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夕照之燼》 — 【12】他與他

正文 《夕照之燼》 — 【12】他與他

【12】他与他

拎着几打啤酒,裴户瑾不耐烦的按了好几次门铃。

要不是知道那家伙韧度够强,他会以为靳仁根本就是死在家里了。

虽然玩乐可以让人暂时忘却痛苦,但是事情还是要解决的,根据他这几年对他的认识,靳仁那个倔强的笨蛋肯定是独自一个人窝在家里暗自为了罚金的事烦恼着。

身为朋友,他能够做到的也就只有这样了,既然没办法帮他彻底解决事情,帮他纾发一点怨气他还是作得到的,而且有些事情,他必须要搞清楚整个来龙去脉。

站在外头许久,屋内的人才迟缓的将门打开。

靳仁有些意外裴户瑾的到来,毕竟和自己不同,裴户瑾除了要忙这次的工作,另外还有乐团的事要处理,更别说还有一些零碎的客单。

同时身兼音乐制作人跟乐团成员,工作量肯定浩大,连续几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更是家常便饭,这种拼命三郎的工作态度,自然不是像他这种即时行乐的人可以理解的。

「你怎麽来了?」

「来看你死了没,好帮你收屍。」

裴户瑾也不跟靳仁客气,一头钻进屋里,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瘫坐在地上。

看着靳仁满脸胡渣、披头散发近乎流浪汉的模样,忍不住摇头叹息。

认真的说,要是他再晚几天来,恐怕就真的得替他收屍了。

「没工作?」

「怎麽可能?托您的鸿福,我可是忙得不得了。」

为了顶替靳仁原本该负责的部份,他该负责的编曲数量比其他制作人要多出了两倍,更别提自己的乐团近期要准备巡回LIVE,光是宣传、新曲制作跟排演就搞得他焦头烂额。

一连七天下来,每天都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有时候甚至彻夜工作,马不停蹄的赶着工作进度,就怕工作与工作之间彼此拖累了进度。

「那还有时间来帮我收屍?」

靳仁拉开了啤酒罐的开口,大口的灌下了充满刺激性的液体。

实际上,现在几乎是要分秒必争,几分钟的休息时间对於裴户瑾而言都是一种奢侈,但是为了兄弟,他也忍了。

工作可以拖、钱可以少赚、但是知心的密友可是一辈子难寻。

「我怕你死在这间房子里,怨气缠绕,那人家房东可是会哭的。」

裴户瑾也懒得和他说太多,反正那也都是他自己的事。

「剩下的一亿,你找出对策解决了没?」

靳仁摇摇头,脸上充斥着不耐的神色。

「老总那边怎麽说?」

「估计也是四处奔波在帮我想办法吧?毕竟公司资金的流向是董事会在管的,老总不可能为了我一个人私自挪用公款。」

「那就再另外想办法吧…其他朋友呢?都没人帮得上忙吗?你人缘也太差了吧?」

裴户瑾斜睨了他一眼,这几年相处下来,在靳仁很辉煌的时候,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狐群狗党跟着他一起吃喝玩乐,想不到在这种紧急的关键时刻,却没有人愿意出手援助?人果然很现实。

「能借的都借了,但是数目实在太大,根本连零头都填不满。」

身旁的朋友顶多也只能算得上是小富家庭,能够出借的金额实在有限,别说是上亿,零零总总借到的金额也不过一千多万罢了。

「我还以为那个混血儿的家里很有钱呢…」

长得一脸贵公子样子,哥哥还一天到晚出国渡假,妈妈在偏僻的山上开餐馆,也从来不见他们有哪里饿到肚子过。

靳仁不语,良久才开口道。

「悠不知道我欠钱的事。」

「啥?」

若不是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且屋内安静得很,裴户瑾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工作上的事不想让他知道,而且他的工作才刚起步,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让他烦心,我欠他的人情已经够多了,我可不想在他面前完全抬不起头来。」

说穿了,就是该死的自尊心作祟。

裴户瑾忍着想要痛扁靳仁一顿的冲动,仅只是不爽的伸出了中指。

「干,照你这样说,不就我欠你的?什麽鬼道理?欠他不行欠我就可以。」

「问题是你这个铁公鸡一定会跟我要钱,但是他不会啊!」靳仁理直气壮的反驳道。

跟沈聿悠当朋友当了十年,还能不知道那家伙滥好人的个性到什麽样的地步?从以前到现在,他从来不吝啬帮助身边的人,不管是金钱上或是劳力上,就算明知道对方只是在利用他,他也不曾有过任何怨言,而且不求回报。

靳仁每次都在想,要不是他後来遇见了他和严久,不知道沈聿悠还会被其他人欺负到什麽地步。

「铁公鸡你个头,说得好像我从来没有请客过似的,上回的夜店不是我买单的?上上礼拜五的宵夜不是我请的?再上上个礼拜我是不是还带你去给人家按摩做SPA?靠!连之前你要追女人送的项链都我先帮你垫的!!」

