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些三兩情事 — 麥香情

正文 那些三兩情事 — 麥香情

一大清早的要起床,对一个大学生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尤其是在冬天这种寒风冷冽的天气,要从温暖的被窝和床铺的怀抱里出来,根本就是个生不如死的酷刑。

我没事这麽早起来干嘛?

为了上课呀!

人不轻狂枉少年,有课不翘难补眠,我当然可以选择翘课睡大觉。

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也,我选择翘课,就是选择自己没被点名到,而且今天又是最後一次上课了,是统整学期分数的时候,所以为了顺利拿到学分,我只好忍痛与周公上演十八相送,难舍地推开床铺与被窝的温暖柔情怀抱。

人啊!有时候就是犯贱,明明不甘愿,却为了达成目的只好低声下气、忍辱负重。唉!像我这样有为的青年,实在是应该受到上天的恩宠……

「铃铃铃铃……」

思索到这里,一阵惹人嫌恶、震耳欲聋的闹铃声响起,我忍着想把手机摔掉的冲动关掉闹钟,不情愿地看了一下时间──

干,我迟到了!

我赫然惊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跃下床,快速地完成上厕所、刷牙、洗脸和换衣裤整装这一连串的动作,一切准备就绪,该是出门去教室睡觉……啊不是!去教室上课的时候了。

打开门的一刹那,映入我眼帘的是──妈的,竟然在下雨!而且还不小。

这这这……这算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吗?我都已经迟到了,上天还要这样让我陷入苦境,难道像我这样有为的青年,还要受到这样的折磨吗?

突然一阵冷风吹来,冷得我一阵哆嗦和心里骂声连连,俨然就像是电影里的悲剧英雄,秋叶随风飞舞在他背後,陡然凋落,无语问苍天。

乾脆翘课回被窝里睡觉,与周公再对弈几局吗?

我看了看时间,不行!时间还来得及,甚至我去买个早餐都还可以有被点到名的机会,回去再见周公的话,换来的就是我不敢与我的成绩单相见。

好吧!只好再回去穿件外套和带把雨伞了,反正都已经迟到了,也不差这一点时间,虽然时间还够,但也不要冒个可能会感冒的风险来替自己找罪受!

穿外套带雨伞,总算是出门了,按照平日,我先到路口前的7-11买些吃的好充饥自己一眠下的空腹,也一如往常地只把柜台的女店员打了个七十六分。

我知道自己这样给人家打分数不是很礼貌,但那也不能完全怪我,谁叫那女店员脸色总是不太好,一副好几天便秘、通体不顺,整个毫无生气的样子。如果她多一点笑容,应该可以有个八十分以上,成为这间7-11之花吧,我猜!

不过请记得我来7-11的主要目的只是来买东西吃,而不是来帮店员评分,那只是顺便做的事。

拿了个面包,心想外头寒冷,不如买杯心热园吧!刚好今天三十九元指定搭配商品是麦香奶茶,拿了一瓶就到柜台结帐。

「一共是四十二元。」店员刷完条码後说。

「啊?」我皱了一下眉头,指着麦香奶茶,「不是三十九元吗?」

「噢,因为这个面包不是指定商品,你要换吗?」店员准备好要按取消键。

「啊……不用了。」我拿出四十五元结帐。

唉,失算。不过还是算了吧!偶尔吃个小亏也不是坏事。

前往教室的途中,我开始後悔自己不穿鞋子而穿拖鞋出来了。原本想说穿拖鞋就可以让雨水弄湿的脚速乾,却忘了天气太冷,脚趾头也冻得很冷。

唉,又失算一次。

突然有个刚才应该回去找周公的想法,连两次的失算都让自己亏损,那麽是不是待会儿又会有什麽在我出乎意料之外的衰事?

不过我还是决定去上课了。

没什麽特别,也许就像之前说的「人有时候就犯贱」一样,我不想跟自己的成绩过意不去,而且今天要结算分数啊!

我要上课的教室是在八楼,所以我打算搭电梯上去。这时候我还满幸亏我迟到,电梯一按马上就能搭,不会人挤人,整个电梯里头就我一个人,也不会有八楼以前的人进出,电梯咻一下就到了。要换是平常下课,大排长龙的人群像是在假期时高速公路上的返乡车潮,一下子前进、一下子不动,等个电梯就花了快十分多钟,还没迟到的都已经迟到了。

更可恶的人就是明明教室在二、三、四楼,却硬要搭电梯,而且还挤在最里头,要出去时还得劳师动众,大家替他开路,真的很让人气得想在他刚好出电梯门时,按下关门键给他夹个痛快!

