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听见 — 第五章

正文 听见 — 第五章

(二十一)

第一次老二被咬,还是被喜欢的对象咬,感觉怎样?不要反问我,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每个男人都跟我当时一样大失水准,完全没挡头,才在这里偷偷问的。

虽然我爱人也是第一次,技术烂含不深还老用牙磕我,但凭他边给我服务边拿眼偷瞄我的视觉刺激,我家二弟还是给足面子的射满他的嘴,我的心境还是知足常乐的开遍繁花。

指间的发丝一下子全被抽了走,我半瞇着眼看他含着我的精液奔进浴室,男人高潮后总是特别脆弱,直到他漱好口坐回床沿来,我的脑筋还在罢工。

「很舒服?」他问,手拿着毛巾给我擦脸。

我痴痴看着他,看他给我擦完脸继续擦前胸擦双手,过了好一会才点点头。

「真有那么舒服?」他眼里不无羡慕:「瞧你,好像连骨头都酥了。」

我懒得比手语,就是笑,用完全不设防的傻笑告诉他,我现在觉得好幸福。

他也不再问,一根根搓过我不沾阳春水的十指后放下我的手又站起来,打算再进浴室去。

窗上装着两层窗帘,能杜绝光线的那层束在两旁,只有第一层橘色窗帘互拢着,穿透其中的暖光映在他的肩背上将那身恰如其份的肌理烘托得无比诱人,简直引人犯罪。

我跪起来拉住他手肘,他回头疑问的挑起一道眉,我挪动膝盖靠到他背后揽住他脖子,以行动暗示他揹我。

他侧着脸笑笑说了几个字,我看不清,他说完又伸手捏捏我鼻子再抓紧我垂在他胸前的右手,真的半背半拖的将我运进了浴室。

从我的胸膛紧贴他的背脊那一秒开始,我的心就听见他的心在唱歌,每一个传自他的振动无论是轻是重,我都能译出他的歌词。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洗好澡我拦住他不让他出去,站在莲蓬头底下我将他压在壁砖上吻了又吻,很有自信的问出这一句。

他可是从很早以前就宠着我,看我撒娇还会脸红,我就不信那时的他对我当真一点想法都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水幕干扰的关係,一脸笑意的他就是不回我的话,一双眼要闭不闭的任我亲吻,也任我问了三次。

但凡招降都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他用温柔但消极的姿态拒绝画押,我也投桃报李的以软性但有效的手段,逼他用身体说实话。

跪下来以手指扶起他刚洗过的阴茎,我想着他给我咬的画面克服反感,怀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我张大嘴,第一口就含到嘴唇碰到耻毛的深度,惹得他几下粗喘,乱了呼吸,隐隐绷出腹肌往昔分据六国的规模。

我一边吞吐阴茎,一边以另一手从他的腹肌往胯间滑,肚脐、阴茎,阴囊,阴核,阴道……每滑过一处,我就斜起眼用眼神告诉他:我很满意,我很喜欢。

大概我斜着眼给他献媚的模样还不赖,待我将食指探进阴道,配合嘴里的进退浅抽深插,没几回合就逼得他揪紧我头发前后地摆胯,在我嘴里寻求即将射精的销魂感受。

虽然以往的经验回回都隔着套子,我还是多少体会得到男人偏爱被温暖肉体包住射精的快感有多极致。这就是为什么明明知道他射精在即,阴茎已经开始微弱的抽抽跳跳,我还是没有避开他继续给他咬,直到咬出他的精液、直到他的小老二整个软回原状,我才吐出他站起身,走到洗手檯打开水龙头掬水漱口。

(二十二)

