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年夜到过年後他都待在大伯父家,他常陪在阿嬷身边,听她诉说大堂哥小时候的趣事,阿嬷真的把他当成大堂哥了,常常摸摸他的头,好像把他当成小孩子似的。
「记得小时候,你贪吃,把壁虎屎当巧克力吃,结果嘴破了就哇哇大哭。」原来大堂哥已经是个贪吃鬼,沈智安不由得一笑。
「还记得你小时候,误以为啤酒是饮料,竟趁你阿公不注意的时候偷开一罐喝,结果醉倒了害你阿公以後都不敢找朋友来家里喝酒。」沈智安忍不住笑出声,原来大堂哥也有可爱的时候,他还以为他从小就是这样酷酷的。
「还有啊,你小时候很喜欢坐你阿公的摩托车,只要他发动了,不管你是睡的还是醒的,都会跑出来吵着要跟他出去,如果他没载你,你就会哭,哭到舌头都发紫了都还停不下来,害你阿公要出去还得把摩托车牵到巷口才可以发动。」原来大堂哥还是有难搞的时候。
「小时候你是小霸王,隔壁顺顺的玩具你常抢来玩,有一天你把他爸买给他的三轮车抢过来骑,还骑回来,结果顺顺就站在我们家门口一直哭一直哭,他爸爸跑来问他问什麽哭,他说你抢他的车车,你那时还很白目,把抢来的三轮车一直绕着院子骑,当场就人赃俱获被你爸打,那时还是我跑去护你,不然你早就被你爸脱层皮在那边晒,隔天你爸就去买一台三轮车让你去和顺顺比。」顺顺是隔壁王伯伯的儿子,和大堂哥同年,小时候也常和他玩,不过他还是比较听从堂哥的话,也许就是从小被欺负惯了,所以有阴影在。
「你啊,常常带着这里的小孩子在这里跑来跑去,当成他们的孩子王,搞的大家每天都跑来家里抱怨你的恶行。」沈智安可想而知,从小他们就是一直跟随在大堂哥的背後,常常被他指挥去做什麽,若不要还会被其他的堂兄弟排挤,每个人只好乖乖听他的话。
「你阿公去世的时候,你是长孙,法事要作一、两个小时你都可以跪在那里,哭最伤心的是你,表示你阿公没白疼你了。」阿嬷突然转了口气,幸好她在这里是长辈,不然大过年的叹气会被大人骂的。
「最近我常梦到你阿公来说要来接我了,我看我的日子不多了。」阿嬷晚上还是常常会起来闹,所以沈智安只好晚上睡在她旁边照应,看他两眼黑眼圈像团团圆圆,让他妈妈好心疼。
「阿嬷,阿公是来跟你说新年快乐,所以别想太多。」沈智安抱着阿嬷的肩,最近阿嬷常说阿公回来说要接她走的话,搞的家族的人人心惶惶,因为有听说只要有说是谁回来要带谁走,那通常那个人就活不久,大家都担心这种事发生,所以都很有默契的要大家尽量撑过过年後,没有人希望在过年时办丧事的。
「全欸,你阿公说的对,当初你爸在教你的时候我就不该阻挡,害你变成这样是我的错。」阿嬷握着他的手,阿嬷的手已经皱巴巴的,却一点温暖也没有,沈智安反而用自己的手温暖她的手。
「阿嬷,你的手好冰喔,我帮你开暖气好了。」沈智安原本要去按暖气的结果被阿嬷拉住。
「阿嬷不是手冷,是心冷,所以你开暖气没用的。」
「可是这样会感冒耶。」
「全欸,法官要你什麽时候去报到?」沈智安一惊,阿嬷不是忘了他要服刑吗?
「你不要以为阿嬷老了,记性就会老了,法官一定是放你回来过年,你爸妈不说不要以为我就忘了你犯的错,法官说你什麽时候回去?还是你乾脆就不要回去好了,阿嬷带你走。」
「阿嬷你要我当逃犯?」如果真的帮他逃狱的话,罪会更重内。
「阿嬷是不希望你去受苦,你怎麽会那麽傻,去抢运钞车。」阿嬷摇头无奈的说,「你要阿玉她们怎麽去面对旁人的指点?你太傻了,阿嬷又不强求你一定要赚大钱,但至少你要脚踏实地的做嘛,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不要贪。」沈智安现在是沈智全,只好假装低头受教。
「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你可不可以等我眼睛闭上再去关,我没办法看到你上脚镣手铐被关到看所守里,那是比死还难过耶。」事实上堂哥已经去受刑了,阿嬷你现在看到的是我,沈智安在心里想着。
「阿嬷知道是我宠坏你,要不然我去跟法官说你会变成这样是我害的,那可不可以关我就好?」
「阿嬷,这怎麽可以,做错事的人是我不是你,法官怎麽可以关你。」知道阿嬷还是偏袒大堂哥,可是他实在没办法看着阿嬷去做傻事,这样他来做替身就没意义了。
「还是你快逃,我会跟法官说你没回来过,是他们把你遗失了,不是你逃跑的。」昏倒,沈智安不晓得该怎麽跟她解释这越狱会被判更重,到时堂哥有可能就会被关到头发长头蝨到时候就完蛋了。
「全欸,趁现在没有警察守着我们家,你赶快逃。」阿嬷拉着他往外走,要他赶快离开这里。
「阿嬷,没关系啦,法官说我可以判缓刑啦!」沈智安在後面拖着,可是他又想到阿嬷有年纪不能太大力拉扯,只好跟着她走。
「妈,怎麽了?」大伯父看到阿嬷拉着沈智安从房间走出来,就紧张从客厅跑出来问。
「阿村,叫他快走,免得到时候警察来家里抓他就来不及了。」大伯父原以为是沈智安被发现不是沈智全,所以被阿嬷赶出门,没想到她是要他逃跑,大伯父马上就跪在地上求阿嬷别做傻事。
「妈,你不要再让他继续错下去了,我拜托你醒醒好不好?」看到伯父跪在地下,沈智安也跟着跪在地上。
「我教子不严,是我的错,我不该太宠他,不该在他做错事的时候不管教他,妈,我求你不要再错下去了,是我的错。」说到激动处,伯父还哭着压沈智安的头向阿嬷磕头认错。
「阿嬷,对不起。」
「妈,全欸做错事本来就要自己去负责任,不能帮他逃避。」
「全欸,你要怎麽办?孩子要怎麽办?」阿嬷抱着沈智安的头问,她不能帮他逃跑,也不能替他去关,那到底要怎麽做才会让他不用被抓去关。
「阿嬷,我会改过,请你相信我。」沈智安替沈智全说话,他说过等他出来,他会重新做人,报答阿嬷的疼爱。
「我错了,我错了……」阿嬷一直重复这句话,後来在大伯父和他的搀扶下进去房间休息,而大伯父只是拍拍沈智安表示自己的愧疚,为了那个不肖子,竟然还得连累别人得代替他下跪求阿嬷原谅,那个不肖子真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