽然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礼尚往来
。
「寒暄的话就不必说了，关於你们这边侵占我们地盘的这件事你打算怎麽处理？」白
爷马上就进入正题，没打算拖泥带水。
「白爷你们这不也是『先』侵占我们的地盘？这事你又打算怎麽处理？」曹宁溤不答
反问充满笑意盯着白爷，还特别强调事件先後顺序。
「这……」白爷知道是自己先放任小弟去侵占别人地盘，但这本来就没在讲究什麽你
的我的的问题，抢到就是自己的，地盘这事又没有明文白纸黑字规定哪边就该是谁的。
「再说怎麽办呢？你们帮里可是已经有人把地盘让出来了呢……」曹宁溤双手交叉在
胸前，装出一副很烦恼的样子，但眼里闪过的狡狯让人知道他其实一点也不烦恼。「小伟
，把盒子拿过来。」
「是。」司机小伟把一个黑色盒子递给曹宁溤，他接过去後把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张白
纸，他把白纸摊开放在桌上推给白爷，「您看看吧！这是你家少帮主签名画押的地盘转让
书，所以那块地盘的的确确是我们的没错。」
白爷死盯着那张白纸，伸手将白纸揉紧下一秒就撕碎变成一团白色的雪花。
「不肖子……」他用想把人碎屍万段的语气咬牙切齿地说。
「那不过是副本，您喜欢的话就尽量撕别客气。」他露出微笑，「我想您应该已经明
白，没事的话我要先走了。」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走吗？」白爷阴沈地抬起头用上吊眼看着曹宁溤，「给我上！」
他怎麽样也没想到他才刚上任第一天就要遇到这样需要动拳脚的场面，虽然早已有过
心理准备，但一旦遇上他才发现自己建立的信心恐怕还是不够，那群人一拥而上，他一面
抵挡这些小弟的攻击，一面防止他们打中曹宁溤，但打斗之中他感受到这些小弟对他的杀
气不足，倒像是在道场里跟其他师兄师姊练习似的……
突然一个响指声音清楚的在包厢里出现，那些攻击他的人全部停止动作，很一致地转
过身，从身上掏出枪指着白爷。
他皱起眉头，转头看着刚才响指的声音来源，看到曹宁溤一脸笑意，他才知道──自
己被曹宁溤给整了，实际上那些人的确只是在和他练习没错。
「你要搞清楚亲信是哪些人呀白爷……」曹宁溤走向白爷在他耳边轻声说并戏谑地用
食指弹弄对方脸颊两下後戴回他的墨镜便大摇大摆地离开餐厅。
「你刚刚整我？」在他们站在餐厅门口时，他眯起眼睛问了今天胆子特大而且和平常
完全不同的曹宁溤。
「测试你一下而已，很有趣的不是吗？」曹宁溤听到他的问句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隔
着墨镜看他，接着也不等他回答就再次转身走回车子进去。
他非常确定今天的曹宁溤要嘛吃错药、要嘛没吃药，一个人的性格怎麽能够转变得那
样大？他甚至不敢像平常一样欺负他。
「你今天怎麽和平常都不太一样？」他跟上曹宁溤的步伐坐进车里，忍不住再次发问
。
曹宁溤听完他的问题把头转过来盯着他看，似乎没打算回应他，大概过三分钟才缓缓
开口：「我平常工作就是这样，如果你想要这份工作，迟早都要习惯。」
接下来曹宁溤抿紧嘴唇不说话，翻了西装口袋里面的东西出来，把揉乱的纸钞通通摺
成方块形状，这举动让他想起了两人相识的情景，心里响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
一整天下来曹宁溤都像今早看到他那般冷淡不理人，直到晚上回家曹宁溤换下衣服後
才回复成原本的小宁，但是小宁的反应却出乎他原本的意料。
