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片黑,昏黄月亮悬在一边,无星的晚上七点,我站在暮卉家前的街道,等待她的出现。
喀啦喀啦——!
背後响起门被拉开的声音,转身,暮卉穿着一件水蓝色有白色衣领的短袖衬衫,及深蓝色的七分牛仔裤,清清爽爽,看得我不小心面露傻笑。
「别笑了,走吧。」她有些害羞的拉起我的手,往前迈步。
穿过几条大街小巷,来到靠近我家的地带,前方已可见夜市摊贩明亮的灯火。
铁板面摊位在夜市末端的位子,我们打算先去那边吃晚餐,在一路逛回来。
来到铁板面摊前,已经有不少客人,老板店员身影穿梭其间,料理的香味阵阵从工作台传来。
向老板点好餐点後,我们在中间的一个双人座坐下。
「啊,我去用红茶跟玉米浓汤。」说完,我立刻走到旁边供客人自行取用的台面。
来回两趟,我才在位子上坐下,刚好餐点也来了。
我们点的一样,都是黑胡椒猪排。染上酱料的猪排及铁板面,在乌黑的铁板上冒着腾腾热气,香味直窜。
「我帮你切吧。」我伸手过去,将暮卉的猪排移过来。
「哇,我好像千金小姐。谢谢喔。」暮卉脸颊靠在撑起的手上,笑看着我,那模样英气十足。
「哇,你这样倚着脸好帅气,难怪有学妹会暗恋你。」我笑说,手中动作没停,继续努力将猪排切成适当的大小。
暮卉挑起一边细长柳眉:「你是嫌我中性吗?」
「不是,我是称赞你英姿焕发,像宝儿和仲间由纪惠那样,时而帅气时而有女人味。」将切好的猪排推回暮卉面前,才开始切我的那一份。
「哦,你喜欢她们喔。」暮卉叉了一块沾满酱汁的猪排送进嘴里,眉开眼笑的咀嚼。
「还有天海佑希。」
「你喜欢带点帅气的女人啊。」
「我喜欢你啦。」
「趁乱告白是怎样。」
「哈哈。」我像无赖般的大笑两声。
暮卉有些脸红,急忙塞了两口猪排,假装专心的吃着。
正当我俩沉浸在打情骂俏的甜蜜中,一道不祥的黑影突然现身在一旁——「小卉,你也来逛夜市喔。」逞咬金温凉真登场。
他自动自发拉了张椅子过来跟我们同桌,向老板叫了一客牛排,就无视我的存在,自顾自开始对暮卉说:「好巧,我今天也突然想来这吃铁板面,没想到就遇到你了。」
「咳咳,」清清喉咙,想对温凉真展现友好的我,开口说:「温凉真,你好啊。」
他原本笑嘻嘻的脸瞬间垮下来,回过头,瞪着我说:「不好啦。」
幼稚!这家伙天杀的幼稚!
「小真,你没和小彦跟小生一起?」暮卉问。
她嘴角有沾酱,我抽了张卫生纸要帮她擦掉,没想到温凉真竟直接用手指替暮卉抹去沾酱,并且用嘴将手指上的沾酱舔掉,再将我悬在半空拿着的卫生纸拿去擦手。
暮卉注意到我目露凶光,先一步对温凉真说:「小真,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擦就好了。」
他宛如听见外星语,愣了一下:「跟那又没关系,我以前也是这样帮你擦嘴的啊。」
「有关系,我会介意。」暮卉严肃道。
温凉真有些落寞的垂下肩膀,心不甘情不愿,咕哝着:「好嘛、好嘛,别生气、别生气。」然後偷偷转过头,瞪了我一眼……。
「等一下,我跟你们一起逛夜市,好不好?」花招百出温凉真,提出不要脸的要求。
「可是今天我跟澄羽约好」
「拜托嘛,我一个人逛夜市会不好意思耶,拜托啦。」不等暮卉说完,温凉真不顾身处公共场合,扭动身体像只毛毛虫,对暮卉撒娇。
温凉真的举动惹得周遭女客人直呼:好帅、好可爱,这世界上岂有天理可言?
「这……」暮卉向我投以为难的目光。
唉,没办法。
「好吧,你跟我们一起逛吧。」这句话从我口中说出,不仅温凉真不敢相信,连我自己都不愿意相信。
「澄羽,谢谢喔。」温凉真声音装得软绵绵,害我一阵恶寒。
「啊你们刚刚在聊什麽?笑得那麽开心。」温凉真撇过头问暮卉。
「刚刚……喔,讲到仲间由纪惠、宝儿她们都是有帅气特质的女生。」
「仲间由纪惠……我很喜欢她演的“极道鲜师”耶。她跟龟梨和也演的那部,我从第一集就在想,导演会不会安排他们两个在一起,结果都没有。其实他们可以演一对,应该会擦出超赞的火花来。」温凉真兴奋的说着。
暮卉点头如捣蒜:「诶,对呀,我是看电影版的时候这样想的。」
「我们真是有默契。」温凉真举起手,示意暮卉与他击掌,暮卉举起手,跟他互拍,在半空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啊现在是怎样!
