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慌张,惊恐威吓我。
我所羡慕的黄昏,变为我的战竞~
炎炎的七月天,火热的太阳正发威,夏日午後的台北城市垄罩在一片金黄色的阳光辉下,忠孝东路上车水马龙,坐落在两旁的精品名店,人潮拥挤,路人如同潮水般来来去去,处处可见打扮入时、穿着时髦的都会女郎,和西装笔挺的男士,毕竟这是一个生活步调忙碌、追求时尚的国际都市。
我正坐在一间忠孝东路巷子里的咖啡厅里,等候我的好朋友-莉莉。倚靠窗边的位子是个不错的选择,因为可以远离咖啡店里人群们的谈笑声,靠着椅背望向桌上的咖啡,典雅精致的杯里有着一片叶子形状的白色奶泡,不时飘来微微的咖啡香,我忍不住靠近咖啡杯口,用鼻子轻轻闻了这令人难以抗拒的香味,微微的啜了一口,含在嘴巴里,一股咖啡的香甜穿越心田,心里不禁赞美说︰「这真的是人间美味呢!」
我拨了拨一头的长发,把脸转向窗外,正看见玻璃中反射的自己,惊讶於自己的脸色怎麽会如此苍白、消瘦,昨夜哭肿的双眼似乎还没有消退,迷茫的眼神中正透露着一丝丝的痛楚,不忍见到自己憔悴的模样,於是,把眼光转向咖啡店内,见到隔壁桌的一对情侣正有说有笑的打情骂俏,落漠之情更是油然升起。
我叹了口气,再度把脸转向窗外,幽幽地望着窗外晴朗的天空,思绪再度把我拉回到一个月前夜晚……
那真是一个让人永远难以忘怀、痛彻心扉的夜晚…
那夜,我带了孟泽最喜爱的消夜去看他…
孟泽是与自己相恋五年论及婚嫁的男友,也是我的初恋情人,一位年轻、优秀、大有前途的外科医生。我们是在大学时代,一次国际演讲联谊赛认识的,他流利的英文演说,与自信、挺拔的外表,为他赢得不少评审的掌声!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注意这麽一号人物的!
一直以来,孟泽就是学校里面的风云人物,不仅是因为他的课业成绩表现优异,是师长们心目中的资优生,他更活耀於各大社团之中,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有那迷死人的帅气笑容,让他身边总是不乏仰慕的女孩子们。而他阳光、开朗的个性很快就吸引了我。
说实话,至今我也不明白为何孟泽会选择并追求我成为他的女朋友;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平凡无奇、非常普通、一无是处的女孩子,没有亮丽、出众的外表,课业成绩中等,不擅於言词表达,甚至有些害羞、内向。我不像孟泽,有他在的地方,总是充满了笑声!他总是众人目光的焦点,而我永远是待在角落中不被注意的安静女孩。
很快地,我们坠入情网,在校园里面开始出双入对,当我和孟泽手牵手一同走在校园里,不知羡煞多少爱慕他的女生。当然,我也承受了来自许多女生嫉妒与不友善的眼光。但我也不以为意,因为孟泽完全掳获我的心,我爱他…与他在一起的时光总是那麽的甜蜜与美好,他似乎是我生命的全部,他为我的生命带来了阳光与欢笑,一扫我过去忧郁、安静的个性。
有他陪伴在身旁的日子,我的笑容变多了!我的世界围绕着孟泽打转。顿时,人生似乎充满了新鲜感与盼望!在心灵深处,我相信他是老天爷送给我这一生最棒的礼物!至少在那个时候,我是真的这麽认为!
大学毕业之後,孟泽进入一家知名的大型医院成为实习医生,由於他优异的表现,前途一片看好。而我则进入一家外商公司,成为一个乖乖牌的小秘书。我们依然约会,看电影、逛夜市、到郊外踏青,一般时下年轻人会去约会的地点,也成为我们最常出没的地方。
日子一成不变,过得平淡而踏实。我俩之间的感情渐渐地由「浓情密意」的你侬我侬转变成「细水长流」相互依偎、扶持!我觉得这样的感觉也挺好的,虽然,我不明白孟泽心理是怎麽想的?
