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嫁给落魄反派后 — 第121节

正文 嫁给落魄反派后 — 第121节

谢敛似乎若有觉察。

他的目光极轻极淡地落在她身上。

“世兄去办的。”宋矜说道。

谢敛喉间微动,只“嗯”了声,显得?有些冷淡。

他这样的态度,令宋矜有些心虚。她揽下了这件事,结果却交给了章向?文,自己?跑过来拖累他。

宋矜不由垂下脑袋。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明明早些时候,还因为别的和他赌气。但真?有意外发生,她却还是没法撂开?不管,一定要亲自陪着他。

宋矜心里有些乱。

“也就是说,这笔银子在宋娘子手里?”何?镂骤然?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意有所指,“本官怎知,是谢先生授意贪污,还是真?的去采购吉贝种?子了。”

这话令宋矜骤然?回神。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令她本能不自在,说不太出来话。

她心口发紧,攥紧了谢敛的袖子。

还未等她措辞好?,谢敛已经冷声道:“你不知?何?大人不知道,难道不会使手底下的人去查?”

不止是宋矜,连章向?文等人也是一愣。

记忆里,谢敛很少发怒。

但此时此刻,青年面?色冰冷,眼神不悦。

他衣衫被荆棘扯破了,满身都是血痕。然?而在月光下,谢敛稳稳抱着怀里的女郎,几步走上前?来。

其余人连忙凑过去,想要帮忙。

却被谢敛以眼神挥退。

月华深浅,谢敛回首淡淡说道:“何?大人可要好?好?地、仔细地查一查,看看某是否贪污,是否要被问罪。”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偷看一眼何?镂。

何?镂已经气得?脸色发白。

眼见着谢敛走远,蒙面?人面?面?相觑,眼巴巴看着何?镂,等他的指示。

但账面?上的银子已经被平了,没了抓人的借口。何?况章向?文还在这里,就是想做点别的,也没法过章向?文这一关。

何?镂沉着脸,冷道:“看什?么?都下去!”

章向?文见蒙面?人在下去了,方才吩咐道:“都去搜查人贩子。”

远处谢敛走得?不快。

宋矜能闻见他身上的血腥味,越发浓重。

谢敛找了家?客栈,找小二去买了纱布和止血的药。驿站的房间很小,宋矜坐在床边,得?以打量他周身。

谢敛身上的伤比她以为的,还要多一点。

他紧抿着薄唇,面?色有些苍白。

谢敛坐在她对面?的小杌子上,拿着纱布,指骨蜷起得?有些青白。他低垂着眼睫毛,目光落在她染血的裙摆上,“挽起来。”

宋矜听话挽起裙摆。

谢敛握住她的脚踝,冷得?她一哆嗦。

青年神情很专注,一点一点替她剔出扎入皮肉里的尖刺。只是宋矜很疼,下意识攥紧床单,目光直直落在他手腕上。

她又看到那?道红绳。

就像是他手上沾的血一样红。

外头很吵,大家?都在忙着搜查人贩子。

宣化县多年都在闹匪患,百姓过得?很不好?,孩童被拍花子的偷走也是常有的事情。

如今谢敛扫除了山匪,又重新衡田使百姓有了田地,日子好?过起来,大家?才能分出精神来抓捕拍花子的。

“我小时候,也带过红绳。”宋矜抿了一下有些干的唇瓣,靠说话分散疼意,“很多父母会在寺庙里买一根,系在孩子手腕上。”

谢敛的手微顿,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宋矜原本想说的话,戛然?而止。

她骤然?想起来,谢敛的父母都去世了。他手腕上带的红绳,似乎也不是父母给他求的,更像是秦念给他的。

他和秦念相依为命,倒也算是幸事。

可惜,她没能早点认识谢敛。

“我知道。”谢敛说。

宋矜不知道他说的知道,是知道她小时候也带过红绳,还是父母给孩子带红绳的习俗。

但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大。

街道上时而响起马蹄声,她不由说:“还好?世兄来得?及时,我就知道他靠得?住。”

不知为何?,他手里用力几分,疼得?宋矜闷哼一声。她不由抓住谢敛的袖子,压低了嗓音,轻声说:“疼。”

谢敛骤然?松手,眼睫轻颤。

然?而他抬眼朝她看过来,眸光一如既往冷冽,“不是说你去卖布,怎么交给了向?文?”

