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溪女蕭囂(舊名:化妝的女人) — 第七章 娼者心為苦

正文 溪女蕭囂(舊名:化妝的女人) — 第七章 娼者心為苦

「呼──好累呀!」

回到家中,我直接将自己丢上床,深深陷入软绵的床垫。仰天望着天花板,回想刚才的情形。

安笠源他一直死缠烂打地要我陪睡,直至我下班的时候,他还是俯在耳边,不停重复那句话,像是坏掉的播放器,不断前几秒,让人产生时间停留的错觉。然,那邵董今晚点了另一个红牌女子。那女子号飞燕,是取自李白的《清平调》: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虽飞燕也是生得标致出落,却不及我的技术。凝香苑的老板曾对我说过这麽一句话:「小容呀!你的技术是连我也想要反覆体会的。」然後他就真的出钱要了我,然後我们就真的做了!

事实上,我们每一个进去的女人,第一次都要给老板测试一下,在依照技术、能力、相貌等等去安排宫女品级,分配工作与服侍的对象,当然一睌价钱的高低也会有所不同。例如我就是品级最高的。即使曾经安排过两三个皇后抑或女帝,然而生存下来的也只有我。

不过话说回来,方才看到邵董似乎不怎麽满意飞燕?瞅见我的目光如兽,像是欲求不满的样子。难道……飞燕太早「升天」?应该也还好吧。那,这样是为什麽呢?

唉!不想了,想了就烦!

当年,还记得爸爸性侵我的时候,我慌恐如受伤的小白兔,胆胆怯怯地看他;但是就彷佛胆怯是诱因一般,使他更加猖狂,对我猛烈攻击,一次又一次,犹洪水溃堤,将为父的道德理智给吞没。

说过,纵然把他给杀了,恐惧依旧存在心底。我将恐惧化为愤世嫉俗,怪罪世上所有的男人。为了防止像我一样遭遇的女子再出现,就入了凝香苑,成了里面的红牌,招男人又爱又恨,恨不得把我揉进怀里,或者让我成为他们的女人──只可惜,我,不过是个妓女。

成娼,就是为了满足男人的欲望,不再去寻找其他无辜女子犯行,到最後意外产下罪果。

罪果的命运总是那般悲惨凄哀,多麽得不受母亲待见,渴望的母爱最终变成了奢望,引发性格扭曲,做了罪无可赦的犯人。

希望,我可以尽微薄的力量,来拯救普天之下的女人,让她们不再担忧色狼袭击;担心哪日稍微穿得漂亮点,就可能遭遇不幸。

也许在大众眼里,为娼者卑贱低下,然没有她们的时候,男人犯下的性侵案件会不会比现在更多呢?

是不是可以说我们这些烟花女子挺伟大的?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只为拯救其他女子的命运,应该可以算是变相的英雄吧?

满足他们的性慾,我们经常全身酸痛,不只受肉体之苦,心底的痛苦酸涩又有谁知?我们也想被爱,只是我们的身分那麽卑微。想要获得男人真切的心疼爱宠,几乎变成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别说是爱!单凭喜欢就好,那也是天塌下来也不可能的事!

「唉。」

脑海里浮现一抹挺拔身影,红晕忽闪乎现在脸颊边。

唐文……

一想到他,又开始长叹短吁。「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呐!」

算了!不想了!脑子里一堆东西,飞来飞去,好烦!

心又开始抽痛了……为什麽要告诉我,你也喜欢我呢?

被告白的那天,情形又微微浮现。

那是个灰蒙蒙的下雨天,一对男女打着伞,依偎相伴。我被牵着手过马路,那双厚实的手真的真得很温暖,暖得让我一辈子都不想放开。

我们都湿了衣服,你提议到你家去,而我们就这样去了你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清楚记得,心里小鹿乱撞,扑通扑通,直跳不停。房间里,潮湿的空气使人闷热窒息,厚厚的,像是被装在果酱罐里面。

唐文是个好男孩,他很有风度地让我先去用浴室。可是,那天太紧张了,竟然忘了拿浴巾……我又羞又窘又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直到你察觉异相,你带着关心的口吻,担心地问:「小娥,你还好吗?」

唐文不曾那般亲昵的叫过我,我很紧张、很害羞。

不敢想,不敢期望──爱对我来说太奢侈奢华!不是像我这种低贱小女子能想像的。

「是不是忘了拿浴巾?」你一眼看穿,使我复加羞窘。心跳得很快,咚咚咚地,如同轰隆隆的响雷声。

「嗯……」

此刻,我才明白我多麽懦弱不堪,不堪一击摧毁。风吹雨打,马上就可以使小草般的勇敢支离破碎。

只是,我没想过你会直接打开门走了进来!手捧你最喜欢的海蓝色浴巾,直挺挺、热辣辣的目光扫过一览无遗的娇躯。我脸羞红,你也是。

好看的酡红色浮现在小麦色的肌肤并不突出,却还是被我捕捉到了!我从震惊之中转换为痴迷,彷佛大花痴看着俊朗的你。

瞥见你如同见到艺术品的痴迷目光,兜转在我身上,只认为很有成就感,也非常开心。当初,怎麽样都喜欢不起来的身体,让我这时候获得万分快乐和骄傲。很庆幸我的母亲,似给我这般凹凸有致,白肌如雪的好身材。

即使害羞不已,也挺直了身体,自豪地、欢喜地瞅他一眼。

他会是故意的吗?一向温文儒雅、彬彬有礼的唐文直接不敲门,闯入我所在的浴室,是为了想看我吗?

想到这里,双颊含羞,杏眸含春。低着头,我转身背对他。手抚上热烫的面颊,不知所措,慌张里又掺和着幸福。

唐文从後面环抱腰肢,脸搭上玉肩,停留在耳边。呼吸略带浮躁,吸吸吐吐的温热气息摩娑耳垂,痒痒的。

「唐文,别这样。」我尽量使我的声音平静。

「为什麽?我很喜欢像这样贴着我的小娥。」

轰!脑袋中似炸雷爆裂,因他的话语,整张脸面都更加血红,红欲滴血。

我感觉得到,我的身体不自觉开始发烫,逐渐火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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