哼哼哼……好啦!我承认我这样很坏,但我也只是想而已,没有真的做过,虽然我挺跃跃欲试的。

就在我按下关门键後、电梯门就快要完全阖上的时候,电梯门又打开了。

一个让我惊为天人的女孩走了进来。

好啦!我知道「惊为天人」这形容词有些夸张,也不是要说那女孩有多麽漂亮,虽然她真的长得不错,而是要说有股强烈莫名的熟悉感,突如其来地冲击我。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她没有按其它层楼的键,很显然的是和我在同一层楼上课。为了探究我心中莫名的熟悉感,我很失礼地上下打量着人家,透过电梯里置设的镜子。

她的神韵,好像是某位名人,咦?仔细一看,她长得还满像豆花妹蔡黄汝的,只不过眼睛略小了点。

原来只是长得像豆花妹,难怪有些熟悉感……等等!啊!我想起来了,她是和我要上同一节课的同学!

这下完全厘清了我心中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原来是一起上课的同学,原来她也迟到了。我想起我第一次上这门课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这女孩,她总是坐在教室最角落,似乎不怎麽想融入上课的氛围,而我之所以会注意到她的原因,也恰巧真的是她与豆花妹有几分神似。

她似乎有些冷,因为她身体有些微颤抖。

这时候我想起前些日子,我和几个朋友去某甲家吃饭,某乙最後才到,他一进来就对某甲说:「你们家楼上住企管系正妹耶!」

「你怎麽知道?」我们一群人疑惑。

「刚刚我搭电梯上来时,有个正妹跟我一起搭。」

「那你怎麽知道她是企管系的?」某丙问。

「我问她的啊!」乙说完,盛了一碗热汤喝。

「等等!你怎麽没事就跟人家聊天啊?不怕被当成变态喔?」我说。

乙一派轻松样,「反正在电梯里等,闲着也是闲着,想说就和她聊聊天,结果就真的聊起来了。」

「干!」

「变态!」

「狗东西!」

乙话一说完,瞬间引发大家的悲鸣,哀叹上天看走眼,竟让这猪狗不如的东西遇上这等艳遇。

「噢!差点忘了,我还知道她住六楼喔!」乙突然又爆出了一句人神共愤的话。

之後,我们一群人在甲家中替天行道,把乙就地正法──选一张坚固的门,把乙架起来、张开脚,向着门缘阿噜巴。

想到那画面,自己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不舒服的难受感。好了!故事再回到电梯里,至於乙的惨状,请自行想像。

看着她依旧不断颤抖、双手不停搓揉,我也看了一下我手中的麦香奶茶,思量一番,决定学乙一次,可我绝不会像他一样,把这种艳遇说出来给其他人听,好让他们来阿噜巴我。

「同学!」我轻拍她的肩膀。

「嗯?」她似乎有点惊吓地转头看我。

我有些小紧张,讲话很抖,「我看你好像有些冷,这个给你吧!」我递出麦香奶茶。

「啊?」她似乎又更惊吓了。

「如果你不好意思收下的话,就当作是我借你的好了,反正我跟你是同一堂课,等你不冷时再还我也可以。」

「可是……」

「可是我们不熟,但那没关系,很多事都是从陌生到熟悉的,搞不好之後我们就熟了!」我笑了笑。

终於,她噗嗤一笑,化解了我们一些小尴尬。

虽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还是收下了我的麦香奶茶,「谢谢。」

「下课再还我吧!」

说完,电梯刚好就到八楼了,叮一声门开了,我按住开门键,让她先出去。

「谢谢。」她点头的同时,也给了我一抹笑。

我们一起走到教室门口,看见正好门口前有两个空的座位,而我也看见了我同系的同学们,他们正用着忌妒又愤怒的眼神攻击我:「干!迟到就算了,竟然还跟着一个正妹来,你这狗东西!」