当感情平顺的继续走下去,「结婚」似乎就是一条必经的道路。虽然,我们的年纪都还算年轻。
终於,在我们交往五年後的夏天,孟泽向我求婚了!
我永远都会记得孟泽向我求婚的那一天,没有浪漫的九十九朵玫瑰花,也没有罗曼蒂克的烛光大餐,有的只是他深情与温柔的眼神,从他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绒布的小盒子,里面正躺卧着一只闪亮动人的戒指。
他充满期待的眼神,顽皮地说︰「Wouldyoumarryme?」
「这真是孟氏的风格阿…」我心中正暗自窃喜地笑着!但是依然故意保持淑女应有的矜持。
一会儿,我抬头仰望他,对他投以满意又开心的微笑,很快地,从他手中收下那只戒指,不住地点点头愉悦、开心地说︰「YES!我愿意!」
那天晚上,我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把玩那只戒指许久许久,虽然我知道这不是甚麽Tiffney名牌的贵重戒指,因为以孟泽和我目前的经济实力,我们无力负担任何名贵的首饰。但我一点也不介意,因为这就是我想要以久的-「平凡的幸福」。我把它戴在手指上,不停地把玩,仔细地看了又看,用一种骄傲又满意的神情对自己说︰「桑妮!你终於要把自己嫁出去了!」
就在求婚後的三个月,正当我还沉浸在筹备婚纱的喜悦之中…
但…此刻…一个令人心碎的夜晚…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画面…
夏初的六月天,我带了孟泽最喜爱的消夜去看他…
就在孟泽的住处楼下,月光中隐约可以见到他高大的身影,但在他身旁却依偎着另一个女孩,黑夜中,见不到那女孩的长相,但从他们的肢体语言,可以确定的是他俩的感情匪浅。因为,女孩的整个人几乎都贴在孟泽的胸前,我怎麽也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画面竟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看见孟泽搂着那个女孩,抚摸了她的前额,慢慢地,慢慢地,低头亲吻了她的脸颊…与唇…
这真是无比残酷的一幕!不敢相信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震惊的我张大嘴巴,不能置信眼前所见的事实,一股被背叛的痛苦与愤怒强烈地席卷全身,身上彷佛有千万支刀插在每一寸的肌肤上,我的心如刀割…渐渐地,背叛的羞辱取代了痛苦与愤怒的情绪…
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冲到他们面前,拉开他俩依偎的身体,对他们大吼︰
「你们两个在干甚麽?」
「他是个有婚约在身的男人,你不知道吗?」
「我才是他的未婚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爆张的血管,内心的波涛汹涌,无法平息,心中不断地想:「我该不该冲出来制止他们俩呢?」
「该不该现在就当面质问孟泽呢?」
「该不该…」
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想要反击的行动,胃却不断地翻腾,整个人陷入混乱与瘫软。「我究竟该怎麽办?」心中不断无助地呐喊。
最後,我用强大的意志力压住自己愤怒和受伤的情绪,握紧的双拳,直到指甲已经深深地掐入手掌心中。在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之後,我选择退缩了,因为我原本就是一个相当胆怯、懦弱的女孩子。
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虚弱的倚靠墙壁,放弃挣扎,无奈的望着满天的星空,颤抖无力地吐出︰「难道他忘了他是有婚约在身的男人吗?」
「他怎麽可以如此对待我呢?他怎麽可以如此对待我呢?」我不断地喃喃自语。
一股强烈撕碎的痛楚漫过我身,泪水再也无法控制的决堤,我摀着满脸的泪水,和破碎的心,决定离开那个令人痛苦、难堪的画面。甩头、转身奔跑回到自己的家。
一路上,自己像是游魂般行走在台北街头,任凭夜晚的凉风与小雨丝吹打在脸上,都毫无感觉。已经忘了那天晚上是怎麽回到家的,只记得脑中一片混乱,泪水模糊了悲伤的黑夜与街景。
回到家,澡也没洗,衣服也没有换,立刻瘫倒在床上放声大哭,哭得声嘶力竭,泪水湿透了枕头与棉被,心中始终无法相信–自己如此全心全意所深爱的男人,竟然会背叛自己?心中撕裂的痛楚令我无法呼吸,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在一股莫名的恐惧之中!
