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盛世正式迈入第五十年。
五十年的盛世,对祥天城的居民来说,像是才刚开始短短的五年一样。
位在护国的北凝山与东冽山交界的山脚下,说是像国之疆境,不如说是在天之边界。
虽不似皇城与周边城乡的繁华便利,也不如边关那样军民互助同乐,但居民仍满足於自给自足的平凡单纯,基本上是属於都不管地带的祥天城,曾也以自己的家城最接近上苍而感到骄傲。
在噩梦袭来之前…
十年前,流寇、盗匪来犯,看中的就是祥天城没有官没有兵没有防卫。
一户一户的天伦之乐,沦为了杀人无数的流寇居所、虐人为乐的盗匪巢穴。
走在路上看见的是老人与孩子们无依的面容,听见的是被压榨体力至最後一刻的最後一声叹息。
一声声痛苦呻吟,一幕幕悲哀惨戚,这是地狱,名符其实。
日子像是一直没前进过,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同样的重复的。
兴许是老人与孩子无助的哭喊惊动了天地,也或许是那灵魂消逝前的每一声唏嘘撼动了上苍…
五年前不知是那一天,只知道那天东冽山下来了一群人。
一个带着银面具冷冽的人身後跟着一个老年人,一个姑娘家和两个小孩子。
一行五人,血洗祥天城。
那天的夜特别漫长,直到天际泛白,祥天城一夕之间成了鲜红色的。
虽然更恐怖,也更像是地狱,居民们却爆出了欢呼,欢喜的落下了一滴又一滴泪水,随後就像是那泪水也感动了苍天,多年的乾旱刹那间降下了甘露。
大雨连下了七日七夜,为祥天城洗尽所有污秽。
如今放眼望去,已不见五年前民不聊生的过往,那些流离失所的情景,似梦境一般已不复现。
对於这里的人们来说,那东边冽山一角的堡垒就像是他们的天。
能令他们的孩子无忧无虑的成长,令他们所有人在幸福中生活,再没有地狱一般的日子过。
看看这繁华的街景,周围和乐的气氛,路上行人皆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地方充斥着欢乐笑声、叫卖声、怒骂声…怒骂声?
这天,在祥天城城南的大街上,又演着一出你追我跑的老掉牙戏码。
街上的居民们早已从惊吓、愤怒,到现在的麻木,只要麻烦一出现或波及到自身,躲开便是,也再没有人会想从中劝阻或帮忙了。
因为此时在大家的心中早就已经演完结局了,甚至都还围一圈赌了起来。
「我李子赌堡主会出现!」十赌九输的李子仍然死忠的相信这次堡主会出现。
「小李阿,这次姊姊可又对不住你了,总管!肯定又是总管出来抓人哪。」站在一旁的林大娘可是笑的合不拢嘴,这时又有许多人投票给林大娘口中的总管。
没办法,这五年来堡主只出现过一次,就是将所有居民们救出苦海的那一日,五年前哪,根本没人知道阙家堡堡主是什麽呢!
「我赌两人都出现,若只出现其中一人,则算我赌输了,我下嫁於你,但倘若是李子你赌输了,你就…整个人赔给我,如何?」这时候林大娘身後出现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盯着李子看。
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豪放不羁的言语虽吓到众人,但李子却依旧沉溺在姑娘的美貌中久久不能自己。
只要想到要是赌赢了,不但有钱还能从形单影只的孤鹰一飞成鸳鸯,李子一想到水池中的鸳鸯就也跟着笑的合不拢嘴一边还猛点着头了。
就当李子还沉溺在喜悦中,突然远方追逐的黑影不知何时已往这前来。
一男一女,一个跑的飞快,一个怒气冲天,两人约莫十来岁,但依照来人的速度,从城南门外跑来早已超岀一般成年人体力的负荷。
想不到男孩依旧气定神闲,丝毫没有放缓脚步的意思,女孩虽缓缓停下脚步,但这骂人的气力与功力可也令人为之佩服啊!
「果然阙家堡没有平凡人哪!」众人心理如是想。
「停!阙冽昀!给我停下!你这没心没肺连肝都黑死掉的讨厌鬼,你给我停阿!」
无力继续跑下去的阙冽双气喘吁吁的吼着眼前跑不见人影的哥哥,劈头就又是骂了一串,骂归骂眼泪珠子却也急扑扑的往下掉呀掉,令人好不心疼。
说到这个才早她一脚出生的双生哥哥,她的头就又痛了起来。
每次堡主交代总管将外出修练的题目公布给他俩知道後,她这兄长总是早一步溜走,直到修练结束才会出现。
然而到底做了什麽却都不为人知,只晓得他总是没有完成修练,总是做一半人就消失了,於是每回修练完回堡都会被『伺候』,一次比一次严厉的那种。
尽管如此,阙冽昀仍然是自我的做着每一次的修练,而她这个妹妹什麽也没办法改变。
直到後来,因为怕堡主越罚越重,阙冽双只好以兄妹的名目要堡主一块儿罚,哥哥才不至於被罚得太重。
而今天,好死不死又是修练结束的日子,哥哥为了不再让她一同接受处罚,总不是早一步就是晚一步,不肯跟他一起回堡里去。
於是每回修练结束,她总要在这城里埋伏着,不让哥哥的诡计成功。
也就因为这样,他们总是一段时间就会在城里这样追过来又追回去的。
「妹阿,都说了我会自己跟堡主请罪的,谁让你又穷追不舍了。」
尽管语气中浓浓的不舍,阙冽昀脚步还是丝毫不敢停歇,毕竟要再看到妹妹的眼泪,他宁愿家法伺候兼禁足个把月啊,太可怕了。
忽然间,远在前方的阙冽昀停下了脚步,埋首,跪下。
阙冽双吓的连泪都不敢掉也急忙跑向前,在哥哥旁边跪着。
大街上的人民莫不惊讶,一时间周遭什麽声音也没了,直望向兄妹俩面前的两个人影…
难道这次真的是堡主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