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的流浪,背對海洋》 — 章之三 她的名字

正文 《我的流浪,背對海洋》 — 章之三 她的名字

章之三她的名字

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的姓名像个诅咒,更像是她再怎麽渴望也无法达成的愿望,虽然她不愿意这样,却总是无可避免的、自私的这麽希望着……

这似乎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希望生命中只有快乐的片段,而不存在任何让人心碎的,悲伤、痛苦的画面,虽然知道快乐之所以快乐,就是因为有不快乐的衬托,才会显得特别珍贵,明明晓得不可能,却又要因为不可能,而抱持着期待。

人哪!还要多傻才够?

「白白,你这里好安静喔!」

「呵!这样很好不是吗?」她微笑,正打开冰箱的手顿了顿,「你有想喝点什麽吗?」

「你冰箱里有什麽?」

「哎呀!这麽了解我?」白白不好意思的搔搔脸颊,「有……苹果汁、冰开水、小麦,东西真的不多,哈哈!」

虽然不多,但这可是她为了应付像今天这种可能的突发情况,特地到附近超市紧急补出来的啊!

「小麦好了。」郁希想了想,轻道。

於是白白拿着两瓶冰凉凉的小麦回到客厅,一瓶递给郁希,郁希道了声谢,拿在手中把玩许久却没有要喝的意思,白白偷偷觑了她几眼,也不做声,只继续没事人一样地喝她的小麦。

「白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郁希终於开口了,她放下饮料,微笑以对。

「怎麽了?有话就说,没关系啊。」

相较於白白的直言不讳与坦白,郁希顿时有种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变了好多的感触,而这样的她,却让她不知道该是要为她开心还是哭泣了。

「其实,我本来是打算,和司瑀她们约好的那天才会和你碰面的……只是……」突然很想见你,很担心你……

这不自然的一停顿下来,下面的话,似乎就说不出口了。郁希抿抿唇,有些挫败。

白白静静眨了几下眼睫,再斯条慢理的喝几口小麦,郁希要说什麽,她大概也明白,所以也就没必要逼问下文了,她放下小麦,对着郁希笑。

「这四年,我去过很多、很多国家。」

很突兀的开头,郁希不明所以的眨了下她清亮美丽的大眼睛,白白笑着,自顾自的说下去,并不太在意她的反应。

「就像是别有目的的环游世界嘛!别人都是老了才有这种时间和机会,所以我算是幸运的嘛?」白白歪着头想,「我还记得,去到威尼斯的时候,是初夏的季节,天空好漂亮,真的无法单纯用言语形容,你知道映在水面上荡漾的蓝色晴空是多麽让人心动吗?感觉,天空和自己好近、好近,是一种伸手可及的距离喔!明明就是同一片天空啊!为什麽我在台湾却从没看过呢?」

白白刻意俏皮的瞪了落地窗外的昏暗下来的橙色天空一眼。

「你去了水都威尼斯?」那个放眼望去除了海水还是海水的地方?

郁希有些意外,有些不可思议的确认道,白白弯着唇角,点点头。

她明白郁希是个可爱且聪慧的好女孩,她隐藏在话语中没明确说出口的意思,郁希一定能懂得,她很确定。

「白白,我似乎过於担心了?」郁希释怀笑笑,「我一直以为你当年对我说的那些话,都只是逞强而已,可是,我现在终於放心了。」

「呵,不要一直说我的事啊,你咧?这几年你过得怎样?」

「嗯……也没什麽特别的,生活稳定、工作也很稳定,稳定到平凡无奇。倒是你,一个怕麻烦怕到厌恶的人,居然可以坐着飞机整个地球东奔西跑的,过得比其他同学都还忙碌,让我不得不佩服耶!」