心中不断无助地呐喊︰「不可能!不可能!」我紧握双拳,用力搥打枕头,脚猛踢着棉被,对自己大叫︰「不!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一场梦!这只是一场梦!」
「孟泽对我那麽好,他不可能会变心的!」我喃喃地自言自语。
「明天醒来,生活就会恢复如同往常一般!我们要准备筹备婚礼的!」我安慰自己。
「明天我一定要去找孟泽,亲自问个清楚…」抱着枕头,头痛欲裂,我喃喃自语、模模糊糊地入睡了…
隔天,我完全无心工作,心思一直停留在昨晚所看见的画面,匆匆地下班後,与孟泽相约在我住处社区的小公园里碰面。
夕阳的余晖衬托着公园里熙熙嚷嚷的人群,远远地,我看见孟泽朝向我这边走过来。
「你还好吧?甚麽事情找我这麽急?」他将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派轻松、愉快的询问我。看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真是更令人为之气结。
「你昨天一整个晚上做甚麽?」我单刀直入的问他。
他愣了一会儿,神情严肃地回答:「在医院,临时有病人插进来。」
「真是这样吗?」我ㄧ脸不信地望着他。
「是…阿…怎麽了吗?昨天医院真的很忙!」他心虚地说。
「喔?」我皱眉扬声。心想︰「他昨晚不是和别的女人约会吗?不知何时他说谎的技巧进步如此神速。」
「可以换个话题吗?」他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可以啊!那你甚麽时候准备要陪我去挑婚纱?」我抬起头挑了挑眉,故意挑衅地询问。
「可是…我最近工作比较忙,婚礼的事可不可以暂时缓一缓…」他嘴角一歪,皱了一下眉头。
听到他的回答,我的心冷掉一半,整颗心彷佛向地球底部直直坠落。
我俩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心想︰应该是把事情挑明讲开的时候了!
「嗯…」我用单手撑着额头,长发掩盖住我的脸颊,支支吾吾着,正思索该如何开口。终於,清了清喉咙,抬起头问他︰
「昨晚…」我停顿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继续说下去︰「昨晚在你家楼下的那个女孩是谁?」
「你在说甚麽?我不懂…」他一脸惊讶,然後迅速将脸一沉,马上装傻。
「昨晚我带宵夜去你家找你,撞见你正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在一起…而且,你们…状…似…亲…热…」我慢慢地吐出後面四个字。
刻意抬起头正对他的眼神,希望他能给我ㄧ个合理的解释,更希望能看穿灵魂深处真实的他。
他顿时瞪大了双眼,跳开一大步,脸部线条逐渐僵硬,看着我,默默不语…
突然之间,一片的死寂划过我们之中,空气之中似乎弥漫着凝结的气氛,时间在这个时刻似乎也停止转动,气氛的凝重,让我们都可以清楚听见彼此沉重的呼吸声,我俩彼此沉默了许久许久。
最後,我忍着心中的伤痛,打破沉默,不放弃、幽幽地问道︰「她是谁?」
「她是我医学院的学妹…」他的表情充满了复杂的线条,伴随着强烈的苦楚,间接承认昨晚所发生的一切。
「那…你们算是在交往吗?」我低声地问。
他停顿了好一会儿,不知该如何回答我的问题。终於,慢慢地吐出说︰
「是吧!」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一股寒意与不安涌上背脊。
「三个多月…」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间,我冲到他的面前,用着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对他低吼︰
「为什麽?为什麽你要这样对我?这对我不公平!」
看着失去理智的我,孟泽不知所措的站立在那儿。
「你爱她吗?」我嫉妒地地从嘴里吐出这四个字。
孟泽踌躇了好一会儿,不敢正视我的眼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的问题。
「嗯…应该是吧!她让我的生命似乎重新活过来了!」他转过身去,背着我,不忍伤害我,所以不愿意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骗人!你不是真爱她!你只是一时意乱情迷!你爱的人是我!」我拼命摇头,摇动孟泽的手,对他哭喊。
孟泽担忧、怜惜地望着我,但却依然紧闭双唇,不说一句话。
我的心一阵阵的刺痛,感觉到头晕目眩,整个人似乎天旋地转,胃也不断地绞痛着。
