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错轨 — 第61节

正文 错轨 — 第61节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真的感觉到了空气中的氧气在变得稀薄,呼吸变得困难,无力感积在身体里越发沉重。

死亡的恐惧落在心里扎根,然后飞速地盘根错节,林重无助地在恐慌中落下泪来,他紧抓着陈路生的衣服,哽咽着:“我不要死,陈路生,我不想死。”

陈路生只抱紧他,任他哭累,林重的脸埋进陈路生怀里,哭得满脸都是湿的,陈路生轻揉了揉林重的头,嘴角不可遏制地勾起弧度。

可惜林重看不到。

“小山,你最后还想做点什么?”陈路生附在林重耳侧轻语。

林重的哭声被这一句话止住,他一时忘记了呼吸,脑子忍不住顺陈路生的话去想,死之前,他还想做点什么呢?

“我最后想亲你。”陈路生攫住林重的下颌,吻上林重的唇。

吻由浅渐深,充满着仪式感地一步步探索,推进,覆盖,林重觉得氧气更稀薄了,自己在脑子在因为缺氧而晕乎乎的,身体也发软地攀在陈路生身上。

人生最后,用一个吻终结,似乎也不赖,林重莫名想。

他开始主动纠缠陈路生,想让这个吻更加深刻,最好喝了孟婆汤也能不忘记。

周围火光乱舞,猖狂。

他们在窒息中索取更深。

水滴落下,砸在林重头顶上,微凉的触感令他从窒息的吻中脱离,他仰头看天,下落的水珠在空中连成了雨线。

水面上泛起点点涟漪,林重猛吸一口气,那种沉重的窒息感在从身上消退。

忽然豁然开朗,他视线下落,盯着陈路生,语气里压着愠怒:“你刚才骗我的?”

“你腿疼不疼?”陈路生转移话题。

“陈路生!”林重咬牙切齿,当头给了陈路生一击头槌。

额头撞额头,两人齐齐一声痛呼,林重捂着额头,脑袋一晕,像没骨头似的趴在陈路生肩上。

“对不起,我错了。”陈路生二话不说先认错。

“闭嘴!”林重不想听。

水滴落得越发密集,火势被浇得蔫了下来,陈路生抱着林重上了岸,绕着火势还大的地方,去了附属的小栋别墅,宅院里一共三栋小楼,只有主栋烧了,另外两楼都没有被火势波及。

林重吸了吸鼻子,脸上泪痕干掉,想起之前自己说不想死时的样子,他羞得不想抬头,越羞,他就越气,狠狠咬了陈路生肩膀一口。

叫陈路生戏弄他,他咬死陈路生。

一路上,陈路生疼得嘴里倒抽凉气,发出“嘶嘶”的声音。

进了别墅里的房间,陈路生把林重放下,然后找出衣服让林重换上。

林重闹着别扭,拿着衣服,去了另一个房间,洗完澡换完衣服,不出来,把自己关在那间房间里。

陈路生做好饭菜端过来,他老实吃了,就是不跟陈路生再说一句话。

他自己因为丢了大脸不舒坦,那陈路生也别舒坦,看没人跟他说话,憋不憋死他。

事实证明陈路生憋不死,林重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好像个天生哑巴一样。

两人跟较劲儿似的,持续沉默,好似谁先开口讲话,谁就输了。

“你身上有没有伤到?”到底是陈路生认输了,先开了口。

林重摇头,就是不说话。

“那就好。”陈路生收拾碗筷出去了。

因手里有东西,他只用手指勾了下门把手,门没被完全带上,留了条缝。

陈路生的身影从门缝所能窥探的区域闪过,他拿着碗筷下楼,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手里提着一个药箱,放到小厅里的桌子上,陈路生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门敞开了一点,他侧对着门坐下,脱了上衣,拿出药,抹在身上的烧伤上。

那烧伤骇人,表面的皮肉发红肿胀,那已经看不出原本皮肤的模样了,像一层烂肉。

陈路生咬牙将药膏涂抹在伤处,因疼痛,他的脸部肌肉都在抽搐。

林重想关上门,却透过门缝看到了这一幕,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从肢体上漫上来一种细微的不足以道的疼痛,持续地流淌而过。

那种痛感甚至不及手掌心被门把手硌痛的痛感,但却格外的令林重感觉难以忍受。

他拉开门,门打开的细微声音引得陈路生回过头,神色微顿地看着林重,疼痛还未来得及从这张脸上抽去,隐藏,就被林重撞了个正着。

陈路生唇色微白,额上凝着汗水,两颊僵硬,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

第85章

“我帮你上药。”林重主动开口。

陈路生那拿衣服盖住手臂上的烧伤,“不用,很难看,你别看了。”

可他这样哪里遮得住,手臂看不到了,还有后背,还有渗血的裤子。

林重怕弄疼陈路生,轻轻拿开陈路生盖手臂的衣服,距离近了,他看得更清楚了,眉毛拧在一起,“你这样不行,得去医院,万一处理不好,溃烂感染,会很严重。”

“你就是想趁机跑了。”陈路生说。

“我是说真的,真的会很严重,你听话行不行?”林重只觉心累。

陈路生直视林重,“那你答应我,永远不离开我,我就去医院。”

林重就没见过这样无赖的,“陈路生,这是你自己的身体。”

陈路生可硬气了,“你都不在乎我,我也不在乎。”

林重被噎得无语。

“你不去是吧,行。”林重把手里的衣服扔到地上,拿起果盘里的水果刀,折出刀刃,对准自己的手腕,“你去不去?”

