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寿宴那夜过後,寒玥便发觉耀天帝对她的态度有些诡异,更别说男人竟是时常盯着她发愣,让她浑身都不自在。「你真想知道,那皇帝为何会露出这付饿虎扑羊的模样?」离魂懒散的倚在软枕上,捧着书卷一目十行,一边凉凉的问道。寒玥微皱了皱眉,淡淡的询问:「那晚可是发生何事?耀天帝当时便十分不对劲,後来我虽是想问,却不知该如何起头。」「哦〜那是因为他跑去…」「离魂!」长慕厉声的喝止:「闭上你的嘴!什麽事该说,什麽又不该说,你应该明白。」
离魂撇了撇嘴,倒是听从长慕的斥止,闭上嘴不再提起。寒玥狐疑的直望着他们两人,让他们有些尴尬,赶紧寻了其他话题来转移寒玥的注意力:「李修容邀请欧阳夫人去赏花品茗一事,你打算如何处理?」沉吟半晌,寒玥平静的问道:「离魂,能否拜托你去保护娘亲几日?有你照看着,我会比较放心。」「可以。」爽快的应下寒玥的请求,离魂收拾好几卷书经,对长慕吩咐:「寒玥就先交由你照顾,有要紧之事,便用心音传递。」
长慕点头承诺:「知道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现身也是无妨。」「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们才好。」摸摸寒玥的头,离魂话中有话的道:「若真想谢我们,那便在我不在的这几日,好好保护自己,别让长慕操心才是。」「我会多注意些。」见寒玥认真的应下,离魂本是想再多提醒些,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道出,只好和长慕交换个凝重的眼神後,随即消失踪影。
度过片刻光阴,寒玥突然冷不防出声询问:「长慕,那晚到底发生何事?」「这…」长慕满是尴尬神色,让寒玥微微眯起乌瞳,直直勾着他瞧。最後长慕叹了口气,只抛下一句话:「你若真想知悉,今晚便对耀天帝亲近些,你就能得到答案。」见寒玥懵懂无知的神态,长慕简直头疼欲裂,阴沉的警告:「寒玥,我先告诫你千万别这般好奇,否则你有可能会後悔莫及。」「嗯…是不好的事?」「事情好坏是个人观感,你自己决定。」「我明白了。」
当日亥时,欧阳亘轩批阅完所有奏章,有些讶异寒玥竟是尚未就寝,微拧起眉道:「怎麽还未就寝?」寒玥静静的翻着书卷,淡然的回:「寒玥想问问您,对李修容的举动有何看法?烈日帝和凤皇又何时归国?」「你是指邀请华阳郡主赏花事宜?」见女孩点点头,耀天帝不屑的嗤笑一声:「自然是愚蠢至极,朕都想好好清理後宫一番了。玥儿不是想出手亲自教训,怎会来问朕?」「毕竟她们是您的嫔妃,得事先告知才行。」
「朕才不管她们的死活,只要还能利用,便先留她们剩口气在。」耀天帝褪下外袍,噙着浅笑问道:「玥儿打算如何整治?」「寒玥尚未想妥。」「凤皇三日後便启程归国,烈日帝的话,朕想他没亲眼看着沁瑶公主封妃前,肯定是会死赖不离。」寒玥嫌恶的皱紧眉宇,阴郁的道:「太皇太后让清平告知寒玥,烈日帝总是千方百计的寻机,想见娘亲一面。寒玥让离魂暂时到娘亲身边,好能有个照应,可就怕防不胜防…」
伸手抽走寒玥手中的书卷,耀天帝将女孩抱进怀里,一同上了龙禢。「在这儿担心也无用,早点歇息。」欧阳亘轩挥手熄灭全数烛火,房寝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寒玥忆起午时同长慕的对话,百般犹豫是否该细问,烦躁的情绪让耀天帝开口关心:「发生什麽事了?」「没什麽…」沉默片刻,寒玥才鼓起勇气,斟酌用词的问:「皇上,寿宴当晚…您可是遇到…何种困难?寒玥觉得那夜,您有些…怪异…」
欧阳亘轩只觉一口气闷在胸怀,让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诡谲的气氛就这般垄罩在两人之间。一会儿过後,耀天帝低低笑出声来,他倒险些忘了,那把讨人厌的破剑此刻不在寒玥身旁,没人会不识相的来打扰他和女孩之间的相处。「皇上?」「玥儿真想知道?」将气息全喷洒在女孩的後颈,耀天帝收紧怀抱,让寒玥更贴近自己:「若你真好奇,朕告诉你也无妨。」「不…不必了。」寒玥开始挣扎,直觉告诉她,耀天帝接下来的话语肯定没好事。
