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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里的早晨总是来得特别缓慢,漫长无际的黑夜覆盖着这片广大的世界,贪婪的占据着这不曾属於自己的领土。休旅车像是害怕被黑夜里偶时出没的恶魔追赶似的,马不停蹄的从边区的小镇开到S市的住宅区,原本几乎全暗的天色也跟随着时间的消逝渐渐透起光来了。
「姐,到了喔。」平稳将车子停在公寓下方的周翼,轻轻摇动起身旁睡沉的周巧死,在她决定要离开的今晚他便和村长借了车,亲自将想前往幸福的姐姐送到她想去的地方。
「想吃点早餐吗?我可以买点食材做给你吃。」死睁开清澈如昔的双眼,就像一夜完全没睡般体贴得问起,在驾驶座上不断打哈欠的弟弟。她自从当了杀手後就不再像一般人一样熟眠了,为了要维持自身百分之八十的警觉性,来防御亡突如其来的攻击测验。她几乎夜夜无法安心睡下,甚至到现在周巧死也无法轻易改掉这个职业习惯,唯有在那男人怀里时她才能奇蹟似的真正放松入眠。
「不了,我想先找个旅馆睡饱後直接回家。」周翼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语带疲倦的拒绝了周巧死的好意,车窗前紧黏的少女照片正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早点回去。今晚要和村长借车时许愿那不停哭泣的傻气模样,让周翼不忍心再多留於这个城市几分几秒,要不是睡一觉再上路比较安全,他恐怕会直接开回村里。
「怎麽?已经开始思念小愿啦?」「哪是,姐快下车啦。」周巧死像个侦探般轻易捉着周翼眼底瞬间闪过的难受神情,不禁语带戏弄的问起还未开窍的他来,心里喜悦的情绪在嘴角一览无遗。
「真要姐快点走?」「……过年记得带姐夫回来,我和许愿会准备好等你们。」周翼盯着她那标致的小脸看了许久後,才淡淡不带痕迹的将自己的新年愿望说出,浓浓的关心感让周巧死忍不住红了眼眶,新年又快到了吗?过了这麽多难过的年,这次会是一个温暖又快乐的团圆年吧?她想。
周翼一发觉到周巧死眼角残余的泪迹,便下车将她放在後车厢的行李全拿了下来,心里满到不行的离愁情绪让他顿时觉得喉咙乾涩,他们用了大半辈子的时间守护彼此,而现在他们要用下半辈子的时间追求幸福。
一同下车的周巧死望着弟弟颤抖的身影淡淡的笑了,她走近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顺势将自己的身子用力埋入周翼的怀中,他们会幸福的吧?会吧?泪水一滴接着一滴得沾染上周翼的衣服,他们抬头相视而笑。
「再见。」
奔跑、奔跑,人的一生中总是为了什麽事情在奔跑着,从孩提时的好奇到青春期的害怕、甚至到长大後的追求,人从没停过那匆忙的脚步,就只是一直、一直往下个阶段奔跑。而她也不例外,周巧死拖着身後繁重的行李,往她的幸福用力奔跑着。
站在当初和水无言一起居住的套房公寓前,周巧死紧张得抽出外套里的钥匙,打开那楼下的门往记忆里的那层楼走去。她一直很疑惑悠月除了存摺外还多给予的这串钥匙是拿来开什麽的,直到几天前周巧死才终於想起是这里。
「你到底是谁?」从昨晚见到这个男人到现在,她都没有仔细的看过他的长相,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有着高挺的鼻子和微翘的薄唇,整张脸都令人惊艳不已。
「水无言。」他缓慢的拿下那遮掩住双眼的黑框眼镜,用着又轻又柔的声音和死报上这三个字。
「像风一样闯入的你到底凭什麽丢下我?」抱着行李箱奋力爬楼梯的周巧死,忍不住不停抱怨起那男人的任意妄为,撒旦就可以撒谎吗?不要以为名字跟撒谎很像就可以蒙骗过关!她才不会就这样放他走呢。
「小猫咪,要和我谈个恋爱吗?」水无言啄了啄她的小唇,亲昵的问着眼前的女孩。死困惑的看着水无言,这人总是有一大堆她想破头也想不出的点子。谈恋爱并不是她该做的事也不是她能做的事,不是?
「真的以为我是你养的猫吗?当初明明就不是这样讲的,骗子、骗子。」每走一层楼,周巧死的脑海里就会自动浮现出和水无言的过往回忆,思念和难过的情绪让她哽咽的掉起泪来。
「如果我很顺利回来了,我们……就照你说的谈恋爱吧。」死看了看那男人的背影,勾起了嘴角露出喜悦的笑容。死却没发现背对着她的水无言,也同时笑了出来。他们的爱情已经到来了,就在他们约定好的那一瞬间,到了。
「是恋爱、恋爱!我当初明明讲的是恋爱阿,恋爱就是要一起走到最後的嘛,应该吧?不管啦。」被情绪冲昏头的周巧死,丝毫没发觉自己讲的话有多麽莫名其妙,只是自顾自的边擦泪边掉泪。而那样傻气的话语却在楼梯间的回荡下,传入了等待者的耳里,一如往常勾起的弧度没让女人轻易看见。
「为什麽总送我紫玫瑰?」「因为你不适合红玫瑰。」周巧死接过他手里那一大束的花朵,闻了又闻的模样让水无言笑了出声。她听着他简单的回答却不满意的摇了摇头,要他说出更好的答案。
「因为我是个没有家的人,就像紫玫瑰一样。伪装的再像也不是红玫瑰花束里的成员,没有归属。我送你,因为我喜欢紫玫瑰就像喜欢你一样,懂吗?」水无言当下悲凉的笑意却让周巧死流下了泪水,他就宛如她一般,宛如紫玫瑰般永远没有家的人。
就在周巧死气喘吁吁得走上五楼时,门像感应到她出现一般悄悄的开了,水无言就这麽倚靠在门边,静静得望着她那张十分不悦的小脸。心底这些天来不断骚动的那一块顿时停了,就在看见周巧死的那一刻瞬间停了,满意的笑容渐渐拉起他的嘴角。
「小猫咪,要和我谈场恋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