宋矜不由看了谢敛一眼。

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

但她一旦告诉他,自己?是放心不下他,务必亲自陪着他……他也许又要教训他了。明明嘴里说着,不是她的夫子,却比夫子还过分。

宋矜说:“不知道。”

谢敛反问:“不知道?”

她低垂下眼睑,瞧见谢敛握着自己?的脚踝。对方微微抬起脸,锐利如刀的目光劈向?她,引得?她心口一震。

宋矜抿唇,别过脸去,小声说:“快些吧,追捕人贩子本是你的主意,总不能一股脑丢给世兄。”

不知道为什?么,谢敛目光微沉。

过了会儿,他说:“这事是交给陈知县。”

他好?像有点不高兴。

宋矜只好?说:“哦。”

她有些心虚,不自觉往后?躲了躲。然?而谢敛手有力几分,目光直接扫向?她,蓦地问道:“你这么信任向?文?”

这话叫宋矜愣了一下。

章向?文是他的好?友,她难道不能相信吗?

但话又说回来,两人在朝廷上的立场确实今时不同往日。从谢敛被流放开?始,旧日的朋友、亲人,都在不觉间成?了对手。

这么一想,宋矜也觉得?自己?有些草率。

她将这件事交给章向?文之前?,应当先和谢敛商议的。

毕竟,谢敛与?她才是联系最紧密的人。

“我没想那?么多。”宋矜说着,偷看他一眼,“先生,我下次不会这么草率地相信别人……”

谢敛没做声,只是替她涂抹药膏,包扎伤口。他低垂着视线,眉骨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视线认真?而深邃。

终于,他包扎好?了。

谢敛挽起袖子,隔衣替她穿好?鞋袜。

宋矜没由来,心口如有一场春雨落下来。她眼睫毛蝶翼般轻颤,念头在舌尖转了几转,终于说道:“我日后?只信你。”

谢敛手腕微颤。

他端正的脊背发僵,慢半拍掀起眼帘。

灯火葳蕤,夜风寒凉。

谢敛的目光落在女郎细长的眉眼处,因为透着女儿家?的羞怯,无端添了几分不解风情的妩媚。

他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话在口边,却仿佛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谢敛斟酌道:“沅娘。”

女郎乖乖点头,问道:“嗯?”

迎着她光华潋滟的眸子,谢敛再度自我怀疑,他是否是个拙于言语的人。他僵坐在那?,瞧着越烧越少的灯光,终于说道:“我在想,你为什?么那?么信任向?文,却不按照与?我说的做。”

他知道宋矜只是有些胆怯,但有做好?事情的能力。

正是因此,她也需要多锻炼几次。

谢敛让她去谈生意,就是信任她。但她却将事情交给章向?文,非但如此,还再一次以身犯险来陪他。

件件桩桩,她如此不理?智。

如此将自己?置于险境。

宋矜仿佛很意外他会这样说,骤然?看着她。她嘴唇翕动,仿佛想要解释,却又一时之间没有解释出来。

灯火被风带得?偏向?一边。

羽箭自窗外破空而来。

谢敛背对着窗户,等到察觉过来,便已经被面?前?的女郎往后?一拉。他脚底都是伤,竟也真?的被她拉动,撞在了角落。

身边的宋矜闷哼一声,捂住肩头。

谢敛感觉她肩背上温热的血。

“我不会总是你的软肋,”宋矜的嗓音有些虚弱,但听起来却很固执,“有些时候,我也可以当你的盔甲,你信我。”

谢敛喉间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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