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经南宫芷这麽一闹，这洛阳更是一点儿都待不得，只怕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行踪了。
被她搞得有客栈不能住、有城不能待，入夜後，两人只得在倾圮荒废的破庙落脚。
「你是说……我们今晚得在这过夜？」南宫芷张着一双杏眸，直盯着地上散落的乾草推。
「拜某人所赐。」漠鹰迳自在四周找了几块乾柴，从怀里取出打火石，熟练地生起火来。
直到那点点星火渐渐扩广为一团火簇，南宫芷都没有说半句话，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可想而知她现在的心情──
从小过惯了富裕日子的千金小姐，又怎麽会能够勉强自己委身於这种破庙？
漠鹰思忖着，若这样的日子一久，她会知难而退，自会离开。
「哇──！」从愣然中回过神来，南宫芷突地发出一声惊叹，活像是发现了什麽秘宝似的。「这、这就是喜儿说的破庙啊？」
喜儿是南宫芷的贴身丫鬟，时常会将外界的事告诉无法出庄的南宫芷。
「江湖人偶尔会落宿的破庙……原来长这个样子的。」南宫芷笑了笑，眼里闪烁着名为兴奋的光火。
见状，漠鹰蹙起眉。
难道她方才的沉默，是因为兴奋？她的思考模式果然不能与常人相比。
「漠大哥，你也教教我这生火的本事，想我以前在庄里的灶房生火，都要弄上将近半个时辰──」
咕……
南宫芷还没说完，肚子便抢先一步与她抗议。
「饿了？」漠鹰撇唇一笑，从怀里的暗袋内取出油纸袋，里头装着四个白嫩松软的胖馒头。
不知道为什麽，知道她的想法後，有股莫名的喜悦冲上他的心头。连他自个儿也没发现嘴边那淡淡的笑容。
他、他在笑耶！
南宫芷伸手接过油纸袋，但视线却紧揪着漠鹰嘴边的笑痕不放。
不晓得在这面具下，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
意识到自己几乎收不回的目光，南宫芷的芙颊飞上两朵粉云，低下头一个劲地嗑着手里的馒头。
半晌，南宫芷抬起头，脸上有着甜美的笑靥，「真好吃。」
不知道为什麽，今天的食物吃起来都特别好吃！
漠鹰看着她天真的模样，突然觉得就这样带着她似乎也没什麽不好……
倏地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麽，薄唇一抿，漠鹰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
他疯了不成？要不怎麽会想要把这个麻烦带在身边？
南宫芷见他霍地收起了笑，忙问：「你是不是还在气早上的那件事啊？」轻咬唇瓣，她一脸无辜。
「我、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之间急了……」
「我没有生气。」他的语调又变得跟往常一样冷漠。
「嘻，那就好。」若他生气了她以後要跟着谁啊？
随後，南宫芷像是想到了什麽，但却欲言又止，嘴巴又开又阖的。
「有话就说。」漠鹰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嗯……这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南宫芷吸了口气，续道：「就是，你的面具，能不能拿下来？」
她真的、真的很好奇那张脸会是什麽模样的，好奇到都快睡不着了！
「不能。」漠鹰斩钉截铁地道。
闻言，南宫芷皱起眉。「为什麽不能？」
难道他其貌不扬、脸上有疤、有麻子？
南宫芷突然用同情的眼光盯着他瞧。
「吃饱了就休息。」漠鹰没有回答，不用想也知道，她大概又在自己胡思乱想了。
入夜，庙外虫鸣鸟啭忽远忽近，晚风带了一点凉意。
火簇渐灭，本该静瑟的小庙内，卧在地上的南宫芷突地睁大了眼。
嘻，她才没有这麽好打发！
南宫芷蹑手蹑脚地走近倚在门边休息的漠鹰，嘴边噙起一抹顽皮的笑。
蹲在他的身前，一双灵动的大眼直盯着漠鹰，像是在描绘着他的轮廓。
悄悄地伸出手，她打算接续早上那无法如愿完成的工作。
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将触到面具的刹那，漠鹰轻易地拦截她的纤腕。
「有事？」她一直盯着他，他可以当作没看到；但若她想要「动手」，他就没办法不阻止了。
眼见被逮个正着，南宫芷也不辩解，反而要求道：「让我看一眼吧……就一眼！」
「回去。」
他没有必要让她知道自己的身分，她不过是他生命中一晃即过的片段。
是的，她身出名门、是个大家闺秀；而他，却是个人人喊打的──「贼」！
他们……本不该有所交集。
若不是为了信守承诺，他与她，形同陌路。
南宫芷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复杂，开口问道：「难道你的脸上有……」
「回去休息。」漠鹰仅是垂眸，轻望向她。
只见南宫芷扁了扁嘴，轻收起手，作势转身。
蓦而，南宫芷念一转，以极快的速度伸出手想强行把漠鹰脸上的面具摘下。
岂料他像是早料到她会有此一举，一个侧闪，反倒将南宫芷困在身下。
「不公平──这一点都不公平！」南宫芷的一双小手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试着推开他，小嘴则是胡乱地嚷着。
也许是极少和外界接触的关系，她的好奇心比常人强上一倍，像个孩子一样，什麽事都想要弄个明白。
「知道了对你没好处。」蓦地，漠鹰一把攫起她推拒的纤腕，制在她的头顶上，鹰隼的黑眸紧凝着身下的她。
望着他恍如黑潭的瞳眸，她的俏脸一红，「你想做什麽？放开我！」
「放心，我对小丫头没有兴趣。」
「你……谁是小丫头啦？好歹我也过了及箕，还差点儿有个二皇子当相公呢！」噘起嘴，她忿忿地提醒他。
虽然现在她的身材被「包」得跟男人没两样，可她是货真价实的「女人」，不是「小丫头」！
漠鹰拢起眉，只因……从她口中听到「他」？
感觉到漠鹰施在她腕上的力道略为放松，南宫芷乘机试着挣脱，然而她的挣扎却使两人之间的空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可避免的摩擦。
压根儿没注意到漠鹰眼里渐浓的炽热，她似乎没有半点放弃的打算。
该死──
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麽之前，他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南宫芷瞪着一双美眸，赫然发现自己对他突如其来的掠夺，并不感到厌恶……
不对，她应该反抗才是啊！
感觉到身下的娇躯因挣扎而扭动，漠鹰更是加深了吮吻。
直到两人呼吸越渐急促，他才缓缓放开了她。
漠鹰微微一怔，他在做什麽？！
他虽身为绿林之子，但从不做逼迫别人的事，从不。
但她却能如此轻易地让他失控！为什麽……
「夜深了，早点休息。」步出小庙，他试着理平紊乱的思绪。
南宫芷坐起身，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按在胸前的葇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胸前急速起伏的频率，以及那失序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