一双有力但温柔的手臂由后缠绕上我的胸腹,将躯体整个前面由上往下的全都摸过一通,然后停在我那根那袋上轻揉慢搓的,就此留连不去。

我抹掉脸上的水珠转头去看他,他的神情很放松,带着笑,随之贴上我后背的胸膛犹如一堵火墙,把我的情慾再度挑成足以燎原的熊熊烈火。

有心讨好一个人,为他做什么都会进步神速。这才第二次,范源进已经抓到眉角,我在他手里变成一根炙手可热的硬杵,当我再次射出的时候爽得腿都半软了,整个人放心仰入他怀中,任他恣意地吻遍我整张脸,爱怜的抚慰我逐渐软下的性器。

你到底是爱我这个人,还是我这根?有了实质上的性接触后,没多久我就发现我爱人对我下半身这副沉甸甸的宝贝爱不释手得过火,有时他正给我手活或口活,我会故意用这句话来调侃他,他一开始也会害羞,不肯正面回应我,次数多了,他也开始诚实以对,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我说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我喜欢你跟喜欢你这根,根本不衝突。

从现存的土着部落来观察人类的原始本性,那肯定是最准的;多数部落都有将阳具雕塑成几百倍甚至千倍大、当成专管繁衍与征服性质的伟大神祇膜顶而拜的习俗,这种崇拜强者、潜意识希望自己也能变成强者或是拥有强者的情结,充分地体现在我爱人上床之后的表现,只是他不自觉,我也不想更进一步的点破而已。

求而不得(註),是人生八苦之一。好不容易我求得了他携手共渡馀生,那还不准他也求得了我的大宝贝吗?既然他喜欢吃形补形,那我就辛苦一点,平时多吃些壮阳食品尽量的满足他吧。所谓<良人者,所仰望而终身也>,当人丈夫的若连闺房之乐都无法满足自己的妻子,那还称得上是男人嘛。

(註--〈涅槃经十二〉:「八相为苦,所谓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盛阴苦。」)

每对恋人初初在一起,难免会有黏tt的蜜月期,我跟范源进也不例外。毕竟都是身体健康、欲求正常的男人嘛,没有每天偷时间抱住彼此进里间滚滚床亲热个两回,那才是不正常。

办公室里间覆盖傢俱的防尘布,自从那周六被我塞进床底下之后,就此一段很长的时间再也不见天日。四季用的薄床包、厚床罩一套接着一套,由我爱人上班中途外出陆陆续续躲躲藏藏的带回来,每天弄脏的也都由他剥下送洗再领回。我是他口中的好命少爷,连学着铺床几次都拉不顺铺不平,只好摸摸鼻子乖乖将我的银行卡献给我爱人,很没路用的只负责出钱买里间用得到还用得飞快的那些民生消耗品了。

身心安定后,我看什么都顺眼,公事上也能客观的做决定,两条生產线先后的汰旧换新,人事上的三阶段缩减人力,银行方面的贷款还款……在在都进行得很顺利。

就连我父亲难得来视察一回,招待他去五星级大饭店用餐时他对我提起在日本遇险那件事的调查结果,说垣内是设计我的当下又遇顾守该处招待会所的同帮兄弟趁机黑吃黑,还好跟他真正要好的那个带着手下及时来救,我与范源进才得良机逃出生天……等等云云的时候,我已经心情好到能一笑置之,将父亲立意讨回公道的事当成他的事,差点死在日本这事就此在我生命中揭过,完全是他乡异地常见的江湖故事一件,不再与我有关。

跟范源进刚在一起的那半年,是我爱情事业两得意的登峰期。直到现在,每每想起我当年的丰功伟业,我还会笑得像个打过胜仗的退役老将,常被我爱人敲头骂臭屁。

不过,两个来自不同家庭、成长背景也有差距的大男人渡过磨合期的辛酸血泪,应该比一男一女共组家庭的多很多。我跟他第一次意见相左,吵得几乎要分手的原因,在于我对他的后庭花,起了覬覦之心。

(二十三)

有人说,男人容易被下半身主宰,性致所至,会变成看见<洞>就想鑽的动物。我想这句话用在我身上,多少是有几分准的,我在享尽我爱人嘴上与手上的好处之馀,也没有忘记要撑大他的阴道。