「妈的,哪个人像你一样请客还会记得这麽清楚?这不叫铁公鸡这叫什麽?而且项链的钱我还你了好吗?!」

每一次和裴户瑾吵起架来都会像要火拼似的,要不是碍於这是住宅区,有刻意压低了音量,隔壁的住户恐怕早就报警了。

「老子这辈子最後悔的事就是认识了你。」

裴户瑾摇了摇头,飞快的打开了第三瓶啤酒。

会认识靳仁其实也是个意外,那时还在念高中的他在餐厅里驻唱,那家餐厅原本一直都是他在担纲主要唱手的,但是碍於有时候学校卡了大考,不得不请假几天在家里恶补,想不到才几天没到餐厅驻唱打工,餐厅的老板便通知他不用来了。

抢走他位置的,就是辍学去应徵驻唱的靳仁。

为了抢回属於自己的地位,即使被学校留级他也不在乎,硬是要跟靳仁比个高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见识到什麽叫做天籁。

经过变声期的男生,很难会有如此清亮的嗓音,就像他,要不是凭着唱功训练出性感的声线,在他们那个年纪也很难在驻唱餐厅担任唱手。

然而靳仁不一样,声音不但清亮,而且音域很广。

但是最後让裴户瑾俯首称臣的,是在接近尾声时的海豚音。

话虽如此,两人在私底下还是打了一架,所谓的不打不相识,虽然在年轻气盛的当下,打架的理由薄弱到让人完全无法理解,只是因为对方看起来实在臭屁到很欠揍,而且很恰巧的,两人的理由一致。

还以为事情会在裴户瑾心甘情愿的把驻唱位置让给靳仁以後结束,没想到隔了几年,他正式的进到裘尼司经纪公司当音乐制作人以後,又再度遇上了靳仁。

靳仁不过也就晚了他一期的时间进到公司里来,他还记得那时消遣过靳仁只有当他晚辈的份,然後两个人又差一点为了这件事大打出手,火药味十足。

两人最後还是约了下班以後去喝酒,虽然烂醉後的隔天他完全不记得发生什麽事,至此之後,靳仁给他取了一个接吻狂魔的称呼。

这种事,他当然是打死不会承认的,就算他很好色好了,好的也是女色,怎麽可能不分性别的乱亲?

後来多亏了靳仁那个喇叭嘴,很快的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了他有"酒後乱性"的恶习,於是乎,往後的日子里,只有靳仁和他那群不知死活的朋友愿意跟他一起喝酒玩乐。

有好几次裴户瑾都怀疑这一切根本就是靳仁的阴谋,毁坏他人名誉然後隔离他的朋友圈,以图自己的利益和方便。

也就是这个因缘际会下,他认识了严久和沈聿悠这帮人马,在他认识靳仁的时候,严久和他们的关系还很融洽,中间发生的事他多少也略有耳闻,但是实际上的情况他并不清楚,只知道严久背叛了靳仁。

靳仁私底下虽然很爱跟他们这帮子兄弟瞎扯些有的没的,但是他其实很少说有关自己的事,就算像严久这样重大的事件,他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但是周遭的人都很清楚,严久的名字从那之後就变成了禁字。

至於沈聿悠,裴户瑾对他的认识除了虚伪的滥好人以外没有多余的想法,对人谦恭有礼,绝对不轻易发脾气,就算被开了恶劣的玩笑也都只是微笑应对,说好听一点叫人太好,但实际上在裴户瑾的眼中,这种人简直就只有"无聊"两个字可以形容。

要是靳仁不在,他连跟这家伙相处一秒他都觉得很痛苦,毛燥的想冲上去把他那恶心的笑脸面具给扒掉。

所以裴户瑾对沈聿悠的态度向来都很冷淡,要不是能够不理会就不理会,要不就是会刻意的嘲讽他到脸色微恙的地步。

靳仁也为了这件事和他争执过一次,不过他一向也不是个会听人劝告的人,顶多也就是不搭理那个做作的家伙罢了。

说实在的,他一直都觉得靳仁那三人组很神奇,严久和靳仁一样个性比较冲,沈聿悠比较像是跟在他们身边的小跟班,但是更深一层的认识以後,就会发现不管是严久还是靳仁都受制於沈聿悠。

真多亏靳仁那个直肠子性的家伙还相信这种扭曲的关系可以维持到永远。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麽永远存在。

"永恒"这个字眼,太过虚无缥缈了。

「喂~仁,弹永恒给我听听如何?」

指着不知道被靳仁遗忘在角落多久的吉他,裴户瑾捏掉手里的空罐,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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