「那怎麽行,玥儿如此关心朕,朕当然得交代清楚才是。」将寒玥紧实的压向自己,让彼此的身躯完全贴合,耀天帝哑着嗓调说:「朕,那晚险些将你就地正法。可你年纪尚幼,身子还未长开,朕只好去御书房消消慾火…」「够…够了!」寒玥整人羞得面红耳赤,嗑嗑绊绊的道:「你…你怎能…说的这麽…」「谁让玥儿如此纯净,连这点事都不清楚,朕当然得直白些。」「放手,我要睡了。」寒玥试图挣开男人的拥抱,却突然被耀天帝给压制住。
「别动。」耀天帝嗓音异常暗哑,气息亦不如往常般平静无声。寒玥本是不解,可在察觉有硬物抵住自己的腰身时,整人顿时窘迫难堪,浑身僵硬不敢动弹。欧阳亘轩郁闷的叹了口气,松开双臂起身:「朕去外寝睡一夜,你早些入眠。」「…嗯。」待耀天帝出了内寝,长慕的声音才无奈的在寒玥脑海响起:「早劝你别好奇,现下後悔了?」「我不知道是这样…」寒玥闷闷的道:「我以为…我还那麽年幼…哪知他竟会如此。」
长慕自是清楚寒玥为何如此不谙世事。修仙之人六根清净、无欲无求,纵然有男女之情,可仍涉世未深,更别说寒玥上辈子苦恋无果,对情爱一事完全不明。「往後你且注意些,耀天帝虽能忍,但不知还会忍多久。」「好。」回想起耀天帝郁闷的身影,长慕不厚道的笑出声:「我还是头一遭,看见帝王被迫睡外间啊!」寒玥虽对男人有些歉意,可为了自身安全,她便保持沉默,赶紧入眠。
翌日,李修容邀请华阳郡主至御花园赏花品茗,欧阳夫人心知定有盘算,可仍不好拒绝。幸亏离魂在昨日现身,平静的告知她,寒玥遣他来此的心思,并明白的说出另有一把剑灵正守在自家爱女身旁,让她且安下心去应对李修容。「郡主,您平时倒是鲜少入宫,这回可得让您嚐嚐本宫的手艺才是。」李修容示意婢女将精致茶点端上,客气的道:「本宫这次请您来赏花,仅是想向您和世子道谢,别无其他用意,请您放宽心。」
「修容客气了。」欧阳夫人柔和的笑道:「臣妾并未为娘娘您做任何事,这声谢可是万不敢当。」「若非您教出世子这般聪颖心细之人,本宫早在春狩时,便被陛下责罚。本宫苦无机会向世子言谢,只能请您代为转达才好。」欧阳夫人仅是笑了笑,随即转了话题谈论,让李修容虽暗恼不已,可见华阳郡主不想多谈,又不好再次提起,只好跟着欧阳夫人谈天论地一番。
逮着了机会,李修容状似无意的提起慕容琽的婚事:「本宫听闻,太皇太后有意替宰相指婚,不知郡主有何想法?」「臣妾倒是无意见。」欧阳夫人淡淡的道:「皇祖母向来眼光精准,想必会替琽寻位好妻子。」「可现下看去,官家里适合宰相年龄的闺女少之又少,难不成要宰相娶位年纪稍长的官员千金?」「娘娘,臣妾认为,皇祖母和皇后会仔细思索才是。您若真有疑虑,不妨去询问两位的想法。」华阳郡主的笑容收敛不少,李修容发现自己无法套出任何内情,只能作罢。
「这不是李修容和华阳郡主吗?」沁瑶公主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一身翠绿百蝶纷飞繁缎华袍,头簪盛开浅绿牡丹的妙龄美人,纤手轻摇罗扇的款款走来。「参见沁瑶公主。」李修容和华阳郡主双双起身行礼,炎智雪轻笑道:「两位免礼。」仔细打量让烈日帝魂牵梦引的华阳郡主,即便是自视甚高的炎智雪,亦不得不赞叹欧阳静婉的美貌与气质。「本公主自幼听闻郡主才貌无双,很是好奇。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不负天下第一美人之称。」「公主客气了。」欧阳夫人平静的说:「若论才貌,臣妾不及您千万之一。」
炎智雪对华阳郡主的称赞,显然很是受用,艳容上的笑意加深不少,可她也并未忘记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李修容,本公主对澜沧皇宫不甚熟悉,可能请你带本公主四处参观?」「这…」李修容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因此不敢立即回覆,让沁瑶公主瞬间板起脸色斥喝:「真是放肆!本公主好意邀请,你竟敢犹豫再三,简直目中无人!」「公主…」「请公主息怒。」欧阳夫人轻声打断李修容:「修容娘娘,请您带公主四处参观,不必担心臣妾。」
