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倦鳥戀花 — 倦鳥戀花 03

正文 倦鳥戀花 — 倦鳥戀花 03

阿木常说我的姓名在事业上不算好,所以只能这麽安分的待在国中教小鬼头,因为我的姓名叫「陈盛宏」,把所有字意拆开解读就是,我是个没有什麽野心的人,因为盛字拆开是成和皿,意思就是我的成功只能在一个器皿,也就是一个小空间里,至於宏就更不用说了,呼应前者的成,要宏伟的成功是不可能的,这话说的真的一点都不假,虽然刚开始当他这麽跟我说时,我一直以为他是乱掰唬烂的。

要说起阿木这人,我想我找不到任何足以形容套用在他身上,明明他就是学中文的,但他脑子里装的却不是什麽诗啊字的,而是小朋友,对,就是钱。

我一直认为他真的是念错科系,以他的头脑来横量,去念个什麽商学之类的,将来毕业绝对大有可为,但当我问他为什麽要念中文系时,他却给了我一个让人不知所云的答案。

「因为念中文比较有气质。」他说。

「哪里气质?」

「就像古人那样,兴致一来随手拈来几笔,然後诗词就这麽诞生了,也许感觉不过是心情无聊发牢骚的东西,但跟平常人比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比方我们要形容关於追求女生之间的一些话语,如果是平常人可能会用比较通俗的。」

「像是美女,我们会用淑女;把妹,我们会用好求,所以这叫做,姚条淑女,君子好求。」

「如果对方不是美女,而是恐龙呢?」

「胭脂俗女,像团肉球。」

「……」

就我跟他认识以来,念中文系并没有让他变气质,只是更让我了解他心中的丑陋而已,所谓的字里行间尽是情感,我想就是这样了,从一个人的谈吐对话就能猜出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但这些其实都只是小儿科,更让人佩服的是他的勇气,和眼光。他可以在师大毕业後,放弃教师身份舍弃学校教书,而跟他家里借了好几百万只身跑到北部开补习班,让人傻眼的是,如果以一个国中老师收入大约三万或四万好了,那他现在的收入可能是普通老师的好几倍,短短没多久他就攻下北部的补教机构,而且挺进前十名,但让我讶异的并不是他的勇气,而是眼光,为什麽他会知道哪里怎样做比较好,即是是商场老手,我想都没他这麽厉害。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经常往北部跑,不是为了看妹而已。」他很骄傲的说。

记得从大二开始,他总是经常往北部跑,而且是每周去,从不间断的,一直到後来我才知道,他是为了四年後的准备而探路,要说是未卜先知也不为过。

他曾好几次都劝我跟他一起到北部打天下,但屡次都被我拒绝,或许就跟他说的一样,我是个没什麽野心的人,事业上如此,爱情里也亦然。

我的老家是台中,在一个好山好水叫做清境的地方,当很多人知道「清境」时,总是会想到「清境农场」这地方,阿木说我是太习惯安乐,加上隐居山林的关系,才造就现在这种性格。或许诚如古人所言的「生於忧患才能死於安乐」,相对的,我则是「生於安乐,所以注定处在忧患。」

我们大学念的都是台中师大,这个我们是柏森和芊巧,他们都是南部人,阿木是高雄,芊巧是台南,在芊巧身上所展露的性格,就是典型的府城女孩,乖巧厚实的样子。

大学後毕业後我很幸运的被分发到台中的某国中教书,很碰巧的芊巧也是,但在这之前我们都不曾遇过,即使我们都处在同所大学四年。关於这问题我曾请她算过,因为她是数理出身的,但结果到头来又变成一个答案,那就是「不知所云。」

「即使数学能算出各种机率,但说穿了这些机率是死的,可写机率的人是活的,就拿我跟你来说好了,假设师范大学的学生有五千人,而我们都是那五千分之一,用数学角度来形容,平均遇到的机率是五千分之一,也就是说我们要在人群中相遇五千次才会遇到彼此,但这种答案其实是很不客观的。」

「为什麽?」

「因为缘分。」她很简短的说出话。

「缘分啊……」

没有人知道我会进到师大,然後认识了前女友,於是开始了这缘分,更没有人知道这缘分当决定了开始,却也要面对结束,所以这缘分只持续了四年,而当她跟其他人共续另段缘分时,我却还盼不到属於我的那一份是在哪。

即使是数理出身的芊巧,我想这问题也不得而解,又就算是再厉害的数学家,关於人的缘分机率,解了一辈子也套不出答案吧。

若答案是存在的,公式会是什麽?