我以邮购的方式,买了一整套假玩意给范源进下边随时含着,size从最小到最大都有,在我鍥而不捨的坚持下,我总算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时刻,将我的精液射进我爱人的阴道里。

那天是他咬过我将近三个月后的某个周六,我跟他从下午一起关进我屋里搞成果验收直到周一早上,一天两夜里我整整跟他做了五次,每一次都用传统部位做结合,一次比一次深刻又持久,累了就睡,睡醒继续做,做饿了下床觅食,回到床上又继续做……

将近三十六个小时,除了做爱就是吃东西,他甬道里的嫩肉不曾受过这般大阵仗的反覆折磨,做到后来对他犹如酷刑加身,走路时姿势怪又彆扭,大腿间无法如常合拢,周一清早我晨勃,迷糊间扶着阴茎又想由后进入他,被他恼得一记后蹬踹到了床下,扬言未来的一周我要是还敢提出做爱的要求,他就让我当上该年度扬名各大报社会版的第一位太监。

「你就是典型的衣冠禽兽,穿上衣服像个斯文人,脱掉衣服就是野蛮人!」这是真正结合后,在上班前我在床上帮他搽药时他扔给我的总评。

虽然他的语气不太好,我还是愜意地笑开了脸,把他的抱怨当成称讚来听。

就因他的阴道不禁用,每每敦伦一晚就得让那里休息几天、甚至一周,就算范源进咬的技术已经练得炉火纯青,真正可谓好得没话说,对当时性慾偏强、性格也偏执的我来说,不能不说就是个美中不足的小遗憾。

我的别墅屋顶装有大耳朵(註),有晚间来无事,我一如往常收看discoverychannel,竟发现节目中出现了动物同性恋专题,看着看着,某幕画面让我头顶亮起了灯泡,让我当晚半夜睡到中途突然转醒,愣愣地望着我爱人的睡顏,翻来覆去的睡不熟。

(註:因接收器的形状得的暱称,也就是定位240cm以上的天线,通常使用在全球及半球卫星的讯号接收。比如<93.5度insat-2c、108度palapa-b2r>这类讯号波长的。)

隔了两晚,考虑了两天,我决定开诚佈公的跟我爱人提而不是搞奇袭,一方面是因为我尊重他,另一方面嘛,我有预感,我要是敢先斩后奏的话,可能还没成功就被他切成八块綑上石头,运到日月潭沉湖。

「你为什么会对肛交感兴趣?」范源进的反应没我想的暴力,但我看得出来,我的提议确实吓到了他。

我只是想试试看,这样也许你会比较不累,我也能获得更多的满足。

他默默看着我比,犹如石雕,看完许久还是不动,我在他面前蹲下来,想握他的手,被他用力拍开了。

「我一直避免,一直避免……为什么你还是变成这样了?」他抱着头低吼,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流泪。

虽然只有一滴。

我想捧住他的脸,让他看着我听我说,他一把将我推成跌坐,然后锁进我跟他的房间。

我用额头抵着房门,没过多久,右上眼皮开始不受控制的跳,跳的幅度很大,频率也很急。

我有种大事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拎着当初搬进我这来的那个旅行袋,打开了房门。

「一个月内,你不要找我。」他的头发凌乱,眼睛发红,脸色灰败,嘴唇发白,看起来像大病了一场:「一个月后,我会告诉你,我的决定。」

我拦着他,摇头:你不要这样,我错了行不行?你就当我没说过!

