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绘春不知寒 — 第20章

正文 绘春不知寒 — 第20章

说罢,于墨霄便扯掉面具后面的系绳,将面具摘取。只见那是一张极其英俊的脸庞,浓眉深目,鼻梁高挺微微鹰勾,清朗的轮廓宛若一阵清风拂过。那嘴唇是林寒初熟悉的,嘴角总是微微上扬,笑而不语。林寒初看着这她想象过很多次的面容,但是没有一次比得上眼前的这张脸。她只觉得脸徒然烧了起来,这才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避开他的眼神。

于墨霄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躲开。那是他在她昏迷时就已经凝视过的脸庞,素雅端庄,并不惊艳,但惹人不愿移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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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乔装后,骑马一路北上。因为林寒初的伤还没有全好,于墨霄放慢脚步,一路行来,走了十来天到了江南一带,这日进入池州境内,眼看要过长江,随后沿着水路,再行十来日便可回到东京开封。池州东连铜陵,南接黄山,西邻江西,北濒长江,是座历史悠久,人文荟萃的名城。两人行至一处饭馆,都觉饥肠辘辘,便进店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用饭,往窗外远远望去,可见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峰,玲珑秀美,群峰奇绝。于墨霄道:“夏姑娘可知那座是什么山?”林寒初微微一笑道:“你可别以为我武功不行,其他什么都不行。池州乃历史名城,这城东南五里开外,最有名的莫过于齐山。”于墨霄笑着点头称是。林寒初接着道:“lt;a href=https:///tags_nan/tangchao.html target=_blankgt;唐朝大诗人杜樊川曾在池州做过刺史,当时他从黄州调认池州,自觉报国无门,一腔理想无处实现。但杜樊川生性豁达,便借九日登高齐山,赋诗写道:‘秋菊南岸雨霏霏,急管繁弦对落晖。红叶树深山径断,碧云江静浦帆稀。不堪孙盛嘲时笑,愿送王弘醉夜归。流落正恰芳忌在,砧声徙促授寒衣。’”

于墨霄笑道:“真是小看了夏姑娘啊,原来是个饱读诗书的女状元!”林寒初知他又在嘲笑自己,白了一眼。他们这十几日相处以来,一路说笑而来,惬意轻松,两人的关系也已亲近不少,已不像先前那样有所隔阂。林寒初继续道:“那么我也要考考萧大哥了,你可知我们前朝也有一位重臣曾写诗,不止一次提到了杜樊川和齐山呢?” 于墨霄左眉挑起,右手托腮,撇角看着林寒初道:“夏姑娘说的是王安石王荆公t吧?”

林寒初所指的正是王安石,听到于墨霄一语道中,不免对他会心一笑。于墨霄接着说:“当年王荆公到过池州,赋诗曰:‘齐山置酒菊花开’,正是引自杜牧句‘菊花须插满头归’。另一首《次韵吴中复池州齐山画图》曰:‘不想杜郎诗在眼,一江春雪下离堆。’更是提到齐山便免不了想到杜牧。”

林寒初听得出神,突然于墨霄黯然道,“可惜王荆公的变法才进行了一半,便遭到保守派的制止,大好报复无法实现,这不与当年杜樊川的遭遇很类似吗?”林寒初道:“原来萧大哥也对前朝的政事如此关心,我虽然是一介女子,但爹爹在世时偶尔也提起过王荆公的改革之法,旨在为天下谋福祉,图个国泰民安,每每说起随着神宗薨逝变法嘎然而止,总是顿足叹息。”

两人正说着,突听得走道上蹬蹬穿来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回头一看是几个江湖打扮的壮汉扛着一个大麻布袋子进了饭馆。只见他们一行四人,最高大的一人是个光头,双目炯炯有神,额上青筋暴起。一身褐布短衣,腰里系一把青龙大刀,袖子往上卷起,露出黝黑的皮肤和肌肉,似是力大无比。左手边一位身材也颇为高挑,只是比起那光头来显得瘦削不少,看他走路的样子下盘稳健,一抬脚,将一条长凳踢入空中又稳稳用脚尖按住。另两个手下模样的人将麻袋扛到墙边靠放下来。然后四人在东北角靠墙的那桌坐了下来。

于墨霄轻轻对林寒初说道:“那个瘦高个的下盘功夫很是了得,功夫不比那光头差。”只听得那光头对瘦子说:“师弟,没想到那厮功夫还不赖,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摆脱他。”那个师弟说:“师兄且不可掉以轻心,咱们还是早些填饱肚子,今日在这借宿一宿,明天一早赶紧上路吧。莫要再让他追赶上来。咱们带着这个…”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顿,继续道:“这袋东西,毕竟施展不开。”那光头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叫他闭嘴,轻声嘱咐:“这里人多眼杂,小心隔墙有耳。”忙招呼小二点了几个小菜,四人匆匆吃了起来。

于墨霄和林寒初当晚也在这家饭馆投栈。晚饭后,林寒初独自一人在屋里休息,突听得敲门声。一开门原来是于墨霄。林寒初稍稍吃惊,心想虽然两人一起赶路已经十多天,但于墨霄一向恪守懂礼,天黑后从不来她房里,毕竟男女有别。为何今天已经夜深却来敲门。只见于墨霄并不进屋,还穿了一身黑衣,他竖起食指,在嘴上做了个手势,小声说:“今天那个光头带来的那袋东西有古怪,夏姑娘好不好奇,想不想和在下一起去查个究竟?”

林寒初哭笑不得:“我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原来你那么喜欢多管闲事。”叹道:“好吧,既然我是萧公子的丫头,那只能听命了。”两个人相视笑了起来。

林寒初也换了夜行衣,两人蒙脸走到那光头和瘦子的屋前,林于二人知他们功夫不弱,也格外小心谨慎。于墨霄在他们屋前停下,往上一指,两人一齐翻上了屋顶,于墨霄轻轻揭开一瓦,朝那屋里看去。只见屋里只有光头和瘦子,他们那两个手下看来住在别处。那个麻袋被靠在屋子的西北角。那瘦子对光头说道:“大哥,说来也奇怪,为何黑道白道要花那么多银子活抓这个丫头呢?你说按理她得罪了的人,直接一刀把她杀了,拿着首级去领赏钱不就完了,何必费这个劳什子劲呢?”一边说一边在揉着自己的腿,好像是多日来赶路劳累所致。光头接着道:“这我哪知道啊,据说她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兴许过去黑道白道得罪的人多了,仇家不甘心这么一刀宰了他,打算绑回去慢慢折磨呢。咱们只管抓人领赏,不就完了。”他下意识地朝窗外警惕地看一眼,接着道:“听说她在均州闹出两条人命,这官府才出五百贯钱捉拿她,但是谁知她还得罪了江湖门派的人,这黑道白道出的价钱,远远不止这五百贯。咱们大可先将她交给官府,领了赏钱,然后伺机将她再次劫出,再交给江湖门派,这样就有两份赏金可领,咱们兄弟这次可是发啦,啊哈哈哈。”说着得意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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