深宫中的嫔妃,没一个是瞎眼缺心之人。李修容虽明白有人利用自己,好引出华阳郡主,可却无法开口协助。只好在忧心重重的跟着炎智雪离去之时,暗示一名不起眼的太监,尽快去寻耀天帝和太皇太后,省得闹出大风波来。欧阳夫人自是明了幕後操控者为何人,喃喃的叹了口气,随即望着花海沉默,等待那人的现身。跟随的林梓则是十分紧绷,几乎是隐忍怒火的瞪着烈日帝,缓缓步至华阳郡主身旁。
「陛下,您不该如此。请您快离开才是。」未让烈日帝有开口机会,欧阳夫人冷淡的道:「静婉虽非後宫嫔妃,可乃是大臣之妻,定遥世子的生母。请您为静婉着想,别让静婉背负通奸之嫌。」炎宸玺听到这番毫不客气的言词,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华阳郡主亦没心思多谈,转身准备离开,却被烈日帝给拦下。「炎宸玺,你莫要欺人太甚!」见欧阳夫人当真动怒,烈日帝赶紧出声解释:「寡人只是想看看你,连这样都不能吗?」
往後数步,欧阳夫人退离烈日帝十步之遥,冷漠的说:「陛下若真想与静婉会面,大可向玥儿或皇上提起,而非在御花园算计李修容和静婉。」「寡人并非刻意如此,但要见上你一面实是太难…」「林梓!」欧阳夫人强忍怒气和羞辱,厉声低喝:「送迷路的烈日帝离开!」「奴才遵命。」上前挡住炎宸玺那难掩愤怒的炙热视线,恭敬的送客:「烈日帝,请让奴才带您回擎阳殿。」
突然间,林梓不知为何原因,重重的摔倒在地,连声音亦无法发出,只能愤怒的瞪着烈日帝。「赤霄,将那老太监杀了。」「是。」赤霄提着剑现身,往林梓走去,欧阳夫人则是又惊又怒的斥责:「太皇太后的人,岂是你能动的!」炎宸玺冷笑的道:「寡人可是巴不得那老太婆死。当初若非她极力阻挠,你又怎会嫁给慕容曜那厮混帐,还产下让寡人瞧了是爱恨交织的欧阳寒玥。」
语调一转,烈日帝温柔的对欧阳夫人劝道:「静婉,随寡人回晨国。寡人会待你好,甚至将皇后之位给你也无妨,反正你的孩子,耀天帝会妥善照顾,你就和寡人…」欧阳夫人拔下发簪,直接刺上自己的颈脉,冷冷的说:「我就算死,亦不会做出这般下贱无耻之举。」「你!」炎宸玺大步上前,正想去抓欧阳夫人的手腕时,喉间猛然被一只森冷锋利的长剑剑尖给抵着。
「啧!没想到堂堂国君,竟是名死缠烂打,不要脸至极的登徒子。」离魂神情讥讽的看着一脸错愕暴怒的烈日帝,随意轻弹指间,一道鬼气立即攻向满脸复杂的赤霄,让他不得不闪身离开林梓身旁。「夫人,请您将发簪收回。」离魂淡淡的道:「若是让寒玥瞧见你受伤,我可是会被扒下好几层皮。顺带一提,皇帝和寒玥已快赶到,请您先稍作休息,喝杯茶润润喉才好。」
欧阳夫人闻言,便带着浅笑将发簪收妥,步至离魂右侧的石凳落座,神态轻松不少的缓缓啜茶。离魂将剑放下,不屑的瞥了烈日帝和赤霄一眼,朝林梓挥了挥手,顿时解开林梓身上被点住的穴道。炎宸玺见事迹败露,脸色难看的准备离去,却发现怎也走不出御花园的木水流亭。「将结界解开!」赤霄咬牙切齿的道。「为何?」离魂阴冷的笑了:「上回我就警告过你,千万别再来找寒玥麻烦。你听不入耳,当然得给点教训才是。」
烈日帝沉着脸询问:「你是欧阳寒玥的剑灵?」「干你何事。」「放肆!」瞥了一眼神色从容的欧阳夫人,烈日帝突然露出诡笑,却是被离魂接下来的话给击溃。「你那些花花肠子心思,我劝你省省才是。」指了指慢慢从花海中步出的两人,离魂不意外的瞧见烈日帝脸色大变,冷冷的讥讽:「凤皇和皇甫宰相可是从头看到尾,想乱栽赃,你还是省省吧!」「你们!」凤皇懒懒的摆了摆手:「有什麽事,等耀天帝和世子赶到再谈。」
不久後,神色不佳的耀天帝和满脸怒火的寒玥赶至御花园。烈日帝见自己已无法逃避问题,只好随着耀天帝和凤皇,一同至御书房,解释方才所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