他用肩膀撞开我,头也不回的,走出我们的爱巢。

我没有追出去,因为我知道他倔起来并不输给我,我再勉强他留下,只会让他对我更反感。

站在原地,看着他下楼的背影,我流下与他相恋后的第一回泪水。

跟他的一滴相比,我显然是难得的情种,我哭得三天都不用洗脸,因为我脸上,始终没乾。

总经理跟他的特助三天没去上班,都请病假,这讯息传到我父亲那里惊动了他老人家,于是他又难得了一次,来我的住处看我病得怎么样,有没有病死的可能。

(二十四)

范源进要走那天刚好应我前两天嘴馋的要求,下厨给我做了一大锅什锦滷肉。他走后,我三天不戴助听器,不出门,每餐都吃他做的饭菜,也不加热的从冷吃到餿,饭都餿出酸水了我也不觉噁心,就算从第三天早上开始不停拉肚子,我还是捨不得浪费他用心对待过的食物,父亲请房东打开大门的锁进来时,我正抱着那个空锅蓬头垢面地坐在客厅,视线穿透两个进来的大活人,失魂落魄地望向院外的马路。

父亲站到我面前轻拍我的脸,看我花了一些时间才将视线收回来与他对视,他叹气了。

「花生鸟虾米代志?」(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心不在焉的看着他,慢了好几拍才伸出一根手指头,示意他oncemore。

老绅士很帅很漂丿(瀟洒),穿着很fashion,他的唇语却不好读懂。

大姊说,父亲说起国语来闽南腔太重,一开口台客指数就爆表,连听力正常的有时都得请他再说一次,否则猜不到他在说什么。

父亲很无奈的坐到我身边,掏出手帕摀在鼻下,比着不纯熟的手语问我生病了,怎么不给家里打电话?

妈妈又不在,我打回去,能找谁?我比得很随意,视线半涣散的浮在半空,不在乎父亲看不看得懂。

父亲在外面风流了大半辈子,一直都很小心,没想到遇着一个手腕高竿的小酒女,据父亲辩解说才睡没几次呢,谁知这个这么争气,没几次该出的事还是出了,用了保险套,却还是玩出一条命来了。

就是不知道生下来是小么弟,还是小满妹?总之,小酒女避开父亲直接找上门了,我母亲看了她的產检报告后伤心了,这回连祖母也没能留住她,包袱款一款眼泪擦一擦,母亲随机性的三个舅家里轮流躲,谁去找她,她谁也不见。

包括我。范源进开车载我,将三个舅的家都突击过了,最长等一天最短也有五六个小时,硬是候不来母亲端庄纤秀的身影。

父亲又说又比的,见我不拿正眼看他又拍我的腿,再比我的视线又飘开,比到后来他也不比了,似乎觉得很无奈,拿起座机就开始拨号。

国中毕业前,父亲管教我很严,考试考不好,态度不恭敬,让他看到了可没少拿藤条抽我小腿肚。现在我成年了,事业上还挺能帮他的,他对我抽不下手也在情理之中。

父亲之于他老婆,那是讨债鬼一般的存在;于我,却是命中的福星。

他给我一半的生命,一路抽出我的好成绩,抽敛我的坏脾气。现在不抽了,却总在无意间帮我追我老婆,就凭这一点,他就算有万般不是,我也愿意奉养他终老。

父亲电话掛上后,拿着房东留给他的钥匙站起来就往外走。十几分鐘后他拎着一袋热食返来,放在茶几上又进厨房拿餐具出来,我厌厌的看他佈出简单的一餐水饺与小菜,撇开脸,不想去接他递过来的筷子。

过了一小会儿,父亲写了张字条塞我手里,我本来不想看的,眼尾馀光却看见他用掌根抹过脸,在眼角留下水光。

『爸爸不知道你的烦恼,爸爸不够关心你,你能原谅爸爸吗?』

我看着看着,突然也觉鼻酸,却已无泪可留。

我的情意,留不住,在思念间,后悔间,全化成泪水流乾了。现在泪腺无用,人也快烂光了,范源进回不回来原谅我,好似不再那么重要了……

趴进沙发里开始昏睡,我不在乎时间的流逝,只知我还没睡够,突然有股蛮力扯起我的上身逼我坐起来,我神识还浑沌着眼睛来不及挣开,一道火辣就从我脸上袭来,将我的三魂六魄全都打回原位!