陈路生用自己的身体逼他就范,那他就也用同样的方式逼回去。

“你不会想死的。”陈路生不为所动。

“那你会看着我死嘛?”

形势一下回到之前的隔火相望,林重就是笃定了陈路生不会让他死,所以有恃无恐。

而陈路生也确实不会看着林重去死,可他会装啊,“我之前也不算开玩笑,你死的话,我也随你而去,一起死,我们也算在一起了。”

林重觉得陈路生疯魔了,疯子的想法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样。

“我不死,我他妈就划伤自己玩。”林重彻底疯了,他觉得他跟疯子对峙久了,精神都不正常了。

陈路生脸上终于有所动了,眼睛紧盯着林重手里的刀,见状林重又把刀贴近自己手腕一分。

陈路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近,林重不示弱地抬头直视着他。

“为什么总要逼我?”陈路生眼睛泛红,眼中闪着泪光,那模样看上去真真可怜。

林重的心揪了起来,“你不也在逼我嘛。”

“我只是想你不离开我。”陈路生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委屈可怜得紧。

林重狠心地避开与陈路生的直视。

陈路生伸手抓住了林重的手,将刀刃掰离林重的手腕,两人角力,一个往下压,一个往上拽,刀刃在两人的角力中往上挪了一段,后又下移了一点。

眼看刀刃离林重的手腕越发近了,陈路生将自己的手臂横在了林重手腕上,林重一时没收住力,而陈路生又在此之上施加了往下的力,两相作用下,刀刃割进了陈路生的手臂里。

鲜血涌出,滴落在地面上,啪嗒啪嗒的轻微声响,如落线的珠子,颗颗砸在林重心脏最柔软的一处。

“还闹吗?”陈路生声音冰冷冷的。

林重红了眼,“……不闹了。”

道歉的话廉价,不足以晃动林重的心,那鲜血呢?陈路生得到了验证,鲜血会让林重落泪。

他把林重抱进怀里,轻顺他的背:“不哭。”

刀从林重手中滑落,啪嗒摔在地上,比血珠子落地的声音更响,却淹在林重的哭声里听不真切了。

哭了有一会儿,林重抽泣着,推开了陈路生,他从药箱里找出止血绷带,给陈路生止血,脸上还挂着泪,一边哭一边勒紧绷带。

“一会儿再弄。”陈路生忙着擦林重脸上的泪。

“你要流血流死了。”林重哭着说。

“不会的。”陈路生说。

林重不听,擦了擦眼睛,给陈路生止了血,然后钻进陈路生怀里,继续哭,嘴上还骂着:“我怎么会遇上你这种混蛋。”

明明这个人那么伤害过他,他也恨他恨的要死,可为什么,他受伤,他还是会揪心,他怎么就那么贱呢。

“好,我是混蛋。”陈路生哄道。

“你个王八蛋。”

“好,我是王八蛋。”

“你就会欺负我。”

“我没有。”

林重哭着骂着,在陈路生怀里眯着了,迷迷糊糊的,嘴里还嘟囔着,无非是那些骂人的话,林重骂人的话单调,你有病你疯了你混蛋你王八蛋,翻来覆去,这些话从嘴里嘟囔出来,一点都不像在骂人,像在撒娇。

陈路生忍不住把林重压在床上,堵上他的嘴,林重嘴不能说了,就哼哼,陈路生更觉身上火热了,把林重吻醒,缠着他说:“想要。”

林重心里有气:“憋死你。”

“帮帮我嘛,宝贝。”陈路生身体贴着林重,蹭着林重。

林重按了按陈路生手臂上的烧伤处,剧烈的疼痛令陈路生身体一僵,“还想要吗?”

陈路生摇了摇头。

“那还不起来,我给你擦药。”林重说。

陈路生乖乖起来,林重下床去拿了药膏,给陈路生涂上药,又帮陈路生重新消毒、包扎好伤口。

“好了,滚一边去。”林重愠怒道。

陈路生不滚,粘着林重,他浑身伤,林重也不好推他,怕碰到伤处,于是洗漱完躺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看陈路生还怎么粘他。

陈路生不悦地扯了扯被子,没扯开。

林重闭着眼睛,无视陈路生对被子的又拉又拽,过了一会儿陈路生不拽了,像是无可奈何了,他背对着陈路生,看不到人,只听得到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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