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的公主病姐姐(完) — 17 那就當作是施捨他這個注定一無所有的男人。

正文 我的公主病姐姐(完) — 17 那就當作是施捨他這個注定一無所有的男人。

第四章

影子,他是一个影子。

自出生以来,他就注定终其一生都不能活在阳光底下,尽管他有多渴望走出黑暗、站在阳光底下也好,都改变不了他不能活在阳光底下的可悲事实。

他不被容许活在阳光底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心里还是会期盼有天能够碰着阳光,能够活在阳光底下,而不是老是站在阴暗的角落处看着、羡慕着。

许是沐浴在阳光太久了,他在不觉间习惯了阳光的存在,习惯了有阳光作伴,故他变得贪心了,开始贪图更多。

他不该贪心,可任他跟自己说了多少遍不该,都没法消除那潜藏在心底的卑劣想法。除了活在阳光底下外,他亟欲独占那个宛如阳光一般的存在——

即使明知自己没资格得到,还是想得到……就算要不择手段也要得到,这是他极力想要抹掉的卑劣想法,他以为已将这种想法埋葬掉,事实却不然——

他徐缓坐起身,一臂搁在曲起的膝盖上,眸光下意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一片狼藉。

凌乱的床铺、散落在羊毛地毯上的女性衣物,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淫靡气味,只要呼吸就会嗅到……罪的味道。

背倚着冷硬的床板,他薄唇轻启,长吁了口气,盼能让栓塞於肺叶内的郁闷消去了些许,可这样做却不见得有丝毫帮助,他还是会感到胸口翳闷。

这里是他们的房间,有他跟她的东西,也有他们共同拥有的一切——

高大的书架总共有三格,最下的那格是共用的,上课时需用到的教科书都井然有序的放在里头;中间那格是她的,一整格满满是少女漫画和言情小说,有些横躺、有些直竖、有些斜靠着别的书册,杂乱无章,宛如座小山似的。

每次,他都会替她整理好那片凌乱,可不够几天,又会回复原状,几乎所有东西只要被她碰过,就会自动跟混乱二字沾上边际。

而最顶那格是他的,放了电脑杂志、玄幻小说和推理小说,还有些心理学书藉。所有书籍都整齐排成一列,可书顶上却叠满了一本本不属於他的言情小说,当中还夹着一两本星座运程。

这是她的老毛病,没空位的时候,她不会尝试把东西整理好腾出空间来,而是那种见到哪里有空位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占用的人。

书桌上有一台全黑色的电脑,那是他的电脑,而她那台则是全白色的,摆放在客厅里。虽说电脑有两台,可真正被使用的从来只有一台,他那台——

她老是把电脑弄坏,不是电脑中毒,就是变压器过热坏掉,总之,无论他修理了多少遍也好,问题仍层出不穷,她很怕麻烦,故老是打他的电脑主意。

久而久之,她放弃了自己的电脑,三不五时跑来临时徵用他的电脑——

L型双层单人床是她父亲几年前添购的,家俱送来当天,她选了上层为她的根据地,而剩下来的下层就变成是他的地盘。

床位分配好,上层明明是她自己选的,但她老是爱在他正在用电脑时,赖在他的床上看小说,看毕後又不把小说放回原处,直接搁在他的床上。

偶尔有一两回,她小说才看了一半就在他床上睡着了。

他曾问她为什麽不在自己的床上看书,她却跟他说他的床比较好睡。

不过这种情况只会在下午至晚上时间出现,到了睡眠时间,她还是会把床还给他,纵然是用那种有点不情不愿的嘴脸。

眸光下意落在那张带点稚气的侧脸,蓝眼里所盛载着的温柔几乎要满溢。

这就是她,有点任性、有点霸道,像个公主似的——可她的任性、她的霸道有点可爱,教他始终没法对她生气。

指腹轻触她的脸颊,细嫩的肌肤上有湿意,长指循着湿意往上挪,来到眼梢处,撷去那点微凉的水滴,让它们湿濡他的指。

他们从小就待在一起,她很爱黏他,也很爱撒赖,老是像个小公主似的爱命令他要这样那样,纵然他老是抱怨,可他心里很喜欢她黏着自己的感觉。

五指若有似无的轻触她的五官,仔细描绘着,彷佛要藉此牢记她的面容,将她的脸深深刻划在心版上,最後落在她两唇间,感受着她呵出的柔软呼息。

他喜欢在她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他喜欢她的在乎、她的任性、她的依赖,她的一切一切,他都很喜欢,喜欢到胸口发疼,喜欢到根本没法过没有她的生活,甚至几乎没法呼吸没有她在的空气……