「那我怎麽办?」泪水在我的眼眶里打转,带着祈求的眼光望向他…
他依然背对着我,低下头望着地上的青草,似乎下定了决心,缓缓地用一种近似沙哑的声音说︰「我很抱歉…」带着坚定又微微的歉意。
这时的我完全崩溃了,泪水决堤地划过我的脸颊。
我拼命地不断摇头「不!这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这也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无法接受他的回答,心中绝望地呐喊。
我疯狂地跑向孟泽,从背後环抱住他的腰,我把脸贴在他结实强壮的背後,哭泣的大喊︰「我们五年的感情不能就这样结束…不可以…你告诉我,你只是一时意乱情迷,你会离开她,你会离开她…然後回到我身边…」
很长一段时间,孟泽没有回头,他似乎就是僵直的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我已经忘记抱住孟泽多久,也忘了在他的背後哭泣多久,夕阳似乎已经完全消失在地平线的这一端,金黄色的大地已笼罩在淡淡的黑慕之中,时间现在对我已经一点也不重要了,毫无意义。
突然,孟泽慢慢地转身怜惜地望着我,握着我的手,诚恳地说︰「你是一个好女孩,相信我,你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更适合你的男孩子…」
「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你!」我含着泪水拼命地摇头,呐喊着。
「我依然是你最好的朋友,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他尝试安慰我。
「是这样吗?」我忧伤地望着他。
「你真那麽爱她吗?她对你真的那麽重要?」我绝望、心碎的低语。
「嗯…」他小心翼翼,担忧地望着我轻声回答。
顷刻间,似乎从天而来有一股电击打中我的脑袋,这个晴天霹雳的答案令我的头脑完全无法思考,一片空白,有好长一段时间,我整个人僵在他的面前,无法言语也无法动弹,彷佛是世界末日来到。
「那我们的婚约呢?」
我像一只受伤的小鸟询问。这是我鼓起最後的一丝丝的勇气,期待能听到他正面的回覆。
「我真的…很抱歉…希望你能…」他停顿的声音透露着极深的不安,脸上堆满了歉意。
「不要再说了!」我打断他的话,不想听到那些令人刺耳的言语。希望自己还能维持着最後一点的尊严离开他的面前。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忍着泪水,咬着牙,慢慢地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
我甩开他的手,把脸转向公园的另一角落,头抬地高高的,故意不再正视他的脸,冷冷地对他说︰「你走吧!」
「你还好吗?」他的脸上充满了不安与担忧。
「很好…你走吧!」我的双拳紧握,撇着头,坚定地说。
我希望在情绪崩溃之前,他能离开我。因为不想让他见到如此软弱、脆弱的我。他踌躇了好一会儿,走向我,伸出手来想握住我的手,但又缩了回去,他似乎想对我再说些什,但却欲言又止。最後,他带着极深的愧疚与不安转身离开。
望着他的渐渐离去的背影,我卸下武装以久的面具,崩溃的跌坐在公园的大树下,大声哭泣,因着极度悲伤而颤抖的身体,在黑暗的公园中更显得孤单、无助。已经忘记自己哭多久了,只知道夜色愈来愈黑暗,月亮和星星早已不知不觉高高挂在黑夜之中。
接下来的几周,自己好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如同行屍走肉,常常魂不守舍,白天完全无法集中精神在工作上,黑夜又无法好好入睡,常常躺在床上,脑海中就会不停闪过与孟泽相处的甜蜜的时光,那些点点滴滴的回忆,将我带入极度的忧伤中,腐蚀着我的心、我的灵,眼泪似乎成为晚上伴我入睡的必需品。
我也尝试着努力不去想这段五年变调的恋情,但脑海中就是无法停下来,我深知道走不出情伤的自己,是落入一个非常可怕的自艾自怜景况中。不到四周的时间,我已经狂瘦了六公斤,因为吃不下、睡不着,让原本就瞄窕的身材更显得形影单薄,原本美丽的的双眼更是已经出现熊猫般的严重黑眼圈。
虽然,这段时间,孟泽打了好几次的电话来关心,但我都选择拒绝接听。
心想︰「既然你都已经选择另一个女孩子,我们之间还有甚麽好谈的吗?纵然,我对你还有许多的依恋与不舍,但相见不如不见,何必在自己的伤口上再洒盐巴呢?我还是自己一个人安静的疗情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