(二十五)

是谁打我?只一巴掌就打得我头晕目眩,张开眼一片黑,一堆白的金的大小星星在我眼前的黑幕里乱转。

不太可能是父亲。他因外遇对象逼走母亲的事,在三个孩子及儿媳妇面前威严大失,快抬不起头来的他哪来的底气,这样对待替他卖命卖得差点掛在日本还是中横的我?

「你就是这样孝顺你爸的?你长这么大,连煮过一顿饭给董事长吃都没煮过,老人家辛辛苦苦走路去给你买,你居然好意思不吃?」左耳被塞进助听器,熟悉到刻骨铭心的声音像把锋利的刀剖开我的胸膛,话的内容像一隻兇猛的手拧住我的心脏,让我好不容易痛到习惯的心房剧缩再起,疼得我冒冷汗。

眼瞼眨了又眨,我逐渐恢復正常视物的能力,当我看清楚是谁打我,一双铁掌又錮紧我的胳膊,将我从沙发拉起来往浴室拖。

是他回来了,心里有个声音这样告诉我,不带雀跃之情,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

他将我推坐在马桶盖上的同时,我也伸手去扳他的手指,脸往门外一偏,以眼神要他退出去。

他咬紧牙的看着我,似乎想说又打住,手是放开了,却是帮我脱衣服。

出去,我自己洗。我用仅剩的力气推他胸膛,他没被我推开,伸手又要来摘我的助听器,被我甩手拍开。

「不然我来吧,麻烦范先生打果汁……」父亲出现在门边开始解袖扣准备挽袖子,他的脚边放着一个塑胶袋,是几颗苹果跟柳丁。

「不、用。」伸指比向门口,我听见自己即将失去耐心的口气:「都……出去。」

「好,好,你洗好澡就出来,我给你榨杯柳橙汁。」手不动三宝的父亲比我还少爷,临走前提起水果向范源进使个眼色示意他跟上他。范源进在我父亲面前一直是模范员工,当然不好拒绝他。

整间浴室很快的只剩我一个人,安静得连呼吸声里的虚弱、不安与急促,都听得毫发毕现。

我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脚步虚浮的走向莲蓬头,打开水阀我不管水冷还水热直接就地而坐仰起头,让水流的衝击协助我醒脑。

自从懂事后,我就很排斥有谁怜悯我,更不要谁来让着我,潜意识里不愿承认自己有缺陷,不想与眾不同,偏生与眾不同,我只好用自立自强的外壳保护我特别脆弱的内心,自矜自傲的保护色,主要是为了掩饰自卑自嫌的内在。

我的好家世、好学歷,一直把这层保护色维持得很好。

直到我遇上范源进。

直到我在不知不觉间,向他逐渐揭开我的保护色,让他最后能随便一拧就直接拧到我的心,将我拧得痛不欲生、出血不止,致我于万死不復的边缘。

不能再这样了,我对自己说,你对他说过多少次我爱你,他可曾回过你一次?

哪怕是以开玩笑的方式,哪怕只有一个字。

都没有。

充其量,他只是同情你。他对你只是由怜生情罢了,连爱都谈不上。

这场澡,我洗得格外的久。当范源进拿着我的衣裤开门进来,一身泡沫的我正在冲水,待我搓净脸上的老废角质,才缓缓地转头去看他。

然后。

「对不起。」我微微頷首。

这三个字,我已说得习惯成自然,比我爱你还要顺n倍,因为我对他说过的话里频率最高的,就是这一句。

你不必向我回答你的决定了,我们就跟以前一样,什么都不要变,可不可以?我将背靠在墙上,双手慢慢的比,将每个手势都比划到位。

他紧闭双唇,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回我一个点头。

这就够了,我闭了闭眼,请他将衣服都放着,我会自己穿。

他犹豫了一下下,最后还是依我的意思出去了。

除了公事,我跟父亲真的没什么好谈的,吃完范源进重新热过的水饺,喝完他榨的柳丁汁,塞他削的两片苹果进嘴里,我对一直小心翼翼观察我的两个男人比说我累了,转头就回房间关门、落锁,躺上床。

