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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总部,地下室。
本该冰冷到令人感到一丝颤栗的办公室,此刻却多了一盆生气盎然的紫玫瑰放置於桌面上。坐在办公桌前专心写作的男人,拧了拧眉後才甘心放下手边的稿子,拿起准备好的液体缓缓倒入盆中浇水。
黑框眼镜下的那双眼眸平静无波,就宛如和那女人同居时一般的温和有礼,本来就反常不已的他甚至下令W暂时不接受任何委任。旗下所有的杀手虽然毫无异议,却也能清楚的感受到主人近日的怪异行径。
紧闭的自动门顿时开了,从门外走入的不是以往被特准进入的悠月,而是个年纪和周翼不相上下的年轻女孩。女孩身上的那套卡其色洋装,完全衬出她的不凡气质以及小露出的白嫩肌肤,俏丽的短发被整理得毫无一丝杂乱。
「哥,是我。」女孩看着水无言专心照顾花盆的模样,自然知道对方把自己当成要进来定期报告的部下了,无奈的她只好开口喊起那许久未叫出口的称谓。只见水无言快速的转过身来讶异的望着她,女孩瞬间露出甜甜的笑容,走近迎接那既温暖又宽大的怀抱。
「水无艳,你以为你在做什麽!」水无言直到感觉到那直扑入怀的软身子後才总算恢复了神智,大声斥骂起擅自回国的水无艳,而在女孩身後紧抓不放的大掌,却轻易泄漏了他对妹妹的狂热思念。
「我担心你嘛,哥。月哥哥说你的症状又发作了,还好吗?」水无艳抬起小脸担忧得看向自家大哥,那双无辜的大眼让水无言是又温馨又无奈的,两人的亲昵就和从前一样丝毫未减。
「你就像你妈那个贱人一样,叛逆、不知羞耻。」房间里传来了男人愤怒的咆啸声,这样羞辱死者的话语听在下人耳里早已习以为常。这个家的男主人是上流社会中最有权势的男人,他教育儿女的方法在圈子中无人不知的激烈,就像在训练一只就算打开笼门也不会离开的鸟儿一般,不择手段。
「要不是你用尽各种手段抢夺她的自由,她也不会丢下我们和别人逃了!」年过十七的水无言早已不像儿时般任人欺负,这些日子的委屈和忍耐就是为了要等今天的到来。要不是眼前的这个自私男人,可怜的母亲又怎会夜夜流泪?他和无艳又怎麽会在儿时就没了妈妈呢?都是他!这全是他害的。
「水无言,你想做什麽?啊!」原本还想伸手打骂儿子的男人顿时倒地,胸口上插着的那把刀子逐渐被血染红了。男人的一生,像是跑马灯般的在他脑海里不断奔跑着。
他为了得到那女人,不但把她甜蜜的家给毁了,甚至还杀了她深爱的未婚夫!所有付出的心血都是为了要把她关入他的牢中,当自己专属的笼中鸟。一向为达目地不择手段的男人却没想到,他的儿子竟也会有反叛的一天,而这一天就是他的死期。
「哥!」紧抱着怀里的洋娃娃想找哥哥一起入眠的水无艳,一见着眼前的血腥场景不禁吓的叫了出声。月光下男孩脸上的血迹清晰可见,脸上带有的浓厚笑意隐含了些许的解脱和快活,终於!他可以从这样的天堂中脱逃了!
「无艳别怕,哥会保护你。」水无言亲了亲妹妹的额头,细心安抚着怀里不停哽泣的她,一如往常般的温柔。水无艳望着倒卧在血泊中的男人,心里毫无任何失去父亲应有的悲伤感,他对於她而言毫无意义。那个成天想杀了他们兄妹的男人,死了。
十七岁的水无言和年仅九岁的妹妹,在父亲死後利用他生前的金钱权势成立了W,并将所有被困在天堂中的恶魔们一个个拉回地狱。而这些恶魔为了报答撒旦的恩情,也甘愿存於这冰冷的地狱中绝不违背他的每道命令。
「结果你竟然放走了死姐姐。」水无艳一口接着一口的吞下哥哥亲手做的料理,心里不免抱怨起这样矛盾的水无言。当初要他们去把周巧死找出来的是他,现在出言要放走那女人的也是他!若能真的放开周巧死的手也罢,重点是水无言根本就无法忘了她嘛。
「太晚了,早在救出她的时候就太晚了。」水无言低着头轻喃着,他永远都记得自己那天有多麽的懊悔来不及救出她,让原本长着白色羽翼的她在眼前活活被那披着人皮的畜生玷污。
「哥,别想了!这不是你的错。」水无艳将吃到一半的碗给放了下来,快步走到他的身後,安慰着那看似坚强却总被人伤害的男人。没有人从一生出来就喜欢杀戮,只是那伤痕累累的身子所流出的血液,每一滴都逼得他们只能杀戮。
命运的安排下让每个人都有了一个专属的定位,他是撒旦也只能是撒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