「喔干，你怎麽会突然出现在我家？」小宁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好像得了失忆症一样
。
「我今天跟你工作了一整天……一起回到你家很奇怪吗？」他看小宁的诡异反应，想
起在车上摺钞票还有那张诡异的冰块脸。
「你为什麽和他……咳、我是说我一起工作？」小宁拧着眉头，眼睛像猫咪一样快眯
成一条线。
「我是你的秘书啊！」。
「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跟我一起工作的吗！马上给我辞掉！」小宁像被摸到逆鳞一样
忽然大吼大叫，加上小宁刚才说漏嘴让他更确信自己的猜想。
「小宁，你该不会有……解离性人格疾患吧？」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可想想这样的疾
病在他们交往的一个月内居然没在他面前发作过实在有点奇怪……
「蛤？」小宁一脸不明就里地盯着对方，「说中文，刚那是三小外星语？」
「解离性人格疾患，简称DID，用口语一点的说就是人格分裂、多重人格……」他尽
责地为小宁说明。
「干，你才人格分裂咧！」小宁啐了一口，「你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个是我爸觉得我实
在不适合当黑道大哥所以请催眠大师在我戴上金项链就会让我有适合黑道大哥性格的阿宁
。」
这不就是DID了吗？他一脸疑惑，要说有什麽不同也只是对方的第二人格是藉由外力
强迫出现，而且还有个控制因素──金项链。
在他脑海转着各种对於DID的知识，想用自己所知来解释刚才小宁所说的一切，以致
他对小宁的解说并没有任何回应。
「我不是警告过你不准跟我的工作有关系的吗？你为什麽没有先告诉我你要来当我秘
书？」小宁见自己没说话，霸道地抓住他的衣领，轻咬着下唇，似乎不敢说出内心的恐惧
。
他注意到小宁的动作，看出对方内心的不安，连忙回答：「我想给你一个惊喜，谁知
道你给我的惊喜比我给你的更大……」说完之後还附带个笑容，伸手轻拍对方的头，把脸
靠近轻啄对方的唇。
「你……你难道不会因为我是个怪咖就离开我？」小宁一脸讶异地看着他，好似他是
什麽珍奇异兽或说了什麽惊人之语。
「你哪里怪了？」肯尼皱着眉头，一脸问号地看着小宁。
「我、我有你说的那个什麽低耶！你不是应该要赶快离开我才对吗？」
「那不然你能支持你家那个帮派吗？」
小宁轻轻摇摇头，知道自己处理一些小事还行，大事可就没法。
「所以罗！我喜欢你，你有DID也是你的一部分，你这傻蛋怎麽会觉得我会因此离开
你呢？你未免也太不相信我了吧！」肯尼戳了小宁的腰一下，他知道小宁会怕痒刻意要逗
他。「我要惩罚你。」
「哈、干……机掰……」
两人打闹了好一阵子，还是小宁最後率先投降他才放他一马，两人都坐在沙发上，小
宁依偎在他怀里，「那早上那一个……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吗？」
「他叫阿宁啦！他知不知道喔……我也不知道耶！很重要吗？」小宁回头看了他一眼
。
「不重要。」他很清楚他们两个之间的差别，双重人格是否会喜欢上同一个人还不得
而知，但他清楚知道黑道大哥人格的阿宁绝不像小宁一样喜欢自己，而自己也不会像喜欢
小宁一样去喜欢黑道大哥的阿宁。
「那……你会喜欢上阿宁吗？」小宁问到自己刚才心里想过的话题，半玩笑半认真的
语气让肯尼忍不住圈住小宁，在对方耳边轻声回应：
「当然不会，你在胡说什麽呢。我不会喜欢上阿宁的。」一想到那家伙才刚见面就要