翌日,范源进跟我销假回去上班。就是决裂在即,他也不忘每天打一通电话问厂长秘书我的情况,不忘替我请假,真的是个很好的贤特助,内外皆善。

八苦又一,爱别离苦。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与他分开,哪怕他对我只是喜欢,没有爱。

没有爱,那就做家人吧。我总算了解母亲为何包容父亲一辈子,甚至一走了之,避而不见,图个眼不见为净,也不愿跟父亲办离婚。

原来,原来,原来。

我母亲遗传给我的,原来不仅仅,只有耳疾。

范源进,别担心,别怕我。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可以退一千步,一万步。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心甘情愿,终我此生,都不再碰你。

(二十六)

实际去做,往往比预想困难。

与恋人有过肌肤之亲,对彼此的敏感带瞭若指掌却不得不退入柏拉图式的相处模式,这当中难度比我所想的,还要高出许多。

科学家说,男性在演化过程中少女性一个环节,生殖与排泄共用一个管道,女性则是分开的。我有时会想是不是正因如此,男性无法泯灭的兽慾通常也比女性的强,嚐过性爱的甜头还想靠意志守住下半身的节操,也会比女性要来得更加不易?

这个问题,当时的我以为没有人会给我答案,除了我自己。

因为,我不会、也不想跟谁谈起这种事,我不愿跟父亲一样当隻留恋花丛的蜂,我只想做范源进这缸水里唯一的那条鱼。

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男人不是只有花心的,女人也不是只有专情的。我选择了范源进,他能忠于我,我也愿忠于他,他肯守着我,我便永不言悔。

我不碰我的爱人,我不出去外面找人,那生理问题呢?怎么解决?我不是那种天天都要发情的人,通常积个两三天,感觉会比较想,这时就交给俩位<伍姑娘>来处理,也就绰绰有馀。

同住一屋,同桌而食,同车进出,分房而居。我跟范源进的关係几乎恢復成单纯的上司对下属的关係,相处上我试着以朋友的规格而非恋人的对待他,于公于私若没必要我连他的手都不轻易去碰,范源进对我的表现没有多馀的表示,也不主动来碰触我,我想他这是认同了我的做法,也希望我能继续保持吧?

对他的渴望仍然存在,对视逐渐变成一种折磨,身体上心理上虽然一天比一天还要难受,我却尽量掩饰,要求自己以平静的态度,给予他最多的尊重。

这样过了将近一个月,当时我以为往后就是如此了,没想到他却开始出现让我不解的举动,让我的自制力遭受前所未有的考验。

<我想在浴室钉上拉栓。>我写字条跟他吩咐这事,绝没想过这么平常、丝毫不含挑逗意味的一句话,竟是压垮我爱的这隻骆驼最后的那根稻草。

直到现在,我们住的屋子所有浴室都不准钉上拉栓,我爱人说这是预防有人在里面发生意外,外面的人想抢救却进不去。

这分明是藉口,是他想方便偷看我洗澡的藉口,浴室用途的喇叭锁用硬币就能开,要是钉上拉栓,我不想开门他却想进来,那就只有破门而入一途了。

我又不傻,我什么都明白,我只是懒得吐槽他罢了。

那天傍晚下班,他中途在一家五金行前停车,跟我比了拉栓的手势,我点点头,尽量不正眼去看他,只以眼尾馀光注意他在干什么已经变成我的习惯,孰不知我这样的态度太伤他,竟在他心里种下一辈子的心病。

到没有空调的小馆子用过海鲜炒饭配金针排骨汤,一回到租屋处我马上直奔我房里的浴室,准备洗去一身黏腻。

正当我冲净双脚掛回莲蓬头,关掉水阀拿起浴巾擦身体的时候,浴室门突然由外被打开,进来的人先以他一身的蛮力压我面贴墙的制伏我,再从后裤袋拿出一条事先系上活结的棉质童军绳将我的双手束在腰后,然后拽住剩馀的绳长将我用力的住外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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