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家庭，破灭(4)
他并没有撑到七个月。
在六个月又十天後，他便在我的房里晕过去了，那时我们俩正在房里玩象棋，玩到一半，他忽然在我面前倒了下去。
没有预前徵兆，只是他身上留了过多的冷汗，滴滴直落在冰凉的地板上。
他说只是太热而已，但是在炙热的夏天，冷气房里怎麽可能会留那麽多的汗。
眼前的事实太过震惊，我愣住了，手上的棋子掉落到地上，回过神来，我急忙跑到客厅找爸爸。
「爸、哥哥晕倒了！」我用极快的速度说完整句话，他一听言，不顾手上的手机离开了手掌，摔落到地毯上，立马从从我面前消失，跑到了我的房间。
爸爸在家里和车上都和我讲了许多话，不过我几乎都没回应，因为他实在太心急了，根本没给我回应的时间。
胡言乱语了一阵之间，他还讲了许多非常要紧的话。
「上次的病，哥哥并没有医治，因为要到国外找医生，以这里的医疗设施是无法做到的，还少了很多种仪器，而且，很难医好，机率太小了，他决定不做那手术，而且，他说他想陪你，拿着，这是他上礼拜给我的，说是他如果发生甚麽事的话，直接拿给你。」
他伸手，给了我他手上的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
──妹妹我会永远陪着你最爱你的哥哥♥
「我知道哥哥没有治好，在医院我就知道了，我有听到你们的谈话。」我看着信封上的字，说。
接着我听到紧急煞车的声音。
爸爸听到我的话突然下了一跳，手上的方向盘偏了道，差点撞到分隔岛，不过他的开车技术一流，马上转回正道了。
透过後照镜我看着爸爸，微微皱眉的脸上冒出了些许的汗珠。
「你、你听到了?」
「嗯。」
「太好了，当初是哥哥说不要我才没跟你讲的，其实我是很想跟你讲，我怕等哥哥……」
「就来不及了是吗？」我帮爸爸把话接完，他其实是怕等到哥哥走了再告诉我我会承受不住吧。
「对，走先下车，我先到急诊室告诉柜台，直接急诊。」
「好。」
我一手握紧手上的信，一手努力伸长勾到车门把手打开位在哥哥旁边的车门，再开另一边的门下车。
在爸爸到达急诊室後，指了指，便有几名护士和一名貌似医生，拉着担架冲出来，把哥哥台上去後便急忙进了手术室。
爸爸在门外走廊来回一直踱步，不时望向亮起红灯的手术室灯，而我就是在旁边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信。
哥哥把那个「约定」记得很清楚呢。
信中的字字句句、淡淡的铅笔痕图，几乎都有关系到那天，星空海岸、暗蓝色饭店……
说真的，我现在没什麽紧张、难过的情绪，甚至没有自责，不知道为什麽，只是很平静、很平静。
平静得太不像话了。
□
在我再次见到哥哥便是在丧礼的时候。在这之前，虽然我已经知道手术急救失败，不过在爸爸一再跟我说，要我继续到学校上课，暂时不要管这事，我便只能不提起这事，看着爸爸把一切都办妥。
在丧礼中有哥哥的同学及老师、也有爸爸的同事、还有……那个说要断绝关系的人─妈妈。
哥哥应该会很高兴吧，妈妈并没有讨厌他，只是，她身边多了一个人，陌生人。
当天晚上，爸爸跟「他」约了见面，我真不知道两个像仇人的人有什麽可以聊的，爸爸跟他独自见面，不管我怎麽求，他就是不带我去。
过了几天後，爸爸便说要搭飞机去美国，继续工作。
自己一个人住，爸爸偶尔回来，直到现在。
『砰！』
「嘶。」好痛。
星奈翻过身睁开眼，摸着撞到桌子微微发红的手臂，一不小心，手扯到了点滴的针头，泛出了暗红色的液体。
左手小心地把针调正，伸长了手拿了旁边的纱布，专注地擦了擦针头旁的小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