吃饱饭,我们三人开始逛起夜市。
吃喝玩乐,各式摊位直列两边。
经过一摊专卖酸咸甜与传统零食的摊位,想起弟弟水星爱吃橄榄和酸梅,就停下脚步:「暮卉,我买一下这个给水星吃。」
「喔,我也来买一点好了。」暮卉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一格一格摆满各式不同种类的酸咸甜,让她难以抉择。
原本冷漠站在後方看的温凉真,靠过去暮卉身边说:「你想要吃什麽?」
「黑糖麻花、橄榄、陈皮梅……很多都想买,但钱没那麽多,买两种就行了。」暮卉苦恼的搔搔头。
「我」
「我请你啊。」可恶,温凉真抢先一步。
「凉真,谢谢你,我买给暮卉就好了。」我撑起自认很有礼貌的微笑。
因为我直呼他名字,他做作的打了个寒颤并没有理会我,从口袋掏出皮夹准备替暮卉付钱。
暮卉挡住他的手说:「不用啦,谢谢喔。我吃两种就行。」
最後暮卉买了黑糖麻花跟橄榄。她拿一根黑糖麻花送进我嘴里,温凉真不太高兴的别过脸,那受伤的模样看得我升起一股罪恶感。
他明明知道会有这种使他尴尬的场面,为什麽还要硬跟?
他难道不知道三人行,就代表有一方随时都有被忽略的可能吗?
「凉真同学,要不要一起玩套圈圈?」我指向前面套圈圈摊位,他抬眼看我,一脸不解,我继续说,「看暮卉有喜欢哪些,我们一起合力套给她吧。」
「好啊。」暮卉高兴得像个小孩,三两步跑到套圈圈那,对落後的我们招手:「快过来呀!有很多很可爱的东西耶。」
看她那麽开心,我跟温凉真都笑了。
「李澄羽,套中比较少的人,等一下要请喝50岚喔。」温凉真目光依旧看着前方。
「好啊,你给我等着瞧。」我笑道。
套圈圈的摊位前,站了几名拿着圈圈在奋斗中的客人,他们不时发出“咿呀、哎呀”的声音,套中目标就欢天喜地,没套中便扼腕叹息。
我与温凉真各付了钱,拿着圈圈分别站在左右两区块。我们请暮卉从这两区选自己喜欢的物品。她选好并分别告诉我们之後,我与温凉真不约而同对看一眼,就此展开套圈圈比赛。
吭坑、呛呛、匡琅琅。
圈圈自手中抛出,并没有照预期套中目标,不是打到目标物的边边後落下,就是被其他物品弹开。清亮的声音响不停,但就是一个也没有套中。
我停下动作,侧头观看敌情。温凉真抓着头发有些懊恼的样子,原来他也是一样的窘况。
察觉到我的视线,他耸耸肩膀故作轻松的说:「李同学,在这样下去就丢人啦,至少要套中一个给小卉啊。」
「温同学,你放心,奇蹟总是在关键的时刻发生。」我逞强的说,捏紧圈圈横在眼前,对准目标,在空中描绘出一条不存在的抛物线,然後,抛出——匡琅琅!套中了!但……好像不太对劲……仔细一看,原来套中的是一只穿着尿布转头窃笑的诡异陶瓷小熊!暮卉要的是隔壁的可爱小熊猫,我却阴错阳差套中了一个怪小熊。
手中已没有圈圈,老板满脸笑意将怪小熊递到我手上,一边还向我道贺。
「暮卉,对不起,我再玩一次,这次一定套到你喜欢的。」我从口袋拿出零钱,暮卉伸手过来挡住,笑说:「没关系,」然後将我握在另一手的怪小熊拿过去,「很可爱啊。」
「你喜欢就好。」我吁了一口气,走到温凉真身边:「凉真,看你的了。」
他看了我一眼,扬起眉毛得意洋洋的骄傲说道:「我才不会像你,套了个鬼东西给小卉。」
好啊,温凉真,我就要看你多行!
为了不破坏此刻的表面和平,我很厚道的在心底呛声。
他目光坚定,死命盯着目标物,深吸几口气後,将圈圈抛出——匡琅琅!套中了!是一只圆浑可爱的陶瓷海豚,同时也是暮卉想要的。
「哇,你真厉害。」我发自内心对温凉真说。
「那你要请喝50岚喔,说谎的是小狗。」温凉真将海豚小心翼翼的拿给暮卉。
「放心,我不会食言。」我说。
暮卉走过来挽着我的手,温凉真有些别扭的走在她身边。
我们三人,前往下个目的地,买饮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