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好像忽然被阳光照射一般,温暖异常,暖玉的嘴角勾起笑容,他真的派人来了.笑容转瞬即逝,面色恢复了一沉如水的模样,暖玉冷冷的看着抱着自己双腿的小太监,厉声喝道:「放开!」
「你个不知好歹的狗奴才,还敢跑,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又尖又细的声音从院子里由远及近的传来,浣衣坊里的主事太监追了出来。猛地见小太监抱着暖玉的腿,脸都吓白了,连忙跪倒在地:「奴才给娘娘请安。」
暖玉横了一眼来人:「这就是你管出来的好奴才?」
「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将这该死的狗东西带走!」说着,战战兢兢的起身,抬手在小太监的耳朵上用力的一扯:「不要脸的东西,还不快走?」
「娘娘,发发善心,收了奴才吧,奴才如果这样被带回去,会被打死的。」小太监不顾自己耳朵上传来的锥心疼痛,依旧抱着暖玉的双腿不放。
暖玉满脸怒气的低头看着小太监,眼睛却向清音的方向斜了斜,因为暖玉是低着头,而小太监是仰着头,这一个眼神只有小太监一人可以看到。
明知道玉乘风安**来的不过是一个间隙,也知道这个安排也并不是完全因为她,但暖玉的心里还是暖洋洋的。只是心里高兴归高兴,她断不能将一个没有头脑的傻子带在自己身边,她现在已经四面楚歌了,如果再带回去一个愣头青,只会让自己更加的陷入困难的境地。更重要的是,现在蓝子郁疑她,她又如何能随便收人,这个小太监能不能顺利的进绯影宫,全看他能不能打动清音了。
这小太监果然没有让暖玉失望,看到暖玉的眼神之後,立刻调转了注意力,回手将拧着自己耳朵的管事太监推到,转头扑倒在暖玉身旁的清音身前,一边磕头,一边呜咽道:「请姐姐在娘娘面前提奴才说句话吧,奴才家里上有疾病缠身的母亲,下有刚学会走路的妹妹,奴才从小父亲早逝,全凭藉着奴才一人照顾,如果奴才死了,这一家老小就都得跟着奴才去死啊,姐姐……」
清音进宫已经半年有余,这宫里的纷纷扰扰她看了不少,心也从最开始的不忍见慢慢的变得麻木起来,而她之前一直跟在蓝子郁的身旁,自也不会遇到有奴才不怕死的来求她,今日被这小太监苦苦相求,便也动了恻隐之心。
清音看了看不停磕头的小太监,洁白的石阶上已经见了红色,转头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暖玉,清音心里明白,虽然暖玉不说,但是刚刚皇后和梅妃的事情,心里定然是不高兴,但是让自己看着这个小太监被拖走,她又於心不忍,咬着牙犹豫再三,才开口道:「小姐,要不就把他收了吧,咱们院子里净是些婢女,也要个小太监……」
暖玉笑看着清音:「姐姐说什麽都好!」
小太监闻言,将头磕得更响:「谢娘娘,谢姐姐,奴才以後为主子做牛做马……」
「行了,起来吧!」言罢,暖玉又看向脸色惨白的管事太监:「这小太监本宫要了,你且去交接一下吧!」言罢,向清音使了个眼神儿,清音连忙拿出几锭碎银子塞到了管事太监的手里。
那管是太监自然是见好就收,将银子纳入怀中,跪地谢恩,乐颠颠的去了。
暖玉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你叫什麽名字?」
「奴才是主子的奴才,主子叫奴才什麽,奴才就叫什麽!」
闻言,暖玉轻笑出声:「好一张巧嘴,罢了,既然这样,以後你便叫吴心好了,记得,你的心本宫收下了,便容不得你有半点外心,若是被本宫知道,便不是打断腿那麽简单了!」刚还淡淡微笑的暖玉语气徒然一转,竟是声色俱厉,整个人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般,让人不寒而栗。即使是站在暖玉身边的清音,心里也是一颤,清音不由得愣住,这个暖玉不是她所熟悉的暖玉,到底还有多少个不一样的暖玉她没有看到呢?
噗的一声轻笑:「姐姐,是不是爱上我了?」
「怎麽成天没个正行,也不看看是什麽地方?」清音轻嗔了暖玉一句,转头便走。
暖玉见状,连忙小跑跟了上去:「好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嘛,不要不理我嘛!」
清音见暖玉又拿出耍赖的本事来,更是加快了脚步,她可不想被别人看了,落下话柄。
清音本便是轻功好,此刻心里又有顾忌,身体不由自主的提气而行,待清音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再回头,早已经没了暖玉的踪影。清音自责的一跺脚,连忙顺着原路折回,刚转过弯来,一抬眸,却见不远处的假山上,暖玉正长身而立,笑若春花般的看着她。那笑灿烂无暇,没有一丝的假意,让清音不由得看的一呆,忽见暖玉身子一倾,清音来不及多想,双足点地,飞身上前。
接住暖玉,清音吊着的心也落了地,不由得又恼了起来:「你爬到这上面做什麽,假如我不会武功,你……」
「没有假如!」说着,暖玉伸出双臂抱住清音,将头埋在清音的劲间:「姐姐,如果有一天,将姐姐弄丢了,姐姐莫要恼我,莫要躲我,姐姐也站在最高最显眼的地方,让我一抬眼就可以看到,好吗?」
清音的身子一僵,心中俱是苦涩,暖玉冰雪聪明,又怎麽会看不透她一直在做着蓝子郁的眼线?从回宫以来,二人皆不提及个人立场的问题,能避则避,能躲则躲,但是,不是她们不提及,不面对,她们的身份就会改变,她们的立场就会改变。
越是如此,清音就越是内疚,每每看着笑靥如花的暖玉,清音便觉得自己在扼杀如此美丽的笑容,一种负罪感油然而生,让清音不由自主的想对暖玉好些,再好些,即使为暖玉送了命,清音也不在乎。
「好吗?」宛若黄莺出谷的声音在清音的耳边拂过,清音僵硬的身子渐渐的软了下来,既然连为她死的打算都做了,这一个小小的请求又有什麽不能答应的呢?
抬手攀上暖玉的脊背,感受着暖玉的单薄,朱唇微启,一个声音轻轻溢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