我则回应他们一个轻蔑的眼神,就是那种你很爽、别人却很想扁你的那种很贱的眼神:「怎麽样?我就是跟正妹一起来!羡慕吗?」

这番眼神交会争战後,我便和她一起走向那两个空座位,轻描淡写地忽略我同学们那些饮恨的中指。

台上的老师滔滔不绝地说着他的思想信念,尽管触人心腔,但就是引不起我的兴趣共鸣,我只对我旁边的女孩有性……啊不对!是兴趣。

好吧!我承认我又做了一个很失礼的行为──偷偷观察她。

她还真的没有把我的麦香奶茶喝掉,只是握在手哩,双手来回滚转取暖。

可能是察觉到我在看她,倏地,她猛然转头看我,轻声问:「你要拿回去喝吗?」

我摇头,说:「不急!等你身体暖和了再还我!」

「你不冷吗?」

「OK的!」我拍拍胸脯,给她一个微笑。

她也给我一个微笑,不知怎地,我头竟然开始晕了。

这情节似乎有点太老掉牙的芭乐小说剧情,女主角给男主角一个微笑,男主角因此爱上女主角,开始对她展开热烈的追求,最後突破万难,两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别傻了!快醒醒吧我!刚刚买的7-11面包还没吃,又一眠未进食,还不饿晕才怪!

反正老师上课允许我们吃东西,而且我也饿了,於是我便打开面包,开始祭拜我的五脏六腑庙。

一个面包果然是不够啊……我转头又看她手上的麦香奶茶,想要喝来充饥,却又很想要她不要还我,收下来她自己喝。

铐!我有病吗?这样矛盾!

不想要再这样想太多,索性趴在桌上睡觉等下课。

「当、当、当、当……」下课钟声响起,我很自动地醒了过来。

我觉得当学生有个很妙的生活技能,平常在家睡觉,不管是人叫还是闹钟叫,都像是昏死了一样,很难醒,但只要是上课睡觉,只要一下课就自动醒来,几乎分秒不差。

伸了伸懒腰,也打了个呵欠,突然我感觉到有人敲我的肩膀,转头一看,是她──

「诺!谢谢你,我身体暖和多了!」她把麦香奶茶还给我。

「嗯?噢!不客气!」我竟然一时回不过神来。

「哈哈哈……你还没睡醒喔?」

「有一点,美女在前,想不晕也难!」收回麦香奶茶,我笑了一下。

听我这麽说,她似乎有些害羞,不过还是面带微笑,「呵……谢谢夸奖!」

「最後一堂课结束了,以後应该是见不到面了。」我说。

「嗯,不过这学分已经拿到了,以後就不用修了。可别太想我嘿!」她说完,就自己先笑了起来。

「哈哈……你这是在暗示我应该跟你要联络方式吗?」我也笑了。

「……」她假装翻了个白眼,又继续笑。

「哈!干嘛无言我?」

「无言你很会抓时机,哈!」

「还好啦!」

「好啦!我男朋友在等我了,我要走了。」她看了一下门口,然後去收拾包包。

男朋友?

我往门口一看,那里果真站了一位十分高大的男生,不是说很帅,却……看起来就是在玩艺术的那种,他正往我们这里看。

突然间,我感觉心里好像涌进了什麽,酸酸的、涩涩的,就快满出整个胸腔。

「嘿!我走罗!Bye-Bye!」她笑着跟我挥手後,就走出去,勾着他男朋友的手离开了。

「Bye-Bye。」我说的很小声,却听出我的声音,好沉。

这是怎麽一回事?我喜欢她了吗?不然,怎麽会有这种不舍又酸涩的感觉?

确实,我对她有好感,但我想这只是一种觉得她长得很漂亮的好感,不算是喜欢,而酸涩,也只是因为那种当自己想着「如果我是她是我女朋友那该有多好」时,事实却事与愿违、期待落空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一种邂逅吧!一场自己觉得美丽却只是蜻蜓点水的邂逅。

我不用去担心她今後过得好不好,她也无须来关心我的生活。这样两个人的相遇,就像是在搭火车时,站在你旁边的那个人,你不会记得他当时是用哪一只手在撑持重心,他也不会记得你当时是用哪一种手机,或许你们有时会互相碰撞到,然後说声「对不起、没关系」,当然也有可能根本毫无交集,到站就下车,换个人再上演这样的戏码。

可是我真的会忘不了她吗?我不知道,或许真的哪天在路上碰到她,我会认得她,但她却不认得我,有可能是相反,也有可能是彼此完全不认得,可我相信,我可以确定的,是每当我喝麦香奶茶时,都会想起这样的一场邂逅吧。

麦香奶茶有一种和别的奶茶不一样的风味,无关口感,而是它独特的香气,至少在我喝起来是这样的感觉,喝完,余韵犹存,值得慢慢细赏。

就放在心中吧!这样的故事。

*我们没有相爱,但却是我心中一场美丽的故事。*

附注:最後,我还是被我那群朋友们给阿噜巴了,痛之、痛之、呜呼哀哉。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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