如果要活下去的话,忙碌一点、努力一点,也是不得不去做的啊……

这句第一时间从心里深处冒出来的回应,让白白吃了一惊,幸好她正咬着吸管没有说出口,於是就只是笑着,不置一词。

「那天,你还会来吗?」

郁希愣了愣,意识到她指的是和司瑀她们约好聚餐的那一天,忍不住好笑地瞋她一眼。

「说话干麽截头去尾的?害我听不懂。」而白白听了只是耸耸肩,不甚在意的笑了下,郁希没辙的笑着接着说,「我当然会去啊,意义不一样嘛!」

拿着已经退冰的小麦又喝了几口,郁希一脸有话说不出口的模样。

「那个啊,白白……」

「啊!等等,我接一下电话。」

打断她支支吾吾的话,白白拿起震动个不停的手机歉然一笑,郁希挥挥手表示不用在意,她便拿着手机到阳台去接听。

「喂?哇啊!你音量小声点,我听得见啊!咦?不是说好下星期吗?」顿了顿,「拜托!我忙的都快翻过去了……你是要教我分身术还是用咒术来一个timestop啊?你……那女人……好,我知道了啦!我尽力就是了……」

客厅内的郁希喝着饮料,安静的看着白白讲电话时逗趣的样子,却又若有所思的咬起了吸管。

「後天……我拿一下笔,等等……」

回到客厅,郁希贴心的递过纸笔,白白眨眨眼无声的道了声谢。

「几点?好……地方?」写着资料的手不明显的一顿,「我自己去吗?好、好……知道了……资料什麽的之後再寄mail给我,嗯,掰!」

微感懊恼了结束通话之後,白白直瞪着纸张上留下的重点讯息,笔盖那端无意识的在桌面敲呀敲的。

「工作吗?」

「嗯……啊!抱歉!都没有招待到你……」

「没关系,是我自己没先跟你说就跑来的嘛。」郁希不介意的笑笑,「看时间我也该回去了。」

她边说边站了起来,目光不意撇了眼桌面上,白白那张写满事项的纸,一滞,然後若无其事地微笑向她告别。

『我怕水,好怕好怕……』

『我还记得,去到威尼斯的时候……』

走出大楼华丽得低调的大门,郁希仰头望着好友居住的那个方向。从这严谨的大门口是看不到那道属於好友房内的微弱灯光的,但她却直直凝望着,近乎固执地凝望着,脑海里回荡着那年和如今她所说的话语,分离了又重叠,不过是几个字而已啊,而其中的心酸,又有几个人能知晓?

送郁希离开後,回到家里,白白看着那张纸,指尖在某一行字上猛敲。

魏氏企业……吗?

不想……别去想!

白白抗拒的猛然埋首进柔软的抱枕里,一瞬间有想要张口大叫的冲动,却叫不出来,闷闷的静了许久,转头,视线重新落在安放於桌面的纸上。

『白白。』

不听、不听,她不要听……

她近乎失控的咬牙捂住耳朵,却只是徒然,阻绝不了那道温柔低沉的嗓音直直沁入她全部的神经,然後她才明白,原来,那声音一直都在她心底,不曾离去,伴随着那些伤痛的记忆……只需要一点契机,就会跟随着其他所有有关的情感,一口气倾泻而出……

她不要,她不要再一次想起那些记忆……

他……曾经是那麽地了解她,又为什麽要这样子逼迫她呢?

那时候啊……她是那麽的希望,至少,不要伤害到他,同时却又心酸的明白,从一开始的相识,对他而言,就已经是一种伤害了……

伤他,也伤得自己,体无完肤……

「……言哥……」缩进柔软枕中的白罂粟,带着近乎泣音的腔调,喃喃念出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她心中支柱的男人的名,却张大眼,紧咬下唇,不愿就这样败下阵来般地示弱哭泣。

她心底深深处那卑微的、无法对任何人倾诉的愿望,从来就是伤人的,她无能为力一如最初,不管时光如何变迁,就算她想要做点什麽也不能弥补……

尽管、尽管那真的是一个再小不过、再平常不过的心愿,却是她这辈子,即使倾尽这一生所有所有的努力也达成不了这个的心愿。

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就算很努力也不能完成的愿望的。

她知道,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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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付出了全部的努力、遍体鳞伤之後,却没有得到自己渴望的成果时,你说,我该如何不让自己灰心、不学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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