姆指极具占有欲意味的轻抚那被吻得有点红肿的下唇,一遍又一遍……

脑中有把声音不断将某番话重复了许多遍……那番话,他曾听过许多遍。

他以为不理会,声音总会消失,可他来到这刻才明了声音是不会消失的……就算到死那一刻,都不会消失,皆因那是埋藏於心底深处的真实心音。

她是他的,她的眼、她的脸、她的笑容,一切都是他的……都是他的……

指尖的动作戛然止住,就在她天生微往上翘的唇角。

所以……

瞳眸一黯,他俯下身,唇印上她的,牢牢封住她微启的唇,他动作轻轻的,在不弄醒她的情况下,悄悄地烙下他的印记。

所以……谁也不能抢走。

薄抿的唇稍作退离,他深睇着她安详的睡颜,伸手抚摸她的脸,感受那熟悉的柔滑触感,这就是她……这就是他最重要的女孩……

他用他的眼看着,用他的手抚着,也用他的心痛着。

她是他最重要的女孩……为什麽不能属於他?为什麽不能拥有?为什麽无论他怎样做,她的心还是向着那个人?那个人进驻了她的心,他不是不知道。

她快乐,因为那个人愿意跟她聊上几句话。

她幸福,因为那个人不经意流露出的关心。

他应该为此而高兴,皆因他由衷希望她能快乐,更希望她能幸福,可她的快乐、她的幸福却一直在折磨他,要他苦不堪言。他希望她能够幸福快乐,真的,可同时也卑劣地希望能够带给她幸福快乐的人就只有他一人。

当察觉到这种状况的时候,为时已晚了,他犯了不该犯下的过错。

目光重新落在她的脸上,那张稚气未除的小脸上有湿意,有哭过的痕迹。

长指尝试拭去那痕迹,可痕迹才方拭去了一半,眼梢再度渗出水滴,沾湿他的指,那温热的水滴就像是在控诉着他的恶行那般。

胸口一度揪紧,厌恶的感觉涌上喉头。他对她做了什麽?做了什麽?手下意覆淹着下半张脸,他垂瞳歇力回想,可脑袋却只给他空白的抱歉。

他对她做了什麽?只记得过度的嫉妒跟无垠的恐惧教他完全失控。

记忆不太完全,只是隐约记得他听见了脑中有玻璃碎裂的声音。

接下来,思绪陷入一片混乱。

她那颗逐渐远离他的心逼急了他,所以他……无视她的抗议,强抱了她。

明知这样是不对的,明知……可他还是没法抑止心底的兴奋,血液里的疯狂因子正癫狂地叫嚣着,她终於属於他的,终於……就算是强行得到的也好。

反正她的心都没有他……那就当作是施舍他这个注定一无所有的男人。

「小漩。」他欲碰触她的脸,可手伸了一半就停下来,尴尬地凝在半空。

怜惜地深睇着她熟睡的颜容,薄抿的唇微微蠕动着,无声地道出埋在心底最深处的话儿。

我爱你。

可讽刺的是她没有这个意思。

一股陌名的辛酸涌至喉头,他嚐到了浓烈的苦涩味,不用问也知道,她没这个意思,在她眼中他就只是弟弟,一个很好欺负、好使好唤的弟弟……他应该为得到这个身份而满足,不该奢求,不该……为什麽要这麽贪心?为什麽?

一波热气突地涌至眼梢,温热的感觉自眼梢而下,顺着颊骨滑下脸庞,在颚间汇聚成水珠,急降在深色牛仔裤的粗糙布料上。

粗鲁地用手背拭去懦弱的证明,他强咽下苦涩味,走下他的床,将散落一地的女性衣物逐一捡起,然像过往一样,把她的衣物叠好,放在床的角落处。

他後悔极了,可回不了过去,他们再也做不回单纯的姐弟……这样也好……反正他也不想当她的弟弟,不想她老是用看弟弟的目光来看他——

想到这,他不禁自嘲一笑。如今,她不会再把当成是弟弟来看吧……

毋庸置疑,这是他渴求的,即使毁掉了他曾经所珍视的一切来交换。

那天,他迳自离开了,在她还未醒过来时离开,离开他们的卧室,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原本就不属於他的一切——

那年,他们刚升上高三。

那年,他离开了她,离开了有她在的世界,并在首次可以选择的情况底下,选择远离有阳光的地方,回到冰冷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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