对他下马威、恶整他，实在不敢恭维这样的曹宁溤，只想跟他说谢谢再联络。
「是这样吗？你真的不会喜欢上样样都比我优秀的阿宁吗？」小宁张着嘴想说，但一
看到对方的脸却怎样也说不出口。
▽▲▽▲▽▲
隔天一早到小宁家里去找阿宁果真看到他已经准备出门，就只差自己没到。
「昨天为什麽不告诉我你跟小宁是不同人格的事？」一见到阿宁，他忍不住问了昨天
的事。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阿宁睨他一眼，言下之意就是他没必要交代清楚的意思，他
被阿宁的话堵得不知要说什麽才好，随後阿宁又开口：「我们是一样的。小宁就是我，我
就是小宁。」
他们俩分明一点也不一样，一个可以让他像男主角一样捧他在手心好好呵护照顾；一
个坚强的大风大浪都不怕，在他身边反倒只是个多余的配角。他在心里吐槽，表面只是撇
撇嘴没说话。
「问够了吧？那我们可以出门了吗，梁、秘、书？」阿宁还刻意强调了他的称谓，想
要警告他别浪费时间。
「等等，还有个问题。」
「快问。」阿宁的声音低沈下来，对他的话极度不耐烦。
「你知道我和小宁的关系吗？」
阿宁先是瞪他一眼後才重点了头一下。「问够就走。」
阿宁果然和小宁有很大的差别，他一面跟在阿宁的後头一面想着。
随着时间的累积，他渐渐习惯这样的生活，早上和阿宁出门去解决和黑道有关的事情
，晚上回到家跟小宁在一起亲亲我我，玩玩他、逗逗他。
虽然知道小宁和另一个黑道大哥人格的阿宁都还是同一个人，但他心里总有些小偏见
，无法心平气和看待他们两个人，他把他们两个当成长相一模一样个性却截然不同的双胞
胎兄弟来看待，相处起来倒也都还称得上愉快，只不过阿宁依旧对自己非常冷淡也不爱搭
理。
在一个月巡一次的酒店中他终於见识到阿宁的另外一面，也更有机会看清楚阿宁。
事件的源头是有个小姐企图逃离他们家经营的酒店。
一般来说曹家经营的酒店，不论是陪酒小姐还是陪酒加陪睡的小姐都是自己愿意的，
酒店分成方式相当大方，基本上小姐不会被剥削也不怕遇上怪客人，总而言之曹家的酒店
比附近酒店的福利要来得好很多。
他们的小姐不但水准高、接的客户也大部分都是上流阶级，相对来说不管是要陪酒还
是带出场的费用都比周遭其他酒店来得高许多，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所有小姐必须要统一
住在分配的宿舍以免有私自接客的情形发生。
会发生这种事情是相当奇怪，酒店的小姐大都会做到年华老去时才会离开酒店，还能
拿到一笔为数不小的资遣费，除此之外他们更不会强逼小姐得做下去不可，要离职便可爽
快离职绝不强留。现下却有小姐想逃离其他同行都梦寐以求的工作环境还是第一次，他和
阿宁来到酒店厘清整件事情的真相。
阿宁坐在酒店最贵的包厢，其他人则纷纷站在附近，这里面也包括他。
那名小姐被抓到曹宁溤面前跪着，双手被绳子绑住，在她全身上下都有些红色抓痕，
穿着短裙的大腿上甚至有像鞭痕的纹路存在，虽然她面容已经相当憔悴狼狈，妆发也凌乱
不堪，但看得出来好好打扮会是个漂亮小姐。
「为什麽想逃离这里？我以为我们这里是所有的酒店小姐都梦寐以求的工作地点……
」阿宁开口询问，那口气既不凶狠也不温柔反而带点疑惑。
那个小姐抬起刚才低垂的头看向阿宁，表情有些惊讶，过一会才缓缓开口：「这里是
很好没错，只要没有那个人的话……那个人他不但私下帮小姐接客，要是不接客的话还会
被他打，我身上的这些伤就是那个人打的……」
「是谁？」阿宁原本没什麽情绪起伏的音调突然高昂起来，眯起眼睛充满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