若答案是存在的,我又何苦好忧伤呢?

柏森是为了让自己感觉比较有气质而选了中文系,而我则是因为太多的刚好而进了这领域,说是不排斥,但後来却也满喜欢的,如果说人生能再选一次,我想我一样还是中文系吧。

「面对这麽多的妹,没有拒绝的理由吧。」柏森这麽跟我说。

跟我们比起来芊巧的选择就是一个真正的选择,她曾跟我说过,「当你做出一个选择时,这当中又要有多少选择。」这话在我听来是最了解的,就像我选择了中文系,就得选择放弃政治和历史一样;当我的前女友选择了离开,那离开的人就得选择是我一样。

「我啊,可是打从心里喜欢数理这些东西的。」当我问芊巧时,她这麽的跟我说。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会喜欢那种鬼东西。」我回答的很不以为然。

「鬼东西?」

「对我来说只要知道最基本的加减乘除就够了,何必学那麽多,而且该死的,我高中数学还被当两次。」她喜欢的数理勾起我以前不好的回忆。

「真的只要加减乘除就够了吗?」她忽然丢出一个问题出来。

「好吧,现在假设你是客人,我是菜贩,你来跟我买菜,首先挑了几株葱和豆腐,之後又选了几把菜,当你过来跟我结帐时,你拿出一百块给我,然後我问你假设葱是X的未知数,豆腐是Y,在请你套入有多少把菜,最後分别乘以价钱,再用一百块去扣,这时买菜的你会作何感想?」

「没有人会把XY的方程式用在这地方啦。」她微笑娇嗔的说。

「对啊,那就对了,这证明了数学只要学会加减乘除,知道别人跟你借多少,利息算多少,这样就够了。」我很自豪的说。

「也许就某方面来说,你数理学到某种程度了,但那东西毕竟也是人写的,即使看似所有东西都能用公式套入解出,但有些时候,还是会找不到答案的。」

「你想说的是无解吧。」对於我的话,她马上就给了我回答。

这些话是我跟她真正认识时所说的,当我们都被分发到同个国中教书时,她让我觉得,原来这世界会这麽的小,小到同在师大念四年的我们都不曾遇过,在四年後却碰上彼此一样。

记得有句话是这麽说的,当上帝关了你一扇门,祂就会在为你开一扇窗,如果前女友是被关上的心门,那我想芊巧的出现就是被打开的气窗吧,为我人生带来另股暖流的气窗。

对於现状,即使不会是最适合我的,但至少会是最好的。前女友的离去也过半年了,而我认识芊巧也半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一个原本平衡的天秤,却逐渐失衡一样。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左边的她主宰我的过去,却也正慢慢的变成过去,一点一滴的消逝;右边的她是芊巧,掌握我的未来,随着时间越长,份量越重,因为她是未来,一天一天的堆叠着,即使左边的份量持续的往右倾斜,但这天秤却不曾倒塌过。

我想,是因为芊巧吧。

阿木曾经好几次都要我行动,为此他还特地用了好个成语套在我身上,什麽顺势而行,随波逐流之类的话。在他认为,芊巧就像河道,而我是水,所以我该顺着她的建构而发展,只是说真的,我其实没有想过很多,至少对现在的我而言,还不是时候。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我的河道,我只明白,我们都是迷失在一条叫做「情感」的道。

关於这条「情感」的道,其实远比我们所想像的还要难走,有人充其一生耗了大半辈子都未必走的完,或走的出来,稍不注意就会陷入死胡同。但也有人只用了没几年就步上康庄大道,步上所谓的幸福。

至於我呢?我想即使现在不是死胡同,也是个难以抉择的十字路口,而芊巧则是迷惘的停在多条复杂的人行道上吧,哪里是方,又哪里能让我们往?

﹡迷失的方向,就像黑暗中的不见光,哪里是方,哪里该往,哪里该往,为我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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